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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亲自实践过，谁也不知这些图是否准确。”崔瑾抚摸着那些航海图，轻轻叹息。如果要较大规模地出海，还得等一年呢，手里如今只要几艘船，来来回一趟划不来，只能在附近转圈儿了。不过，也正好锻炼一下那些士卒，让他们能适应海上生活。
　　　　崔瑾一直在做试航的前期准备。现在的苏州与后世有所不同，离海边并不太远。他计划的是由船厂出发，沿着东海海岸线进发，经楚州、海州、青州进入渤海，然后沿着登州、莱州到达瀛洲，也就到了幽州地界，说不定还可以顺便到高句丽和新罗示威游行。想到高句丽，便不由想到那数万前隋将士尸首垒成的“京观”，眼中一寒。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海军尚未成型，大唐的军事力量也还薄弱。
　　　　顺着崔瑾的手指，大家一路看去。李治笑嘻嘻地道：“表兄，看上去好像很短的路程嘛，我们是不是可以走更远一些？那些倭国人不是说他们千辛万苦历经两个多月才到达瀛洲的么，怎么看上去这路程很短啊？”他有手掌比了比，这些人为啥不直接在苏、扬、杭三洲上岸呢，那样用的时间更短吧？真是愚蠢的家伙，怪不得长得又笨又矮。
　　　　房遗爱白了他一眼，这船只到了海上，到处是水，你知道到了哪里？还不是一个劲儿地根据经验朝着一个方向划船，至于是否偏移了航线，只有天知道了。以为他们也有人能懂得制作罗盘针啊？
　　　　为了增强大家的信心，崔瑾在京城赶制出几个罗盘针和指南针，当即便被李世民抢走了，后来又在船上制作了一批，让大家爱不释手，这东西真是稀奇，无论你怎么转，那指针箭头都会自动转向固定一方。崔瑾解释道，其实就是和汉代时期发明的司南一样，利用了磁石两端始终指向南北极的原理制作而成。好奇宝宝李治继续追问为何会这样？崔瑾咧咧嘴，如果告诉他，人类居住的地球是个椭圆形的天然大磁铁，地球的南北两头就是两个不同的磁极，北极是负磁极，南极为正磁极。而这磁石的内部原子结构特殊，原子本身具有磁矩，分为了正负极。根据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拿一根可自由转动的磁针，无论站在地球的何处，磁针正极始终指北，负极始终指南。当然，这南北也不是绝对的正南正北，而是微偏西北和东南。这指南针和罗盘针的缺点便是不适宜在磁性异常地区和高纬度地区使用。
　　　　最后，崔瑾只能摸摸他的脑袋，极为深奥地道：“这些还不是你现在能够知道的，等以后吧，你再大一些表兄就教你。”
　　　　李治以为是道家的什么秘密，虽然好奇，但也能暂时按捺下。
　　　　除了指南针和罗盘针，崔瑾还给大家传授了天文定位导航术。他并未用牵星术，而是直接进阶为六分仪，原理很简单，即光线的反射角等于入射角。后世不少航海爱好者和天文爱好者都知道摆弄这个。这东西，他也是在西市发现几块透明无色的水晶石后才想到的，不然，哪里去找玻璃？为了打磨那些水晶，他可是费了好大劲儿，这不也是刚制作完成么？还特意制作了四个望远镜，李世民、李承乾、李恪和李靖各一个，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让驿站赶紧送到京城去，并附信说必须保守秘密，不能泄露出去。主要还是无色透明的水晶太少，不然他都想大量制作了，但同时也担心其工艺技术太过简单，别人一看就能防止出来，如果是落到敌方手里，己方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在对挑选出来的士卒上了两堂航海有关知识后，重点还是要求大家熟练掌握船舶操纵技术，比如驶帆、操舵、测深、用锚等，还有各种口令的熟悉，比如合力踏动脚踏杆带动船体上叶片的张开、闭合，来推动船只在水中行走，该使多少的力，该如何配合，这都需要训练，以保持动作一致。而在崔瑾他们到来之前，船工们就已经摸索出一套方法来，所以就由他们传授给士卒。
　　　　本以为很快就能出海，不料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月，而柴绍那边也来信说，朝廷派出的官员马上就能到苏州了，他是一定要参加首航的，不然，哼哼，一个兵都不派给他们，让他们这些小儿郎自己操纵着船舶出海去。
　　　　李治对柴氏兄弟说：“姑父可真狠啊，居然威胁我们了！哼哼，到时候不让他玩这个六分仪了，多好玩，那么远的楼房一下子就拉到了眼前。”
　　　　或许是因为觉得好玩，李治是最先掌握六分仪测算方法的，让崔瑾也另眼相看。“稚奴啊，以后你就是咱们船上的首席定位师了，咱们的命运可都掌握在你手里了哟！”他较为夸张地道。
　　　　“真的吗？哎呀，那都不好意思啊，稚奴还没准备好呢！”李治扭扭捏捏地说，很是得意地瞧了房遗爱一眼。哼，平时就你打击我最多，看吧，这么简单的六分仪你都弄不懂。
　　　　房遗爱才懒着和他一般见识。小十三郎不是常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么，只要找到和发挥自己的长处，那就是最好的。那么，我的长处是什么呢？
　　　　而随后掌握六分仪使用方法的却是杜荷，这让房遗爱更是不服气。杜荷一直是傻乎乎的模样，无论什么都要比旁人笨一些，怎么这事儿就学得那么快呢？杜荷摸摸脑袋，憨憨地说：“某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学会了。”这话惹来房遗爱等人一阵呲牙咧嘴。
　　　　崔皓杰和崔玦则非常谦虚地向李治请教，李治也非常高兴能当一回老师，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到他那副嘚瑟的模样，房遗爱干脆转过头去。
　　　　萧煜很是好奇为何崔瑾懂得那么多知识，但也知道不好多问，只得按捺下好奇心，专心地学习各种航海知识，说不得哪天就能用上了呢！
　　　　而下一步，崔瑾又根据自己印象中的航海图与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比较，开始制作沙盘。安修仁见之，眼睛一亮，道可用于行军打仗。其实沙盘可追诉道秦王朝。据说，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便亲自用泥块等堆制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后来，在为自己修建陵墓时，秦始皇便令根据江山社稷图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这可谓是世界上最宏大的沙盘了。
　　　　这一方法，崔瑾也随后写信告知了李世民和李承乾。在大将们的建议下，李世民改变了作战策略，准备先从吐谷浑开刀，然后再对付西突厥，接着转向逐渐强盛的吐蕃。一是吐谷浑人擅长养马，盛产龙种、青海骢这两种良马，将为唐军带来大量的战马。虽然这两年原dong突厥地区运送来不少马匹，但这远远不够，中原太缺少马匹了。此外，吐谷浑白兰山有黄金、铜、铁矿藏，这也是让李世民垂涎三尺的。反正这些年这吐谷浑总是不知好歹，屡屡侵犯大唐边境，让大唐烦不胜烦，那就一次性解决算了，和gong突厥一样，所有重要人物全都捉拿回长安，其余人打散安置，以免哪日再纠结起来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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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陆珍儿
　　　　崔瑾领着崔玦走进一家书肆，后面房遗爱和李治正在互相吐槽。他想买几本有关大唐地理人文方面的书籍。
　　　　见到几位衣着不凡，且身边跟了不少护卫的小郎君，掌柜赶紧小跑过来。“请问这位小郎君需要什么书？”他殷勤地拱手问。
　　　　崔瑾将要求也说，那掌柜笑道：“正巧呢，小店昨日到了一套北朝郦善长的《水经注》！”说着，便引着崔瑾向一处书架走去。那套书已经存放了许久，眼看自己都失望了。
　　　　郦道元，字善长，是北朝北魏的地理学家、散文家，通过幼时随父访求山东水道，又游历秦岭、淮河以北和长城以南的广大地区考察河道沟渠，搜集风土民情、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以《水经》为基础，撰写《水经注》四十卷。《水经注》不仅是一部内容丰富多彩的地理著作，也是一部优美的山水散文汇集，所以，郦道元可称为华夏游记文学的开创者。
　　　　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一百余年，但山川河流也未发生太大变化，可以作为参考。原本，崔瑾最想要的还是江南各地的情况，但一直都未找到此类书籍。至于航海图之类的，那就别想在书肆见到了，有那图的人家，谁不是当成宝贝似的藏着？
　　　　走到最后一排书架，便见一个小郎君正在让人将一些书籍包好。掌柜一看，对崔瑾很是抱歉地道：“对不住了，那书已经被人买去了。”
　　　　崔瑾也觉得无奈，这事儿有这么凑巧，人家可是先来后到，你也没法子。“兄长，我们可否多出些钱买下来呢？”崔玦问。崔瑾摇摇头，能一下子买下几十本书册的，哪里会缺钱呢？
　　　　李治却已经径直走了过去：“这个小郎君请了，请问这些书可否转让给我们？我们很需要。”
　　　　那小郎君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他撇撇嘴，细声细气地道：“某也是好不易才找到的呢，某也很需要的！”言罢，让店里的伙计赶紧包好，送到某某处。
　　　　李治心头一怒，自己好生于他商议，他却不识好歹。“某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还请这位小郎君能割爱相让！”他沉声道。
　　　　“哼，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么？某就偏偏不让给你！”那小郎君性子也是拧，脸上露出不屑。
　　　　“你，你……”李治指着他，手直发抖。这些年，谁敢如此和自己说话啊！“你可知某是何人？”他喝道。
　　　　崔瑾一看，忙喝住他：“稚奴，回来！这书又不是只此一套，若为兄真需要，让你大兄从长安送过来便是了。”想必宫里也收藏了这类书籍，不然后来那李泰是如何编制《括地志》的？
　　　　李治咬咬牙，只得走了回去。那小郎君地他咧嘴一笑，满是嘲讽。哼，想以钱压人，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珍儿，找到了么？”
　　　　那小郎君忙应道：“兄长，在这里呢，找到了！”
　　　　一个十余岁的小郎君闻声从书架后转过来，见到地上的那些包裹，笑道：“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啊！”
　　　　崔玦拉拉兄长的手。崔瑾点点头，唤道：“陆兄，真是巧啊！”原来，此人竟是在船上见过的吴郡陆家嫡子陆川。
　　　　陆川一看，忙上前行礼：“陆十六郎拜见……”
　　　　崔瑾扶起他，问：“真是无巧不成书，十六郎也在寻这套《水经注》么？”
　　　　听到这话，陆川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忙道：“武阳郡公可也是在找这套书？某也不是十分需要，那就让给……”
　　　　话还未说完，那小郎君便急忙道：“兄长怎能不需要呢？你不是一直在找么，这扬州、苏州都找遍了，好不易才找到，岂能随便就让给别人？”
　　　　陆川瞪了他一眼，对崔瑾赔笑道：“舍弟不懂事，请武阳郡公切莫见怪。”
　　　　那小郎君不依了：“兄长不要这书，但小弟却需要，书也是小弟找到的，所以，小弟才是书的主人，兄长岂能用小弟的东西做人情呢？”又急忙叫伙计赶紧将书送到陆府，自会有人拿钱给他。伙计扛起书就要走，被陆川拦住。
　　　　“珍儿，你敢不听为兄的话？”陆川沉下脸来。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兄长，你岂能为权势而屈服？真让小弟失望！”那小郎君走过来，愤愤不平地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