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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卖身葬父
　　　　据载，汉代扬州城东曾有一株琼花，有人特为之建“琼花观”。琼花之美，美在它的高洁，“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千年来不少文人骚客为之歌赋。为了证实隋炀帝的荒淫无道，民间为其三下扬州赋予了各种说法，比如他为了到扬州观赏琼花或者看美人儿，才不远千里，不顾劳民伤财地大征民工修凿运河。只可惜当运河开成，待他最后一次坐龙船抵达扬州前，琼花却被一阵冰雹所摧毁。接着，便是各地层出不穷的农民起义，隋政权随之崩溃，隋炀帝被宇文化及等人缢杀，死在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之地。死后，萧皇后和宫人只得用床板做了小棺材，将其装硷，草草埋葬。后来，还是江都太守陈核将他重新装殓改葬于江都城西的吴公台下，后又移葬雷塘。
　　　　“花死隋官灭，看花真无谓。”站在繁华的街头，崔瑾轻轻叹息，对李治等人道，“隋炀帝杨广虽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王朝，但我们不能就此否认其彪炳千秋、造福万民的丰功伟绩。”
　　　　见李治就要反驳，笑道：“我曾给你大兄说过，杨广若是能再耐心一些，若是他将其十四年之间做的事情分为二十四年、三十四年去做，或许今日我们所站立的地方仍是前隋，或许史书记载的都是帝杨广如何的英明神武、圣明贤德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凡事须脚踏实地，须循序渐进。正因杨广心怀大志，想尽快地让一个繁荣昌盛的大隋朝在自己手里诞生，所以，他初登大宝，便将年号改为“大业”，修筑运河、开疆拓土、改革吏制、开创科举、三游江都（、三伐高丽，不顾人民劳苦，不顾国库空虚，一刻不停地朝自己构想的宏图大业大步迈进。可以说，他短短十四年之间便做了其他君王数十年甚至一生都无法完成的事情。从本心来说，我是极为佩服他的，若是我站在他的那个位置，我是做不到、也不敢去做，没那个飞蛾扑火的魄力，没那种自知必亡也不惜一切的狠绝。”
　　　　他笑道：“所以啊，我只能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俗人，只能站在当年他曾停驻的地方凭吊和叹息。感叹了半天，我们还是赶紧去游逛一圈儿，慢慢品尝扬州的美食吧！”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李治和房遗爱的一阵欢呼。
　　　　崔玦轻轻拉拉崔瑾的手，低声道：“兄长，玦儿明白了。”
　　　　“是么？那就好！”崔瑾微微点头，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看向二郎崔皓杰，他正若有所思。
　　　　李崇真牵着狐狸，让随从赶紧跟上李治和房遗爱，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了事。刚走了半条街，便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李治和房遗爱正要往里面挤，李宝急忙令人拦住。而后面的人见到这群衣着光鲜、奴仆甚多的贵公子，纷纷让开，特别是见了那两只雪白的狐狸，更是惊诧。也有不少人见到崔瑾的容貌，不由议论纷纷。
　　　　“稚奴，回来！”崔瑾唤道。出了京城，李治更没了规矩，不过，平素也没这么闹腾，只是活泼些，或许这阵子一直在船上待着，好不易才上岸，所以就如脱缰的野马欢腾些。毕竟小孩子嘛，崔瑾挺理解的，瞧自家玦弟，不也眼睛亮晶晶地四处张望。就像到异地旅游，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感兴趣，都想去瞧瞧的。
　　　　房遗爱一听崔瑾的声音，一把抓住李治就往后面拉，几名随从拥着他们就出了人群。
　　　　“表兄！那里面好像有人卖身葬父呢！”李治笑嘻嘻地道。
　　　　房遗爱白了他一眼：“小十三郎才被人赖上了呢，你也要去弄个白吃饭的小丫头片子回去？若真要好心，让随从丢几贯钱给她就是，何须自己出面？”
　　　　“几贯钱够么？”李治眨眨眼。
　　　　崔瑾对马云天点点头，马云天会意，便留了下来。“好了，咱们去皇家私房菜去等着吧。”他对众人道。这可不是后世，还是小心些的好。
　　　　一行人离去。留下满地的遗憾，甚至有些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前行。李治笑道：“表兄，有不少人一直跟着咱们呢，肯定是想给你送帕子香囊。哎呀，表兄，你若上战场会不会‘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呢？”
　　　　崔瑾此时虽然二月底才虚岁八岁，但因注意饮食，比十岁的孩子还要高一些，他自己比划了一下，大约已有一米三左右。因长期练武，所以身材修长，形体俊美，再加之面容绝美，肤如白玉，怎不惹人围观相随。在京城，大家都是已经熟悉了，加之崔小郎君的名声极好，所以众人均是远远地行礼，却不打搅。
　　　　“稚奴表兄，你可不能胡说！”崔玦皱了皱眉，道，“小弟可记得韩子高的名声不好，还造成了梁朝的灭亡和陈朝的建立。”这些故事，他早就听兄长说过，所以很是反感有人拿兄长的容貌说事儿。
　　　　李治一听，忙道：“是为兄之错，表弟可不要生气。这样吧，待会儿表弟喜欢什么，尽管买，表兄付账就是！”
　　　　房遗爱撇撇嘴，你本来就应该尽地主之谊的，好歹还是扬州都督呢！不过，他也知道晋王一向小气，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吝啬，和宫里那位岳父大人一样的吝啬，能够让他掏钱买东西也算是破天荒的了。
　　　　崔玦一听，笑道：“这可好，玦儿正想给阿娘买一个珠钗，给阿姊买一个红珊瑚的镯子，给兄长买一幅五柳先生先生的亲笔诗作，给几个弟妹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李治一边听，一边计算中着自己所带的钱，然后摊摊手：“表弟，要不下次，这回为兄所带的钱最多只能给姑母买一个珠钗。”想给表兄买一幅字画啊，可惜那些东西都贵得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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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扬州分店
　　　　在后世，扬州有三丁包子、千层油糕等十大名点，有笋肉锅贴、扬州饼等十佳风味小吃，有四喜汤团、生肉藕夹等十佳特色小吃，还有扬州风鹅、扬州炒饭等土特产。但是，如今崔瑾也没指望能有这些吃食。
　　　　到了大唐皇家私房菜扬州分店，李宝到柜台上将牌子一亮，掌柜眼睛一眯，忙拱手不迭，亲自迎上前，将崔瑾一行送到三楼装饰最好的房间。还好，这间房也挺大的，容得下这么多人。那姓陈的掌柜恭谨地对着居于人群正中的崔瑾道：“吾家郎君早已传信，说小郎君一行将走水路到达江南，猜想或会在扬州城稍作歇息。几位小郎君请先喝口茶水，仆已派人速速禀告郎君了。”说着，几名长相颇为秀丽的侍女端上了茶水、糕点。
　　　　崔瑾淡笑道：“陈掌柜，不知这扬州城可有何美味小吃，可否让人领着吾家随从前去购买？”走到异地，当然是先品尝当地的风味小吃，有机会再领略一番风土人情，不然也就白来了。
　　　　陈掌柜连连点头，崔瑾便让知书和知术骑马前去买些回来。大家伙便先在此歇歇脚，顺便等着马云天。
　　　　陈掌柜很有眼色，见到崔瑾他们牵了两只狐狸，连忙让人宰杀了几只鸡。俩狐狸看看崔瑾，得了允许，这才开始大快朵颐。李崇真笑道：“这两小家伙可真懂事儿！”一路上不吵不闹，见到众人围观也镇定自若，很有它家主人的风范。
　　　　知书二人还未回来，马云天倒是先到，但是，身后却跟了个是十岁上下的小丫头。马云天让那丫头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禀告道：“小郎君，这丫头说她已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偏生要跟着仆前来。仆不敢做主，请小郎君示下。”
　　　　房遗爱对李治笑道：“晋王殿下，您瞧瞧，这不是救人就救出事儿来了么？所以啊，人不能好心，小心被人当傻瓜！”
　　　　马云天涨红了脸。自己原本是将钱丢在就走，但不料那小丫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又不敢动粗。
　　　　崔玦好奇地问：“那丫头既然是卖身葬父，那她父亲还未安葬就自个儿乱跑？就不担心她父亲的尸首被人乱丢乱弃？啧啧，这不是孝子所为啊！”
　　　　马云天回答，那小丫头父亲的尸体并未在大街上摆放着，停在家中呢。据她所言，她原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在一大户人家教授几个学生，但前些年母亲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今年那户人家搬离扬州，父亲便暂时没了进项，两个月前又病倒，所以才导致连口薄棺都无钱购买。
　　　　李崇真摩挲着下颌道：“这扬州城富裕者甚多，怎么就没人接济呢？该不会他父亲没有兄弟姊妹吧？她母亲娘家也无人了吧？”
　　　　马云天点点头。那丫头就是如此说的。大家不由笑了起来，和崔瑾说的故事一模一样啊，真是全家死绝死无对证了。天下有这样凑巧的事儿么？先是打捞一个孤苦伶仃的溺水者，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这时，随同陈掌柜进来一中年男子，拱手道：“某兰陵萧氏十五郎萧煜，拜见晋王殿下，拜见武阳郡公，见过几位小郎君！”
　　　　这萧煜是萧氏族人，不过是旁支儿，在京城时倒也见过崔瑾和李治。崔瑾笑道：“你是三表兄的亲戚，按照辈分来说，某等应唤你一声‘舅父’才是。”这萧煜是萧瑀的旁支侄儿，想真正扯清楚这关系还不容易。从李渊这边来讲，李渊与萧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李世民应该叫萧瑀“姑父”，但是李世民之长女襄城公主又嫁给了萧瑀之长子萧锐。从李恪这边来说，萧瑀的亲姐前隋萧皇后又是李恪之母杨妃的嫡母。所以，崔瑾便干脆按年龄计算，依着萧煜的年纪，当得上“舅父”这个称呼了。
　　　　萧煜忙道“不敢”，他不过是萧氏旁支，也因自家颇有些生意头脑，亲到长安求了萧瑀，得了大唐皇家私房菜在扬州境内的经营权，才得了家族的重视，否则，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
　　　　李治摆摆手，道：“你既是某大姊夫的堂兄，又是三王兄的舅舅，终究也是自家亲戚，便不要客气了。”与那位大姊襄城公主，李治一年最多见一次面，当然没甚感情，但是李恪这边就不同了。所以，怎么着也得给自家兄长一个面子，何况大兄在朝中很是收罗了些前朝遗臣。
　　　　崔瑾又将李崇真等人一一介绍，互相见礼。在崔瑾的一再邀请下，萧煜才在下首坐下。看到一直等候答复的马云天，崔瑾便笑道：“舅父，某这里正有一桩为难事儿要请舅父帮忙呢！”
　　　　别说人家已经喊自己一声“舅父”，就算是他们的身份，能让自己帮忙也是高抬自己了。萧煜忙道：“请武阳郡公尽管吩咐！”
　　　　崔瑾摇摇头，道：“舅父该自罚一杯了，这里没有什么王爷、郡公，只有自家亲戚。舅父就直接唤某‘小十三郎’即可。”
　　　　萧煜毕竟也是大家族出身，便也恭敬不如从命，笑道：“那么，某便不客气了。小十三郎有何难事，某虽不才，但也举家迁到这扬州城若干年，又借了家族的余恩，所以也算有些薄面。”
　　　　崔瑾便令马云天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舅父，且不说这小丫头来历不明，就算是清白人家出身，想进崔府当奴婢也没有资格，所以，小侄便想拜托舅父了。另外，前几日崇真表兄在河里救了一个小娘子，也说是孤苦伶仃，偏生要赖着不走。一事不劳二主，小侄也想一并将那丫头交给舅父，让她们做做粗活儿，赏给她二人一碗饭吃成！”
　　　　一次二次的，偏生都不愿走，萧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