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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每当马蹄踩踏一次，就会有血从泥浆里涌出来。而那些血泥呈一条线，是由前方的石堆渗透过来的。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情况，也都惊讶的下马查看。还有两个人趟着面前的水泽向着石堆跑去，趴在相对安全的几块石头旁边，沿着缝隙朝里看。
　　　　“太子妃，这里有……有人和马匹！”一个人回头向柳雅大声的报告着。
　　　　“回来，危险。”柳雅喊道。
　　　　如果说冯仲景他们真的已经在此遇难了，那么面对着这么大的一堆石头，如此糟糕的境况，柳雅表示无力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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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第1908章　柳雅害怕了
　　　　那两个过去查看的古家军听到柳雅的喊声先是一愣，随即就起身拼命的往回跑。
　　　　可就在此时，又有滚石从山上滑落下来。其中一块在中途不知道是碾过了什么地方，使得线路偏移了，直朝着其中一名古家军的头顶砸了下来。
　　　　柳雅只看到了一片阴影落下，匆忙中来不及找寻什么东西，就随手扯下腰间的干粮袋子用力投了过去。
　　　　那袋子里面还裹着一只水囊和几个冷硬的馒头，也勉强有些分量。虽然不能阻住西瓜大的石块，但是也勉强将那石块撞偏了一点。
　　　　落下来的石头砸在了那个古家军的肩头。若非如此，只怕那块石头就正中这人的头顶了。
　　　　“啊！”肩头受伤，鲜血直流，那个古家军一下子就扑到在水泽里，溅起一片混着血色的水花。
　　　　柳雅和另外的几个人冲过去，将那人从水里捞出来，使劲儿的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柳雅给那个古家军检查，就见他的肩胛骨已经完全碎裂了，半边手臂耷拉在身侧，疼得浑身哆嗦。
　　　　“我只能先给你固定一下，这种情况需要手术。这里还不行，我们回去。”柳雅说完，已经翻出身上带着的布条，开始给这人包扎。
　　　　因为大雨滂沱，柳雅缠好伤口后打结都成了问题。布条被雨水涩的完全拉不动，根本也无法将伤口裹紧。
　　　　无奈之下，柳雅只得用牙咬住一头，任凭血水咸涩的味道灌入口中，双手拉紧了另一头，才将布条绑好。
　　　　“多，多谢太子妃。”这个古家军见柳雅这样给自己裹伤，说不出的感动。
　　　　柳雅吐掉了口中的血水，朝他点了点头，道：“不要多说话，这条手臂也不要动。回去之后我给你手术，尽量会保住你的胳膊。”
　　　　说完，柳雅指着一个古家军道：“你和他共乘一骑，帮他护住手臂。还有，不要让他睡过去了。”然后又下令道：“牵上马匹，所有人随我退出去。”
　　　　等柳雅他们退出这里，朝着来路奔回去，就见前方赶来一队人。
　　　　柳雅使劲儿甩了甩头，将不住滴水的头帘抹到一旁，才从来人的身形上分辨出是古尚卿和阿宁。
　　　　“雅儿，你没事吧？”古尚卿也看到了柳雅，一边问着，一边催马冲了过来。
　　　　“主子。”阿宁也奔了过来，直接来到柳雅的马旁，仔细的将柳雅打量一番，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但是……”柳雅回头看了一眼，道：“只怕冯仲景他们有麻烦了。”
　　　　“两百人不是少数，不可能全部都被埋下去了。”古尚卿这样说，更多的原因是一种好的期望，也想要劝慰柳雅一下。
　　　　毕竟出发到现在，冯仲景和他们也算是同舟共济，突然间就有可能在此遇难，真的让人有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而且，古尚卿和冯仲景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对盘，可那也不过是小时候玩的不顺，长大了爱互相抬杠、拆台。
　　　　可真要是说起来，他们就算是不能做生死之交，起码也是一对发小。说是不难过根本是假的。
　　　　柳雅点点头，道：“我也希望不是所有人都遇难了。但是当时情况危急，实在不容时间查看。”
　　　　“雅儿，这不是你的错。”古尚卿伸手过去，拍了拍柳雅的肩膀，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暂时休息，那个人受伤不轻吧？需要怎么救治？”
　　　　古尚卿也是在岔开话题，希望柳雅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
　　　　柳雅点点头，道：“首先我们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其次我认为不能离这里太远，如果冯二哥他们真的有人回来，这里应该是必经之路。哪怕是一个人能够回来，我们也应该抱着希望在此等候。”
　　　　古尚卿道：“好吧。雅儿你和阿宁先回去和其余的兵士会合。我带人去附近找找安全的地方，回来叫你们过去扎营。”
　　　　“大哥，我想和你在一起。”柳雅突然间探身过去，一把拉住了古尚卿的衣袖，道：“选地点我们两个人可以商量着来。”
　　　　莫名的，柳雅的心慌乱不已。所以她不想让古尚卿离开，她想要在哥哥的身边才会有安全感。
　　　　古尚卿看着柳雅紧紧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反手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道：“好，我们一起去吧。”
　　　　柳雅点点头，这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可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冰冷的，甚至指尖都有些僵硬，让她有些拉不住缰绳了。
　　　　“雅儿，你怕吗？”古尚卿突然问道。
　　　　柳雅一怔神，一双眼睛再次看向了她刚刚奔出来的山脚处，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啊，她竟然有些害怕。
　　　　她曾是杀手，可是她又不是杀人狂魔，从来没有一次杀死过两百余人。
　　　　何况，杀手才更吝啬出手，因为杀人的价码很贵好吧。
　　　　想想那石堆下冒出的血水，几乎染红了整片水泽。想想两百余人和两百多匹马，被一块块滚石掩埋其中。
　　　　有的人可能并没有立刻毙命，那么他们此时躺在死难的同伴身边，躺在黑漆漆的乱石之下，躺在冰凉的雨水之中，那是多么大的一种绝望？！！
　　　　杀手一旦拥有了感情，将会分外的珍惜。杀手也珍视生命，尤其是柳雅曾经死过一次，更明白生存的价值。
　　　　她猛然间掀掉了自己的斗笠，扬起头来让雨水直接拍打在面颊上。豆大的雨点冰凉沁体，更是被风加速之后砸的脸颊生疼。
　　　　可是，她还能够感觉到疼痛，感觉到生存的价值，可是石堆下的人呢？难道要让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柳雅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看向古尚卿，大声的道：“哥，我们应该救他们。”
　　　　“好。”古尚卿看着柳雅，坚定的点了点头，道：“雅儿想做的事，哥哥陪你去做好。”
　　　　“哥……”柳雅脸上有一行热气蒸起，她哽了一下说道：“我们可能都会死，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不要让下面的人失去希望。哪怕是在希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起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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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第1909章　其他人的眼神
　　　　柳雅的话让周围的士兵听的清清楚楚。开始的时候有人明显是愣住了，因为再向前无疑是凶险非常；转而这些人就显出满脸的豪气与决绝。
　　　　主帅都能够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更何况，石堆下面埋着的是他们的兄弟，多日来一起救人、一起风餐露宿，是并肩走过许多路程的兄弟啊。
　　　　若是刚才的情况对调一下，被埋在下面的如果是他们呢？会不会希望有人能够来救援？哪怕就是听到外面有人在挪动石块，哪怕再看到一丝的光明，他们都心中无憾了。
　　　　因而，柳雅的决定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响应，没有人表示反对或是退缩，都改变队形随在柳雅和古尚卿身后，准备和他们一同回去。
　　　　但是柳雅还没有那么盲目，她是打算回去救人，不是要回去送死的。她珍视生命，更不能妄顾他人性命。
　　　　柳雅抬起手，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然后转头看着古尚卿，说道：“哥，派两个人回去，把队伍领过来，救援的人多些，也能最快的抢救出有更有希望的人。”
　　　　“主子，我也要去。”阿宁大声的说着，表达着她不可动摇的心思。
　　　　柳雅点点头，道：“不会忘了你的，此刻开始，你还是我的影子。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阿宁笑了一下，安心的跟随在柳雅的身后了。
　　　　古尚卿也立刻派两个士兵过去带队过来，同时交代：如果方磊还没有回来，就留下人守候着，以便将消息传达给他。
　　　　柳雅则是趁此机会，让几个士兵下马围成一圈，把所有人的蓑衣和斗笠都撑起来，搭成一个临时的篷子，准备给那个被落石砸伤的士兵就地医治。
　　　　柳雅了解战地救援的步骤和注意事项。虽然现在条件恶劣，但总算不是在箭矢横飞的战场上，少了外部干扰就能够提高手术效率，越早救治保住他胳膊的希望就越大。
　　　　“再来两个人，点燃火把给我从这边和这边照明。”柳雅指了两个方位，然后单膝跪下来，取出了她的手术刀。
　　　　因为这里不具备手术条件，柳雅只能用最简便但相对残忍的办法，直接将碎骨取出，再加以固定。
　　　　至于肩胛骨伤成这样能够复原到什么程度，就看这个人自己的身体状况和老天爷的帮忙了。
　　　　而且这样开放性的外伤骨折，又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手术，就算手术成功了，术后的抗感染和愈合都成问题。真的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柳雅把手术刀捏在左手，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兜囊。可是当她的指尖碰到药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不是不舍得给这个古家军用药，而是柳雅想到石堆下还有更多重伤的人。生死一念之间，柳雅只能把救命的药留给最危急的伤员了。
　　　　柳雅一抖手捏出两根银针，道：“现在我给你针灸止疼、止血。但是骨折伤的疼痛不是靠封住穴道就能够减缓的，你咬着牙也不要昏厥过去，自己的命要懂得珍惜，隐忍着还有希望。”
　　　　柳雅飞快的给他封住了穴道，然后不等这个人反应过来，把银针收回袖间，手术刀就立刻交到右手，一下子就将他肩胛处破裂的伤口割开了。
　　　　“嘶！”皮肉被割开的疼痛因为穴道被封住所以疼痛感不强，这个人也只是惊讶和担心了一下，就咬牙忍了下来。
　　　　柳雅看了一眼他的情况，放下手术刀又飞快的拿起一把镊子，左手在割开的伤口上一撑，右手的镊子猛地探进去，夹了一块碎骨出来。
　　　　“啊！”碎骨还有筋肉相连，被生生扯出来的疼痛让他痛叫失声。刚刚明明是可以忍耐的疼痛，此时伤口的疼痛好像是剜在了心尖上。
　　　　“再忍一下，还有一块。细小的碎骨片必须取出，否则不能愈合还会坏死，把周围好的筋健都带坏。”柳雅说完，放下镊子拿起手术刀又划了一下，用刀尖将已经刺入肌肉的碎骨剥离出来。
　　　　“唔……”这个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他听着柳雅的话都是一阵的颤抖。
　　　　柳雅朝两边举着火把的人使了个眼神，两人愣了一下就会意过来，同时伸出没有举火把的手，按住了受伤的同伴。
　　　　趁着那人来不及反应，柳雅再次飞快的换成镊子，探入伤口把另一块碎骨也夹了出来。
　　　　“啊！啊……”疼痛让这人痉挛了一下，但随即就仿佛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瘫软下去。
　　　　柳雅叫道：“别晕。已经快要结束了，你的肩膀没事了。”
　　　　一边企图大声唤回这个人的意识，柳雅一边把他错位的骨头扳正、包扎。
　　　　只是这个人依旧没有恢复意识，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对于柳雅正骨的疼痛都没有反应。
　　　　柳雅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