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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归。”

　　　　冷冰冰的语气平板地念出来者的名字，就如同仙界其他的不熟的神仙一样，可是尾音却微微上扬，两个字咬得又轻又软，便无端多了点撒娇的意味。

　　　　“小九。”予归上神一袭白衣，笑容甚至有点没心没肺，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是个资质废柴活得乐观逍遥的宗门小透明，而她则是他在后山捡到的灵宠。他站到她面前，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卡——”张平瑞脾气还不错，很少发脾气，叫停之后握着卷成纸筒的剧本进到布景里给他俩讲戏：“予归，你记住你对凤君是对自己灵宠的宠溺，不是对你情人的宠溺，懂么？你分不清这俩‘宠溺’也行，你摸你宠物的头干嘛那么小心翼翼？手抖个屁啊！直接摸头，你家养宠物了没？平时怎么摸它的就怎么摸凤君！她是女神但她也是你的小九懂么？”其实张平瑞没说“灵宠”和“宠物”是不一样的，在修真世界，灵宠是你的半身，是和你同生共死的战友，是全世界唯一不会背叛的存在。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这种设定，也就没有这种感情，所以很难表演到位，不过现在的人大多把宠物当儿子养，多少也能擦点边，所以也只能这么演了。

　　　　谭垣：“……”凤君是予归的灵宠可林窈是我的女神啊，摸女神的脑袋还能跟摸自己家狗头那么随意么？

　　　　林窈也能看出谭垣面对自己的紧张，这种小心翼翼地喜欢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毕竟两辈子身份使然，她遇到的基本都是霸道总裁那一款，搞得她都被追出审美疲劳了。虽然她不喜欢谭垣那种弱唧唧的性格，但是这样的他倒也挺可爱的。

　　　　她笑眯眯地对谭弱鸡说：“谭前辈，我之前看过您和梓琳姐对戏，两个人之间充满张力，我特别佩服您，我知道我是新人，演技还有很多不足，没法让您那么快入戏，您可别嫌弃我。”

　　　　谭垣再弱鸡也是在娱乐圈久经沙场的，所以即便大脑在冒桃心：“女神跟我说话了！女神笑得真好看啊！”嘴上却正儿八经地回答：“没有没有，你的演技很出色，不比我们差什么，咱俩都拍了一个月的戏了，就别叫前辈了，叫我谭垣或者谭哥阿垣都行。”

　　　　林窈的笑容亲切了几分：“谭哥。”

　　　　谭垣有点失望。

　　　　暗恋最悲伤的不是一张好人卡，而是人家觉得你真可爱！林窈很想摸摸他的狗头，但是还是放弃了。

　　　　文澜一眼不错地从头看到尾，快气出更年期了。她承认林窈并没有勾引谭垣，而且林窈长相演技都十分出色，为人又落落大方，给人感觉干净大气，是个好苗子。但是谭垣，你好歹是国内当红小生，能不那么怂吗？

　　　　你喜欢人家，趁着拍戏干什么不行，什么连摸人家头都不敢，现在丫在这装纯情，去年怎么还敢对着人家岑导硬呢（……）？

　　　　今天的戏份结束后，林窈匆匆卸了妆就往酒店赶，今天她三哥从京城赶到这里探班，顺便谈个生意（……）。

　　　　一进房间，就看见她哥一边吃苹果一边在看电脑。她本来以为是什么股票期货或者是私密文件时，听见略耳熟的一声凄厉地喊叫：“于子归！你就那么爱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林窈：“……”

　　　　“呦~我们大明星回来啦，”林空放下苹果麻利的站起来，扶着林窈的肩膀按在沙发上作出一副捶腿捏肩的伏低做小样，一边狗腿地问：“殿下拍戏是不是很辛苦啊？小的给您打包了鹿鸣台的养身汤，现在还热乎着呢，小泉子，快给殿下倒一碗。”

　　　　林窈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她三哥呼到一边去了。

　　　　“丫的这么能演怎么不进娱乐圈？！”

　　　　小泉跟着林窈的时候像个中二非主流少女，但是面对林空的时候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女间谍。高手技术流，却总是被林空当成打杂的，用一堆鸡毛蒜皮的破事支使地团团转。最神奇的是她干的一点也不比家里专业的佣人差。她用一只巴掌大的骨瓷碗盛上六分满，然后配上同套的汤匙，稳稳地端到林窈的面前。

　　　　林窈接过来，慢条斯理地用汤匙顺时针搅了搅，然后舀了半勺，汤匙底部停在汤面上几秒，然后才被林窈喝掉。整个过程林空和小泉都几乎静止了，虽然林窈吃饭林空看了七年了，但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肃穆起来。林窈吃东西的步骤和小动作很多，看起来就像是按照一整套的规矩模板做了一遍而已，但是却并不刻板做作，反而高贵优雅，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小心安静起来。林空之前只知道妹子吃饭吃成了一场艺术，后来听到老妈和姑姑说话才知道，这像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祖母的那套皇室规矩。

　　　　穿越过来七年了，林窈其实在潜移默化间改了很多当年做娘娘的习惯，至少她洗手不用花瓣水了，洗完手也不需要十二条蚕丝手绢擦干，睡觉也不用佣人住在自己脚踏那守夜。尤其是吃饭，很多步骤她都简化了，要不然这一碗汤，对面坐着天顺帝，她能品半个时辰。现在两分钟喝完后，林窈擦了擦，或者说拭了拭嘴角后，才开口说话：“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爷子好得很，前两天我去看他，没进大门呢，隔个花园都听见他跟别人打电话，中气十足的。”林空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接着啃苹果：“就是很想你。”

　　　　林窈现在在外地拍戏，每天都打电话回去，大体也知道爷爷怎么样。他老人家最近看完了《汉武旧梦》又开始追《三世·桃花》，虽然是从凤君出场开始看的，但是那也很不可思议了。林窈真得很难想象一位古稀之年的老革命，每周认认真真守在电视机前，看一群俊男靓女腾云驾雾，虐恋情深。

　第三十一章　压戏

　　　　因为这个酒店紧邻着影视城，除了有拍戏的剧组外，还有驻扎的狗仔和来探班的粉丝，所以常年处在爆满的状态。这就导致林空不得不订了别的酒店。快八点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被林窈送（撵）出去。结果在门口碰见了同剧组的女演员——孙曦。

　　　　孙曦，一个演过几部大制作小配角的年轻女演员，你看她的履历倒是挺好看，可是放到观众这里谁认识你啊？所以她的公司就给她接了这部注定要火的大ip《三世·桃花》中的女二号——天若璃。这种ip剧大多是会捧新人的，所以除了男女主角，剩下的配角全都是年轻漂亮却没有知名度的十八线演员，在这里面孙曦算是咖位大的了。虽然天若璃是个反派，但是跟男主的对手戏多啊，没准还能跟这位正当红的小生传个绯闻，哪怕成不了真，但是上个二线不成问题。

　　　　她看见林窈房间里出来一个陌生男子，而且因为林空是来谈生意的，所以打扮的人模狗样，那身阿玛尼高定再加上林家普遍培养出来的军人正气，看起来等于告诉大家“我是钻石王老五！”“金大腿欢迎来抱！”“买买买！”“密码是你的生日。”（……）孙曦莫名地想起之前传遍娱乐圈的林窈那个“带资进组”的传闻。

　　　　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着林窈的微笑是多么的……微妙。林窈心思玲珑，上辈子毕竟见过上百个女人的各种手段，所以孙曦这样的小心思在她看来浅显地就像是用提字器打出来放到眼前的一样，她挑了挑眉毛，也微笑了一下，然后目送她远去。

　　　　一转头，看见林空还在这呢，嫌弃道：“你怎么还在这？等着我留你过年啊？”

　　　　林空皱眉，难得正经起来：“那个女人有问题？”

　　　　林窈楞了一下，摇头失笑：“一个同剧组的演员罢了。我来混娱乐圈又不是来结仇的，哪来那么多敌人？”

　　　　林空作为男人，和全天下的男人一样，他不懂女生的发型妆容有什么变化，他也不了解女生一个笑容一句“没事”有多少含义，他的确不知道刚才路过的那个女人笑容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他妹子林窈啊。林窈每次挑眉微笑，都是她警惕的时候。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在你这留一晚？那女人能不能晚上跑来对你下手啊？”

　　　　“谢谢了我的哥，她明天早上四点还得拍戏呢，没有时间过来好么？”林窈毫不留情地把林空推到电梯门口，捅下最后一刀：“而且，恕我直言，你的身手能对付的，我一只手就能解决。”

　　　　林空：“……”我的妹妹可能并不爱我qaq。

　　　　送走林空，林窈回房间对小泉说：“孙曦这人怎么样？”

　　　　小泉又回归了非主流，她娴熟地打着游戏把对方虐的叫爸爸，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俩终于对上了？”

　　　　林窈：“？”

　　　　“你这一段时间没感觉出戏份变多么？”小泉打完这一局后起身活动筋骨：“因为应观众要求，你已经成功上位成女二号啦！凤！君！殿！下！”

　　　　巧的是第二天就有孙曦和林窈的对手戏。

　　　　孙曦比苏馨要识时务的多，或者说她已经见识到了林窈的“背景”和苏馨的下场，所以她明明从女二号降成女三号也没有冲动地和林窈撕起来。

　　　　“殿下该添香了。”天若璃捧着檀香木制成的盅行了礼，然后恭敬地看着凤君。

　　　　没错，天若璃得道后也飞升了，但是她天资和实力不如予归，而且又是刚修出来的仙身，所以只得到了凤君侍女的职位。就连这个职位都是她的掌门父亲托关系求来的。她虽然做着侍女的活，但是凤君生性淡漠，很少需要人伺候，所以天若璃平日里就如同散仙一样轻松。这也导致了她依然如同在凡间做掌门之女时的骄纵，大部分时间都跑去纠缠予归。

　　　　此次她突然主动侍奉凤君，就是为了打探予归的消息。

　　　　凤君正在冥想，闭目不言。

　　　　天若璃知道是默许了，于是轻挽衣袖用木匙浅浅地盛一平匙香粉有规律地抖入香炉中，动作轻灵又好看。

　　　　她偷偷拿眼去瞄凤君，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香炉中升起袅袅薄烟，凤君睫毛一动，缓缓睁开了眼。

　　　　是桃花香。

　　　　予归最爱的桃花香。

　　　　她们两人，都是见证过予归和华灼生死虐恋的人。自然也知道这桃花香对予归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们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

　　　　“她已经灰飞烟灭了。”凤君抬眼对上天若璃倔强不甘的双眼，良久，缓慢而坚定地说。

　　　　天若璃知道凤君是当年的小九，所以她一直都缺少真正的对主上的顺从与恭敬，她咬咬牙扑到凤君的梧桐榻前站定，强压下急促道：“我天阙宗的一个弟子看见予归他和一个女子十分亲密，然后我……我发现那个女子和华灼一模一样。”

　　　　予归走的急，临行前只告诉了凤君，所以等天若璃知道后人早就找不到了。天阙宗是凡间的修仙四大门派之一，门人弟子众多，所以她就将予归的画像分发下去，动员整个宗门找人。

　　　　现在人是有消息了，但是却发现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她现在不是当年全宗都宠着让着的小师妹了，而予归也不是那个废柴，所以她不可能直面对上予归，她甚至连手段都无法施展。所以，她只能试图联合凤君。

　　　　凤君垂眸，思索了一瞬，那边天若璃急的已经转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这可是大不敬。

　　　　凤君微微侧过头，眼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