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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刻，他也没能触碰到花含香的脸颊。
　　　　花含香呆住，低头看着他的脸，神色间全都是不敢置信。
　　　　沈长白的胸口不停往外涌出大量鲜血，沾满了他的衣服。
　　　　花含香抱住他坐在地上，血从沈长白身上流到她身上，接着流到地上。
　　　　她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沈长白的脸。
　　　　她与他纠缠了三世，每一次，都是她为了他付出所有。
　　　　她一直躲着他，想要了断这段缘分。
　　　　可这一次，沈长白为她付出了生命。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躲来躲去，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阮灵收好战鬼，走到花含香面前，轻声开口：“花花。”
　　　　花含香抬起眼睛，眸中全都是茫然，无措和深深的悲伤。
　　　　她动作僵硬的抬起手，掌心按在沈长白的头上。
　　　　“花花你干什么？”阮灵脸色一变，拍开她的手。
　　　　“我要救他。”她愣愣的说。
　　　　“他已经死了！”阮灵喝道，“难道你又要付出自己的神格？你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你还要恢复从前那种生活？”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无措的摇头，“这些我现在管不了，我只知道，我要救他。”
　　　　“你付出自己神格强制留住他，你以为他又能活几天？这不值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要他活着……”花含香的眼泪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沈长白的脸上。
　　　　阮灵握住花含香的手：“花花，你接受现实，让他去吧。你这般逆天勉强，也许才是你和他不断纠缠的罪因。”
　　　　这番话让花含香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她：“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怪我？”
　　　　“一切的一切，上天都自有最好的安排。”阮灵的声音，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你不要勉强，不要逆天而行，害了他，也害了你。”
　　　　“可是……”
　　　　“放手吧，花花。”阮灵说。
　　　　花含香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一道微光闪过。
　　　　沈长白的灵魂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有些茫然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看向花含香。
　　　　花含香的视线与他对视，仿佛瞬间穿越了三世岁月。
　　　　“彩云。”沈长白轻轻开口，“你是谁？”
　　　　花含香站起身，注视着他，声音嘶哑：“我叫花含香，沛县阮灵属下，凤凰镇土地神，花含香。”
　　　　沈长白朝阮灵看了眼，见她容貌摄人般美丽，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弯唇微笑：“见过城隍神大人。”
　　　　阮灵沉默了下，说道：“对不起。”
　　　　她没说为什么对不起，但在场三人都明白。
　　　　她一直都知道花含香就是刘彩云，却从未对沈长白说过。
　　　　从这方面来说，她明显更偏袒花含香。
　　　　沈长白对她来说，不过是裴殊的好友，没有其他情分。
　　　　沈长白颔首笑道：“城隍神不必如此，我都明白。”
　　　　他抬起手，轻轻触摸花含香的脸颊，笑道：“生前做不到的事情，死后却能做到。所以你看，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花含香泪如泉涌。

第675章　甜豆花和咸豆花
　　　　她扑到他怀里，哽咽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不，这不关你的事。你没做错什么。”沈长白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低声说，“能让你领着我走完最后一程路，我心知足。”
　　　　花含香哭的更凶：“你不知道，都怪我……阮灵说得对，我不该逆天而行，总是要强留住你，都是我害了你！”
　　　　沈长白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此刻，心爱之人在怀，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花含香，也明白了“放手”两个字的涵义。
　　　　阮灵说：“花花，你送他去府邸吧。随夏在那里等着你们。如果你愿意，可以跟随夏一起，送他去地府。”
　　　　花含香摇头：“我送他到府邸即可。”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就不必再强求任何事、
　　　　沈长白朝阮灵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城隍神成全。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些牵挂……”
　　　　“裴殊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会替你照看你的父母。”阮灵答。
　　　　沈长白笑了：“不愧是城隍神。我有一件事很好奇，阿殊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
　　　　“原来如此。”沈长白释然的笑起来，“阿殊比我有福气。”
　　　　他看向花含香，握住她的手，“走吧。”
　　　　花含香点点头，与他一道离开。
　　　　剩下这一地狼藉，阮灵揉了揉眉心。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希望自己手下有千儿八百的鬼差。
　　　　地府虽然有八百万阴兵，但她没有权利使用。
　　　　“软软，”一直默不作声的蒲子凰开口，“想来，刚才你抓住的战鬼，就是沛县战鬼聚集的原因了。”
　　　　阮灵也恍然。
　　　　是了。
　　　　因为那位将军的鬼魂到了这里，也就引的无数战鬼跟过来。
　　　　如今她收了将军的鬼魂，沛县的战鬼应该会逐渐变少。
　　　　“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但不知为什么还有点失落。”阮灵笑道。
　　　　“你是太好斗了。”蒲子凰笑了笑，“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走呀，请你吃茂盛家的甜豆花，一绝。”阮灵轻松笑道。
　　　　“我喜欢咸豆花。”
　　　　“什么，咸的能吃吗？”
　　　　“……甜的才难以入口呢。”
　　　　眼看要吵起来。
　　　　沈家院子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看见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沈长白尸体，疯了一般扑过来，叫道：“弟弟，弟弟！”
　　　　阮灵挑眉，停下了脚步。
　　　　倒忘了沈长青。
　　　　她很想看一看，这沈长青会如何。
　　　　沈长青不去管另一边昏倒在地的父母，而是抱着沈长白的尸体嚎啕大哭。
　　　　她一直哭，一直哭，几乎要哭死过去。
　　　　然而，也只是哭。
　　　　阮灵等的几乎要不耐烦，也并没有看到她要跟着弟弟去死的意思。
　　　　如此看来，这一世的沈长青和上一世的她，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
　　　　沈长白死了，沈长青还活着。
　　　　想必，他们之间的孽缘，也就到此结束了。
　　　　余下的，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阮灵一扯蒲子凰的袖子：“走了，还看。”
　　　　蒲子凰摇着扇子，摇摇头：“这么哭，还不把眼泪哭干了吗？”

第676章　送你了
　　　　阮灵道：“别人的眼泪干不干，值得你操心吗？”
　　　　“软软有些无情。”
　　　　“比不上你多情。”阮灵向外走。
　　　　他们在茂盛家的摊子上吃了豆花和油条，吃完了，便准备各回各家。
　　　　分别时，蒲子凰说：“我这个人，一向不随便帮别人什么忙。今天我帮你的忙，你拿什么回报我？”
　　　　阮灵一点也不意外，淡定问道：“说，你想要什么？”
　　　　“我刚才手指头受了点伤。”他伸出右手大拇指，果然有一点血痕。
　　　　“所以？”
　　　　“所以你也这样。”
　　　　“什……麽？”阮灵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让我也把手指头弄伤？你就满意了？你是认真的吗？”
　　　　“没错。”
　　　　“……好吧。”阮灵把大拇指放到嘴里咬了口。
　　　　指尖立即有血珠子溢出来。
　　　　“行了吗？”她有些无语的看了眼蒲子凰。
　　　　这花孔雀怎么跟个中二病似的……
　　　　没等她吐槽完，蒲子凰已经捏住她的手指，沾了一点血，抹到捆仙索上面。
　　　　捆仙索一阵紫光大盛。
　　　　阮灵立即感觉到，自己与捆仙索的联系变得密切，心有灵犀一般。只要她一个念头，捆仙索便可以变幻万千，随心所欲。
　　　　“这是……”阮灵抬眸看向蒲子凰。
　　　　蒲子凰随手把捆仙索扔给她，说道：“这劳什子怪重的，给你了。”
　　　　“什么？”
　　　　“看你用着挺顺手，送你了。”蒲子凰漫不经心说道，“万一下次又遇到个厉害鬼怪，可别拉上我看热闹。我也是很忙的。也免得你说我监视你。”
　　　　阮灵握着捆仙索，呆了呆，问道：“这么个法宝，你就送给我了？”
　　　　捆仙索啊，仙界赫赫有名的法宝。
　　　　他随随便便就拿来送人。
　　　　真豪。
　　　　阮灵倒觉得烫手，忙还给他：“无功不受禄，我不能随便要你的法宝。”
　　　　“你既然有胆子偷走，倒不敢要我的赠送？”
　　　　“这是两码事。”阮灵摆手，“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说起人情，你先后用了我两根翎羽，这事怎么说？”
　　　　“那……”阮灵想了想，从怀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只小瓶子，递给他，“这里面是一粒驻颜丹，送给你的心上人。”
　　　　“送给我的心上人？”他重复了一遍。
　　　　“对。”阮灵笑道，“上回用了她的眼泪做解药，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就当给她的谢礼。”
　　　　蒲子凰接过瓶子，捏住看了会，随手装起来，“好，我知道了。”
　　　　“翎羽的事情，你以后就别提了。”阮灵说道，“至于这捆仙索……”
　　　　“捆仙索，我已经让它认你为主，你还给我也没用了。”蒲子凰温柔笑了笑，说道，“如果软软觉得受之有愧，就再去弄一坛子梨花白给我。”
　　　　“好，我一定办到！”阮灵郑重其事回答。
　　　　“也不必这么认真，弄不到，也是没关系的。”他眉眼带着温柔笑意，脚下踩了朵云，飘飘忽忽的飞走了。
　　　　阮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直到看的眼睛酸涩，才收回视线。

第677章　谁也不欠谁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捆仙索，决定等完成任务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归还给蒲子凰。
　　　　宝物有灵气，不是明珠蒙尘。
　　　　阮灵在集市上溜达着，就到了县衙。
　　　　恰遇到裴殊骑着马回来。
　　　　他的神色不太好。
　　　　阮灵想了想，跟进书房，等屋里没有其他人，才现身上前。
　　　　“阿殊，”她走到他身边。
　　　　裴殊抬头看见她，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隐了去。
　　　　他眼眶微红，似乎已经落过眼泪。
　　　　阮灵见了，心中微痛。
　　　　“到这里坐着说话。”他把她拉到腿上坐，低声说，“刚才我去了长白家。他……”
　　　　“我知道。”
　　　　“嗯？”
　　　　“李将军的鬼魂，占据了长白的身体。”阮灵解释说。
　　　　“李将军？”
　　　　“对，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李将军。”阮灵说道，“李将军的鬼魂，就在我这里。他死后变成了能量强大的怨鬼，想要拉着百姓给他陪葬。”
　　　　裴殊说道：“李将军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朝廷昏聩，奸臣当道，竟生生害死了这么一位忠良之后。只在令人扼腕。”
　　　　“朝廷如此，你还要给这样的朝廷当官吗？”
　　　　“所以我不愿意留在京都，只想回地方来，起码能为百姓做一点实事。”裴殊问她，“长白是被李将军的鬼魂害死的吗？”
　　　　“算是吧。”阮灵说道，“李将军的鬼魂要杀花花，长白为了救她……不过最终花花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对长白的感情。”
　　　　“长白也算死而无憾了。”裴殊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和长白是多年的同窗好友，除了朱子云，便是沈长白与他关系最好。
　　　　痛失好友的心情，自然不好受。
　　　　阮灵叹道：“花花为长白付出那么多，这一世，长白到底全都还给她了。他们谁也不欠谁了。”
　　　　“长白去的干净，留下花含香一个，倒是可怜……”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