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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早上被柳冬梅掀翻的干野菜架子也扶起来了。野菜重新晾在上面，水桶也放回了井边。
　　　　看着收拾的很是干净的小院，还有院子里晒着的一排排洗过的衣服，柳雅知道这都是柳絮儿做的。不由得，心里也软了下来。想想柳絮儿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啊，这么能干也是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柳雅又看了看住着柳家爹爹的那间屋子。除了自己能下地的第一天，在屋门口听那个瘫痪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之外，这两天柳雅就没再进去过了。就连自己做好了饭菜，也是让柳树或是柳絮儿送去的。柳雅觉得，是不是自己在这个家里过于冷淡了？
　　　　毕竟是一家人，自己能够一下子接受柳树，就应该试着和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亲近起来。能够在这里找到从未感受过的家庭温暖，也让柳雅有了隐隐的期待。
　　　　“小树儿，你会洗鱼吗？”柳雅叫着正在放下柴火的柳树问道。
　　　　“会啊。其实我会的可多呢。二姐，你歇着，我收拾鱼。”柳树答应着，放好了柴火就提着鱼跑进厨房了。
　　　　柳雅心里一暖，看着柳树从水缸里舀水，然后把鱼放在木盆里仔细的刮鳞、挖腮收拾起来，柳雅转身走到了柳家爹爹的门口。
　　　　柳雅抬起手来，手指头弯了两下，需要鼓起点勇气才能敲响。
　　　　“叩叩”敲门声之后，就听到柳达成问了一声：“是树儿吗？”
　　　　“是我，雅儿。”柳雅答应着，推开了门。喉咙哽了哽，有种被塞了一团棉花的感觉。但柳雅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叫了一声“爹”。
　　　　“啊？雅儿……”柳达成愣了一下，抬头看到柳雅站在门口，手里编了一半的篮子掉在了地上。
　　　　柳雅赶紧走进来，帮柳达成把掉在地上的篮子捡了起来。递给柳达成的时候，不由得赞了一句：“这是早上摔扁的那个吧？这么一收拾还挺好的。”
　　　　“嗯，是啊。其实我编筐的手艺还在，就是手指头僵硬了，不听使唤。不然还能编些竹篮、大筐，贴补家用。”柳达成接过篮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35章　被子脏
　　　　听到柳达成叹气，柳雅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落寞和自责。他本来应该是扛起家中担子的男人，可却因为双腿瘫痪了只能成为三个孩子的拖累。
　　　　柳雅只得赶紧岔开话题，看看屋里道：“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看这被子也该晒晒了，今天天色晚了，我先帮你拿出去抖落抖落，明天要是大晴天，就一早拿到外面去晒吧。”
　　　　说完，柳雅就上前要去抱那床放在炕头的被子。
　　　　柳达成顿时间慌了，手里的篮子又扔在了地上，赶紧去抱住被子道：“没事没事，不用抖落了。这被子……太脏了。”
　　　　“脏才要抖落干净啊。明天天气好了先晒晒，看这被子都糟了，估计也没法拆洗了，回头咱家都换新的。”说着话，柳雅微微用力，想要把被子从柳达成的手里抢过来。
　　　　没想到柳达成抱的死紧，这一下柳雅竟然没扯动。
　　　　“雅儿啊，没事，真的不用了。你去看看树儿做什么吧，他还小，不会做饭的。”柳达成紧紧的拉住被子，一张瘦削、蜡黄的脸竟然泛起了红晕。
　　　　柳雅怔了一下，看看柳达成红了的脸，又看看那床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被子……怎么脏了？”
　　　　其实，柳雅从一进屋就闻到了这屋里的气味很不好。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毕竟一个瘫痪多年的人，一切都要在屋里解决，这也并非他所愿，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可是现在看柳达成抱着被子不松手，还脸红，柳雅就明白了原因。
　　　　柳达成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了。但手里的被子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
　　　　“爹……”柳雅又叫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蹲下来，从下面看着柳达成道：“你看着我，我是柳雅。我不傻了，好了。以前我傻的时候整天惹祸，给这个家添麻烦了，你们都没有嫌弃我，现在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来吧，被子给我。”
　　　　“雅儿，这……这不行。我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的。这些事都不能你做。让树儿进来。”柳达成还是拽着被子不放。
　　　　柳雅叹了口气，硬抢又怕伤了柳达成的自尊心，只得朝外面叫道：“树儿，你来一下。”
　　　　“哎，来了。”小树儿答应着跑进来，小手还在衣襟儿上蹭着水迹。问道：“二姐，咋了？”
　　　　“你把爹的被子拿出去晾晾，我把这屋收拾一下。”柳雅指着柳达成一直抱着的被子道。
　　　　“好嘞。”柳树答应着，走上前来对柳达成道：“爹，被子给我吧。”
　　　　柳达成犹豫了一下，看看柳雅又看看柳树，这才松了手。
　　　　柳树毕竟还小，接过被子直接就抖落开了。顿时，一股子尿臊味扑鼻而来，那被子中央有一块湿了的痕迹。
　　　　不过，被子上的痕迹可不止这一处，另外还有几个黄褐色的印子赫然留在上面，不过都已经干涸了。
　　　　柳雅故作看不见，只是推了柳树一把道：“快去晾上吧。”然后又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篮子，递给柳达成道：“你再修着，我先去把饭做上。一会儿柳絮儿回来，能吃上热乎现成的。”
　　　　“嗯。”柳达成还是红着一张脸，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闷闷的答应着。
　　　　柳雅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出去了。
　　　　到了厨房，柳雅看到柳树已经把鱼收拾干净了，还切成了两段，里外都抹上了一层盐巴。
　　　　柳雅先把大灶里的火拨旺，又添了几根柴火，然后把大锅里倒上满满的一锅水，开始烧起来。
　　　　烧水的时候，柳雅就把今天在山上采来的佐料收拾整理一下，茴香、八角、豆蔻都晾上，又把山药洗净，削皮。然后从大灶下面分出一些炭火，放在小灶底下，再添了柴火，把装着山药的焖锅放在另一个小灶上蒸。
　　　　“二姐，你烧这么多水干啥？”柳树晾了被子回来洗手，就看到柳雅把大灶、小灶都用上了。而且大锅里还烧了满满的一锅水，不知道二姐要干啥。
　　　　柳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咱家有大盆没有？洗澡的那种。”
　　　　“有啊，有两个呢。都在后院的棚子里。当初娘张罗着买的，经常给我们洗澡的。不过娘过世之后，我们就很少用了。”柳树说完，又问道：“二姐你要澡盆干啥？”
　　　　“走，跟我去找出来。”柳雅说着，已经拉着小树儿往后院的棚子走去。
　　　　柴草棚里除了一垛柴火还放着一些杂物。不过柳家太穷，杂物都不算多。所以一进门，柳雅就看到地上倒扣着一个大木盆，底下还垫着几块石头，应该是怕木盆直接放在地上，受潮糟烂了。
　　　　“来，帮二姐搬出来。”柳雅说着就去抬盆。抬起大木盆来，就看到下面还有个小一点的，两个盆套在一起。
　　　　“二姐，你真要洗澡？”柳树问着，眼里闪着光，想起了当初娘还在世，给他洗澡的时候，那热乎乎的水泡着可真是舒服。
　　　　柳雅点点头道：“先给爹洗洗，他整天在那屋闷着，空气也不好，身子也不好。然后大扫除，咱们都干干净净的洗个澡。”
　　　　“给爹洗澡？”柳树一脸的惊讶。
　　　　“是啊，不然呢？让爹就那么捂着？”柳雅说完，已经把小木盆拿出来，把大木盆里竖起来对着夕阳照照，看看有没有漏洞的地方。
　　　　好在这木盆质量很好，外面好像还抹过桐油之类的东西防腐，所以木盆看起来光溜溜的，也没有一点腐朽损毁。
　　　　看得出来，这个柳家在柳树他们的娘亲还在的时候，日子就算是清苦，起码还是过得很有质量的。那个故去的女主人也必定是个爱干净又懂生活的女人。
　　　　柳树帮柳雅把木盆放好，柳雅已经提了一桶水过来。倒在木盆里，好好的洗刷了两遍，把里面的浮灰都洗掉了。然后才叫柳树：“来，帮二姐把这个抬到爹那屋去。”
　　　　姐弟两个抬起木盆，柳雅又道：“一会儿就得辛苦你了，树儿，你帮爹洗洗干净。等到扶爹起来的时候，你给爹围上点，我再帮你。”

第36章　洗澡
　　　　“嗯，好。二姐放心，我能帮爹洗干净。”柳树特别乖巧、热心，满口答应着。
　　　　柳雅和柳树把木盆抬到柳达成的屋里，柳达成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朝炕里缩去。只不过他双腿不便，只靠手臂支撑着，挪动的很慢。
　　　　柳雅看到柳达成这样子，忙道：“爹，你干嘛呀？洗澡多好啊，干干净净的。别躲了，让树儿帮你好好洗洗。”
　　　　“不，不洗了。弄盆水，我擦擦就行。”说完，柳达成已经挪到了炕里头，还用那床破褥子把身子裹住了。
　　　　结果褥子一倒腾，又一股子骚臭味儿扑鼻而来，还有那破烂的炕席里都爬出了几只潮虫。
　　　　柳树见了炕上爬的潮虫，赶紧脱了鞋子拿在手里，几下就把潮虫都拍死了。
　　　　柳雅都看在眼里，对柳达成道：“爹，你也看到了，都生虫子了，这样多不卫生啊。就算是为了咱家所有人着想，你也得洗澡。”
　　　　“雅儿，你，你嫌弃爹脏？”柳达成的声音低低的，头也要埋到胸前去了。
　　　　柳雅一怔，叹了口气道：“爹，你想多了。要是嫌弃你，我都不会进这屋的。就是因为不嫌弃，我才要给你洗澡。咱们家以后都干干净净的，多好啊。”
　　　　“雅儿……”柳达成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点愧意和羞耻，眼睛紧紧的盯着柳雅看过来。
　　　　柳雅明白柳达成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柳雅也微笑着回看着他，尽量让柳达成知道自己心里的坦荡和爱心。
　　　　和柳雅对视了一下，柳达成又赶紧低下头去。但这次攥着褥子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柳雅赶紧叫柳树道：“你去提冷水，我去厨房端热水，趁着太阳没落山还不太冷，给爹好好洗洗。”
　　　　说完，柳雅就跑了出去。
　　　　小树儿最听柳雅的话，也赶紧去井里打水，一桶桶的提回来，倒在木盆里。
　　　　柳达成看着那大木盆，又看看为了自己忙来忙去的两个孩子，眼睛开始湿润，心却越来越热腾了。
　　　　“好了，水温正好。”柳雅连续倒了两大盆的热水，配着柳树提来的两桶凉水，水温刚刚好。
　　　　柳雅试过了水温，又对柳树道：“去把外屋的藤椅搬过来。”
　　　　小树儿答应一声，跑出去搬藤椅了。
　　　　柳雅则是来到了炕边，坐在炕沿上朝柳达成伸出了手，说道：“爹，过来，我扶着你下地，你先坐在藤椅上，然后再慢慢的挪到木盆里去。”
　　　　柳雅不是不肯直接扶柳达成过去，而是她试过现在的力气，要挪动一个成年男人是很费力的。
　　　　之前打架，柳雅用得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一个背摔可以把一个大男人摔倒在地。可她不能用背摔的方式把柳达成直接摔进水盆里去吧。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借助藤椅做个过渡，让柳达成自己挪过去了。
　　　　柳树搬着藤椅进屋，柳雅刚好把柳达成从炕上扶起来。
　　　　柳达成的双腿已经严重的变形，肌肉萎缩的也很厉害，双脚根本都不能摆出正常的站立姿势，所以全身的力量都是靠着柳雅扶着，和他自己撑在炕沿上。
　　　　树儿把藤椅摆在木盆和炕之间，也赶紧过来和柳雅一起使劲儿，才让柳达成坐在了藤椅上。
　　　　可是这样一来，柳达成身上的衣服就没法脱了。按理说，柳雅和树儿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