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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7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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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在乌江边,距离江东仅有一江之隔的地方,项羽看到自己的子弟兵和亲信全部战死,生无可恋。伏剑自刎。
    项羽这样的英雄人物,在被包围后,尚且一心只想南逃。
    而且其逃跑路线,几乎就是直指江东。
    匈奴人假如想要突围,尹稚斜会选择那个方向?
    义纵想到这里,回头对卫驰道:“卫将军,南池在那个方向?”
    “义骠骑……”卫驰答道:“南池在武州东南!”
    “地图来!”义纵立刻下令。
    不多时,一副完整的马邑地图就被拿到了义纵面前。
    义纵看着如今匈奴联军所在的地方,再看看卫驰,问道:“南池在武州东南。也就是如今匈奴联军大营的西北,且,从自至塞外,直线距离不过两百里!”
    义纵踱了两步。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吩咐道:“去将田建唤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不久,小田建就被带到了义纵面前。
    “少年郎,你还记得,当日你与你两位叔父遭遇匈奴骑兵的具体位置吗?”义纵问道。
    “回禀将军。小子记得!”田建认真的道。
    义纵于是将田建抱起来,带到那地图前,问道:“那你帮本将军在这地图上指出来!”
    田建看了看地图,琢磨了好一会儿,然后将手指用力的在地图上的西北方向一点,说道:“就在此处的小路之中!”
    田建答道:“将军,小子记得,我那两位叔父战死前,曾经与小子说过,此处小道,本为秦军开辟,其后逐渐荒废,只有少数商贾和常年往来于此的本地人清楚,且山麓深处,更有一个能藏兵上万的山谷,山谷之中,有羊肠小道,直通塞外!”
    田建的话,让义纵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尹稚斜,你跑不了了!”义纵在心里兴奋的想道。
    对义纵来说,他很清楚,此战,汉军最重要的任务,其实不是消灭多少折兰、楼烦和白羊的骑兵。
    或许折兰、楼烦和白羊的骑兵很厉害,在过去给汉军造成了无数的麻烦和问题。
    然而……
    在云中郡,在魏尚手下被调教了将近一年后,义纵从这个老将军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有关匈奴国内政治和势力的分析。
    当今世上,再没有人比魏尚,更了解匈奴国内情况的汉臣了。
    这位老将军,自太宗皇帝前元六年后,就驻守在云中郡,在当地撑起了一片天。
    连匈奴人都畏惧和尊敬这位老将,在其国内,将魏尚当成神明供奉和祭祀。
    而义纵记得很清楚,他抵达云中后,第一次请教魏尚,对付匈奴人的关键是什么?
    魏尚当时的回答就是:打蛇打七寸,射人先射马!
    匈奴军队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从来就不是什么别人吹的天花乱坠的折兰、楼烦、白羊之类的部族。
    这些部族确实很强悍,战斗力也确实很强大。
    但,就算将他们全部灭了。
    其实,对匈奴也只是皮肉伤。
    折兰部族没有了,还有卢候、若卢、休屠、昆邪等数不清的走狗。
    只要匈奴的本部还在。他们的氏族主力部族还在。
    他们就能随时拉出新的走狗,来取代旧有的部族的地位。
    对匈奴这个政权来说,他最重要的,同时也是他真正的脊梁骨和底蕴。始终都只是以其本部和四大氏族及其王族的其他庶子的部族。
    这些人和部族,构成了匈奴能统治这数万里草原,横压无数部族的根基。
    而且,这些本部的男丁极少!
    整个匈奴,属于他的核心本部和四大氏族的部族男丁加起来。最多四十万!
    这也是匈奴吹自己控弦四十万的来源。
    如今,在汉军包围圈内,就有接近一万的匈奴本部骑兵。
    而且,全部是青壮!
    这些骑兵,占了整个匈奴帝国核心人口的四十分之一。
    若以青壮来算,甚至可能是二十分之一。
    若将他们全部吃掉。
    等于匈奴人一下子就少了二十分之一的青壮人口。
    吃掉这支力量,等于汉室被人消灭和吞并了两百万以上的人口和他们生活的土地。
    所以,在一开始,义纵就打定了主意。
    其他人都可以不管!
    但尹稚斜和他的狼头大纛下的将近一万骑,却是非吃掉不可!
    这种轻松就能消灭匈奴二十分之一的核心骨干人口的机会。义纵很清楚,不会太多。
    若让他们跑出包围圈,可谓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呵呵,尹稚斜,看你还往哪里跑!”义纵在心里哈哈大笑,同时挥手道:“来人,将各位使者安排到军营里居住,好生招待!”
    如今,楼烦王是真降还是假降。还不一定。
    因此,这些使者,当然不能放回去了。
    最多,只会放个人回去联络。
    其他人都要看管起来。
    这样。一旦楼烦王是诈降,那就还能找个出气筒。
    当然,义纵觉得,楼烦王应该不算诈降。
    但这战场上的事情,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于是,立刻就有汉军军官带着士卒上前。要带着使团众人下去。
    但,那位汉军军官,看着使团中的某个人,忽然惊讶出声:“这不是陈县尉吗?”这个军官大惊:“您不是在五年前,战没在章县之外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使团成员,闻言大惊失色。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脸吃惊和震惊模样的汉军军官,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道:“贵官,您认错人了……”
    但那军官听到声音后,却摇摇头说道:“不对!您就是陈县尉!我还记得,当年,我只是北地郡的一个伍长,您曾经带着我,参加过冬演,当时,您还鼓励和勉励过我,说我是可造之材,还送了一柄长刀与我!”
    这军官感叹道:“正因为当年您的勉励,我因此刻苦练习武艺,屡获上官提拔,由一个郡兵,得以有幸被陛下选入虎贲卫,然后又蒙程都尉信重,提拔为司马!”
    他长身而拜:“吾能有今日,全赖县尉当日勉励,吾因此时刻都记着县尉当日的容貌……”
    “当年,我听说县尉战死,死于匈奴入侵者之手,还曾去县尉的衣冠冢吊唁……哪成想……”这位军官摇摇头,道:“今日居然能再次见到县尉……而县尉却已是被发左袵,为夷狄之属……”
    这个军官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重拳,深深的打在了那个‘陈县尉’的心脏深处,让他抽搐和痉挛。
    在这痛苦的尴尬中,他也回忆了起来。
    确实,这个军官他认得。
    不过,跟五六年前相比,对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当年莽撞的伍长,如今已是甲胄齐全,英武不凡的汉军司马。
    而且是汉天子的亲卫部队虎贲卫的司马!
    是那支当面撞碎了折兰本部大纛的可怕骑兵的司马!
    而自己呢……
    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失去了力量,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来的悲戚。
    从一个郡的郡兵里的小卒子,区区一个伍长,到大汉天子亲卫虎贲卫司马,这个人只用了五年。
    在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和例子面前,‘陈县尉’的整个世界瞬间崩塌。
    在今天以前。他还可以给自己投降和给匈奴人为虎作伥,给出解释。
    无非就是刘氏从来无义,刻薄寡恩,苛待士大夫。权贵横行,寒门士子无出头之日。
    然而,眼前这个英武不凡,挺拔健壮的军官,却用铁一般的事实。将他的那点自我掩饰和遮蔽撕的粉碎。
    现在,这个过去的卒子,衣衫单薄,大字不识一个的昔日伍长,如今,位居于千石之列的司马,还是天子的亲卫司马,只要外放,起码是都尉甚至可以单独坐镇一地,掌握一郡军务的郡尉。
    而他呢?
    六年前。他是汉室县尉,冉冉升起的北地新星。
    六年后,他却是夷狄的一个骨都侯而已。
    说得好听,是叫骨都侯,说的难听一点,不过是个高级奴才。
    楼烦王虽然表面上很尊重和善待他。
    但实际上,一旦他做的事情,稍有差池,甚至哪怕是不小心,得罪了匈奴的贵族。
    也是劈头盖脸。一顿鞭子抽下来,而他自己却只能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和求饶。
    这让‘陈县尉’深深的怀疑自己和自己的人生。
    他颓然低头,苦笑了两声。对那位军官拜道:“不意数年之后,竟于此时此刻,复见故人,余心中实在感慨万千,愧对家乡父老!”
    “请您看在往昔情面之上,不要告诉我的妻儿子嗣和父母兄弟。在此见过我的事情!”‘陈县尉’拱手说道:“吾被发左袵,为一己之私怨而泄愤于天下,获罪于天,无可祷也,但求一死!”
    这话说完,他就忽然一头撞向了帐中的一个柱子。
    顿时,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陈县尉!”那位司马看着这个场面,顿时就惊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而此刻,倒在血泊中的陈县尉的瞳孔慢慢涣散。
    他的意识渐渐消亡。
    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冬天。
    一个持着剑戟的伍长,带着他的士卒,一脸傻笑的挺直着腰杆,接受他这个当地最高军事长官的检阅。
    “丈夫,不错,有勇有谋,是个可造之材!”他矜持的笑着,将一柄长刀,送到那个一脸黝黑的伍长手里,拍着对方的肩膀勉励着:“这柄长刀赠与郎君,愿郎君,能奋发向上,为国戍边,杀敌,护我桑梓!”
    “必不负县尉厚望!”激动的接过了长刀的伍长,将胸膛高高挺起,大声答复,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鼓舞。
    “我好后悔啊……”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他的嘴角轻轻呢喃着:“若有来世,宁为诸夏犬,不做夷狄人……”
    他的声音虽小,但却让帐中的人都听得仔细。
    无数人闻言,沉声一叹。
    而那个司马,更是跪下来,痛不欲生的抽泣了起来。
    他明白,是自己将这个旧日的恩公逼上了绝路!
    而使团中的其他人的心情,则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大家投降匈奴的原因,虽然是多种多样。
    有主动投降的,也是奋力抵抗后被俘虏后无奈投降的,也有开始坚贞不屈,然后倒在美色的俘虏中的。
    然而,无论原因是怎样。
    都改变不了他们曾经背弃了自己的祖宗和宗庙,背叛了自己的理念和信仰,屈身给匈奴人做奴才,为虎作伥,甚至残害自己的同胞的这个根本。
    被发左袵,数典忘祖,这是古典中国士大夫阶级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与欺师盗祖,忤逆父母,是同一级别的大罪!
    更何况,他们身上,还都背负着背弃君父的大罪!
    许多人在这个瞬间,都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凉,浑身无力,这‘陈县尉’以死赎罪,一死百了。
    他们呢?
    他们能逃得过未来世俗舆论的声讨和家乡父老乡亲的指指点点吗?
    即使大家都原谅了他们。
    那他们能逃得过自己良心的审判吗?
    在多日以前,随着匈奴大军一同入寇时,他们多数还在做着‘未来与单于入主中国,做天下王’,然后洗白自己的美梦。
    但现在,当这个美梦在武州塞外,被汉军的胸甲撞得粉碎之后。
    他们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将接受法律、道德、世俗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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