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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耀问道，“这个朗戈尼艺术中心，原先主要的藏品是什么？”
　“主要是欧洲的一些画作，还有少量雕塑艺术品、古董琥珀饰品。”上官雨接下来便说到了重点，“下周六和周日，朗戈尼艺术中心将举办一次展览活动，在宣传页中，出现了华夏的一幅古画。”
　上官雨说到此处，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四皓弈棋图》！”
　“什么？孙位的作品？”虽说前面有不短的背景介绍，但余耀还是吃了一惊。
　《竹林七贤图》，是孙位的作品；《四皓弈棋图》，也是孙位的作品。只不过，《竹林七贤图》的残卷《高逸图》，是目前所发现的孙位唯一的传世作品。
　“对！”上官雨道，“不过根据宣传页里的描述，这幅唐代绢本，没有款印，而且也没说得太死，只是说高度疑似孙位《四皓弈棋图》真迹。”
　虽然孙位的传世画作只有一幅，但是能够被明确的画迹，却有27幅，因为这在《宣和画谱》中有著录。
　《宣和画谱》算得上是古代很权威的著录了。
　北宋初期，就非常重视古代书画的搜寻整理，到了宋徽宗时期，内府所藏已经非常丰富了，加上宋徽宗特别钟爱书画，于是将宫廷藏画编撰成了《宣和画谱》。
　《宣和画谱》作者不详，不过，基本上可以认定是宋徽宗督导，蔡京、米芾主持，然后由一个团队完成的，
　《宣和画谱》，一共二十卷，共收录从魏晋到北宋的画家231人，作品639件。
　唐代画家孙位，就是这231人中的一个；639件作品中，有孙位的27件。
　这其中，包括《竹林七贤图》，也包括《四皓弈棋图》。
　“宣传页上有图么？”余耀又问。
　“有，但很小，就比缩略图能强点儿。看不出细节，只能大致看出背景应该是山坡上的松林，一处山洞前，有四皓的形象，大致是两人对弈，两人围观。”
　商山四皓，在华夏古画中，是经常被用到的一个题材。
　四皓是汉初的四个高人隐士，分别被称为：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甪音路，多用于地名和人名。）
　他们须发皆白，故称四皓。刘邦曾经想用他们，被拒绝，而后四皓隐居商山。
　“这件事儿，如今应该很多人知道了吧？”
　“应该是，这都傍晚了，宣传页是上午发出的。”上官雨应道。
　“你不会想去看看吧？”
　“说对了，下周我没什么事情，正好又是周末。”
　“也好。这样的东西，毕竟是极为罕见的。”
　上官雨又道，“不过，我总感觉很可能不真。”
　“没见实物，不好说。”
　“我不是完全主观臆断。”上官雨解释道，“看宣传页上的小图，总感觉构图在模仿《商山四皓图》。”
　“噢？构图很相似？”
　《商山四皓图》，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绢本设色，画的是汉惠帝聘请商山四皓的故事。
　这幅作品没有款印，画面的上方，有挖补的痕迹，同时画上还留有一角残印，基本无法辨识。所以，作者是谁很难确定，有收藏旧题认为是南宋刘松年的作品；但是根据现在的考证，元代作品的可能性更大。
　“回头我把美国朋友给我发的图发给你看看。”上官雨解释道，“怎么说呢，不能说相似，因为表面上是不一样的。但是骨子里的布局逻辑，我感觉是在模仿《商山四皓图》。”
　“明白了。”余耀点头。如果“唐代”的模仿“元代”的，那肯定就是假的。
　“对了。”上官雨转而问道，“你的关于画的消息是什么？”
　“谭心定刚从我这里离开不久。”余耀应道，“也是孙位的一幅画。”
　上官雨大吃一惊，“什么？谭家也有孙位的画？”
　“不是，是关于《竹林七贤图》，还有我推断出来的一些信息。”
　随后，余耀便将此事前前后后解释了一番。
　上官雨听后，“这事儿有点儿巧了！而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谭家和倭国中谷家族，应该是有来往的。”
　“的确，事儿拧到一起了。”余耀接口道，“太颠方鼎的事儿，造假集团的事儿，如今又扯到美国去了，而且还是个倭国人。”
　“太颠方鼎的事儿，华夏这边找到了真鼎，那边迟迟不见动静，就算提前解决了吧。”上官雨道，“造假集团不是被特调局盯上了么？”
　“这种事儿，又不是常规的违法活动，盯上也只是盯上。”
　“是啊，这条线太长，而且人家是多头出击，还真是麻烦。”上官雨忽而笑了笑，“不过，还是那句话，咱们没必要掺乎太深。”
　余耀也笑了，“那你还去美国？”
　“我去看画，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我总觉得秘藏里会不会有孙位真迹呢？而且没准儿赶巧了就是《四皓弈棋图》呢？”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谭心定说‘三贤残卷’的时候，我也是一下子想到，这‘三贤残卷’，会不会就在秘藏里？”
　上官雨叹了口气，“关心则乱，咱俩是有点儿臆想了。”
第637章　南红塔链
　余耀却一边微微摇头，一边沉吟道，“这五个字口的珍品，金字口、火字口、木字口，我们大致都有个数了，唯独土字口和水字口，一无所知。”
　“先搁着。”上官雨道，“等我从美国回来，咱们碰个头，你也关注下谭家的消息。”
　“刚还说不要掺乎太深。”余耀笑道，“去美国你有理由，让我关注谭家，又有什么说法？”
　“谭家虽然是造假起家，但是底子很厚，说不定，还真是找到了‘三贤残卷’真迹的线索，我只是希望到时候能有幸观瞻一下，你说该不该关注？”
　“行，上官有理。”
　上官雨哈哈一笑，随后两人便挂了电话。
　天眼看就要黑了，晚上余耀约了沈歌吃饭，也准备打烊走人了。
　恰在这个时候，来了熟人——王奶奶。就是卖给余耀蝈蝈葫芦的老太太，濮杰还从他女儿手里收了“自暖杯”。
　这一家子真是很神奇。当然，神奇的根源在于王奶奶已经去世的老伴，宫老爷子。余耀只是知道这位宫老爷子是个玩家、藏家，至于他怎会收到这些个好东西，目前还不得而知。
　有的玩家，还不算那些水平不济的，就说水平中上的，穷其一生，也未必能碰上这样的好东西。注意，是碰上，不是买到——碰都碰不上，更别说买了。
　“王奶奶，这个点儿了，您这是？”余耀笑着迎了上去。
　“噢，我又找出一件能卖的东西。”老太太倒是直接。
　“哎哟，谢谢您还想着我。”
　“你都说了，我也答应了，有想卖的，肯定第一个找你！”王奶奶乐呵呵的，看来心情不错，“不过，这真是最后一件了，老头子留下的东西，有几件是不能卖的，我得带着入土。”
　“坐下说。”余耀一边招呼，一边给沈歌发了个信息，说可能稍晚会儿。
　王奶奶坐下之后，余耀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您吃饭了么？”
　“我是吃了饭来的。”
　“那您可够早的。”
　“嗯，习惯。”王奶奶说着，拉开提包，取出的，是一个长方形的蓝色绒面盒子。
　余耀一看这盒子，像是装项链之类的首饰盒，“王奶奶，这也是老先生留下的？”
　“对。”王奶奶打开了盒子，“这东西啊，头些年以为丢了，前两天无意中找出来了，我年纪大了，这么艳的色，留着也没用。”
　余耀上眼一瞧，盒里是一条红色的圆珠项链。
　这是一条塔链，就是从顶珠到尾端，珠子的尺寸是逐步减小的。最大的顶珠，直径大约有20毫米，尾端收口的珠子，直径大约有12毫米。
　余耀凝神看着，老太太接着说道，“本想给儿女，可是前两年我已经把东西分完了，这又拿出一样，还是玉石珠宝类的东西，怕儿女们再有什么想法，觉得我是不是还藏了不少？不如卖了钱，给几个孙子辈买点儿合用的好东西······”
　王奶奶说到这里，脸色微露尴尬。
　“理解。”余耀连忙接口，又迅速转移了话题，“王奶奶，这是一串南红玛瑙啊！”
　“对，以前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还说这是保山料，不是川料。”
　“没错，是保山料，而且你这串是原矿。裂少，很难得。”余耀也没诓她。
　“裂少就难得？”王奶奶显然不懂。
　“俗话说无裂不保山，南红玛瑙目前以川料和保山料为主，保山料色好，胶感强，但是普遍多裂，没裂的很少，以至于原石加工前都得注胶。”余耀顺口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过您这串是完全的原矿，一点优化措施都没有。”
　“噢。”王奶奶点点头，“我就看你这小伙子实诚，那你看着给吧！”
　“这······”余耀有点儿犯难。
　这串保山南红塔链，虽说不是十年内的东西，但绝对超不过五十年，所以不是古玩，只能按照玉石珠宝论价。
　给少了，似乎不好意思。同时呢，余耀收了也得赚钱，给多了也不合适。而且他做的是古玩生意，这种玩意儿在他这儿，未必好出。
　余耀沉吟之中不由抬头，就在这时候，却发现沈歌推门进来了。
　“哎？你怎么直接来了？”
　“我本来就在附近，刚想给你打电话说捎上你来着，结果你给我发信息，我一想干脆过来了。”沈歌说完，又看了看王奶奶，“您好！”
　余耀给双方简单介绍了一下。
　王奶奶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歌，嘴里啧啧，“这姑娘真漂亮！我说你这样优秀的小伙儿，得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啊！”
　余耀哈哈一笑，“王奶奶，我就是个古玩小店主，优哪门子秀啊？”
　此时，沈歌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这串南红塔链上，“保山老矿料？”
　“对。”余耀顺口接过话题，“王奶奶要出手的，要不你给估个价儿？”
　“我收了得了！”沈歌甩甩头，“今晚我请了，就当给你拉纤的钱了！”
　余耀苦笑不得，“真看上了啊？”
　“嗯。”沈歌点点头，转而又问王奶奶，“您说个价儿吧！”
　“我也不懂，这是让小余出价呢！”
　余耀摊摊手，“这还没出呢，你就来了。”
　沈歌眼珠转了转，“王奶奶，那您当初买来多少钱啊？”
　王奶奶听了，不由轻敲额头，“我还忘了这个了，来之前我还查了小本本，光聊天去了，张口就让小余老板出价了。”
　沈歌抿嘴笑了笑，得意地瞥了一眼余耀。
　“应该花了两千多块，大概是十三四年前买的。”王奶奶说道。
　沈歌想了想，“这十三四年了，排骨价儿还翻了三四倍呢。”
　“排骨价儿你也能记得这么清楚？”余耀不由插嘴。
　“你以为呢？本姑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沈歌话说一半便及时收了，“王奶奶，这么着，除了钱变毛了的因素，赚头儿我也得给您补。两千的话，我给您翻十倍，两万怎么样？”
　王奶奶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又看向余耀，“这合适吗？”
　余耀苦笑，“她都开价儿了，我看您倒好像是嫌高了？”
　同时，余耀心中暗想，这串保山南红塔链确实不错，但这价儿也确实给高了。而且，这不是市场里买东西，这是收东西。沈歌今天是因为特别高兴，还是这串保山南红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638章　又遇谭心定
　余耀正想着，却见沈歌给他暗暗做了个肯定的手势，眼神中也是胸有成竹。
　“哎呀，我确实是觉得有点儿高了。这东西应该不是古董，南红玛瑙我来之前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