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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脚，准备踏上平台旁的树枝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结结巴巴的说话。

　　　　“别……别别……别碰我……我……我我的的……家。”

　　　　林曾一惊，悚然抬头，手电筒的光线往上一打，正看到一只红艳的眼珠子。

　　　　“你是谁？”林曾试探性地问道。

　　　　“家……我家……走开……”树上的说话者，似乎急起来，说着说着，他的脑袋也从茂密的榕树叶中探出来，瞪着眼睛，对林曾叫道。

　　　　竟然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是你家？”林曾试探地问道。

　　　　“嗯。”这个脸色不太高兴的小男孩，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藏，从树叶间钻出。他手臂抓着一根树干，灵活地跃到林曾站立的树枝上，动作看上去非常惊险。

　　　　林曾冷不丁一惊，生怕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男孩，会一不小心没踩稳，掉下树。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高度，可是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这一下去，差不多就是一个半残。

　　　　“你小心点。”林曾忍不住说道。

　　　　个头矮矮的小男孩，有一只奇怪的红色眼瞳，他穿着一点也不合身的宽大黑色t恤，古怪地瞄了一眼林曾，没有说话，如履平地一般，沿着树枝，走到他的家中，那个天然形成的简陋树枝鸟巢中。

　　　　看他灵活的动作，林曾觉得自己之前的挪动，就像一只爬上树的大野猪。

　　　　男孩瞪着林曾手里的手电筒，大大咧咧在一块凸起的树枝上坐下，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干嘛，干嘛到，到到这，这上，面，来！”

　　　　他的样子，就像被侵犯领地的小野兽一样。

　　　　“你怎么又住在这上面？”林曾有趣地反问。

　　　　男孩撇过头，一副不想搭理林曾的模样。

　　　　等了一阵，他又转过脑袋，皱了皱鼻子，指着林曾的背包问道：“里，里面，香。”

　　　　林曾挑眉，将背后的背包解下，取出里面那包牛肉干，问道：“我请你吃牛肉，你要不要请我去你家坐一坐。”

　　　　男孩的一边眼珠是正常的棕黑色，一边却透着红光，看上去很诡异，但他的表情却很直接，他烦恼地皱了皱眉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说道：“你，你就，就就坐在，边上。”

　　　　林曾手脚并用，爬到大鸟巢的边缘，坐到一根榕树树干上。

　　　　全程，林曾要努力无视充满鄙视的眼神。

　　　　想当年他也是小伙伴中的爬树一把好手，不过现在一把年纪，爬不动了。

　　　　林曾买牛肉的时候，顺手去老板多拿了几个塑料袋，免得吃的时候，手上卤汁不好清洗。正好，这些塑料袋派上用场了。

　　　　将三斤多牛肉，分了一半给他。

　　　　接过牛肉的瞬间，林曾觉得这个男孩子的眼睛，发出异样的神采。

　　　　只看他没啥肉的脸蛋，贴近卤牛肉，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哇！”满脸幸福的表情。

　　　　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有些出乎林曾意料。

　　　　他只取了一片牛肉，刁在嘴里，剩下的牛肉片，然后将塑料袋口子一绑，掀开衣摆，往衣服底下一藏。

　　　　林曾心头一动，下意识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

　　　　吃过林曾的牛肉，红眼少年对林曾也友善许多。虽然不耐烦，但也结结巴巴地回答起林曾的一些问题。

　　　　林曾从少年断断续续的回答中，了解到了他的身世，以及他住在大榕树上的原因。

　　　　少年没有姓名，只有一个红仔的称呼。他没有家人亲人，很小的时候，被一位拾荒老人收养，十岁那年老人去世，他无家可归，到处流浪。一次半夜在湖泊公园闲逛，心血来潮爬树玩耍，发现树上这好地方，于是在此定居下来。

　　　　别看他体型瘦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十四岁了。在大榕树上住了四年，因为都是趁着天黑无人上下，至今没被人发现。

　　　　这棵千年古榕树的树冠，就是他最熟悉的家。

　　　　林曾看他把牛肉藏起来，又从背包里拿出小蛋糕，分给他两个。

　　　　接过小蛋糕，认真瞅了瞅，红仔还是藏了一个起来，才撕开另外一块慢慢啃。

　　　　“你刚才有看到一个白影吗？”林曾试探地问道。这小子穿的衣服黑漆漆的，因此，他可以肯定，他并不是自己之前看到的白影。

　　　　红仔警惕地摇摇头，难得干脆利落的说：“没有！”

　　　　呵呵……

　　　　这是一个连说谎都不会的傻小子。

　　　　林曾也不拆穿他的谎言，接着说道：“红仔，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我可以给你酬劳，牛肉或者其他食物，直接金钱也可以。”

　　　　“什，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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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年红仔

　　　　“你刚才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吗？”林曾用手比了比底下的树枝，问道。

　　　　红仔犹豫了一下，瘦得像鸡爪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我是林曾，你可以叫我林哥，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吗？”林曾的背包里，还放了一个木头锤子。他拿出木头锤子，示范性的在榕树的树干上，有节奏地敲击，“就像这样，对着我画在树干上的符号敲打，不断敲打。”

　　　　红仔扭曲着脸，很费力地听完林曾说的话，他脸上的肌肉才略微放松。他干瘦的手指把玩着小蛋糕的袋子，不时瞥一眼林曾，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曾心中暗叹，其实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年，五官很端正，尤其是眼睛，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如果生长在正常的家庭里，现在也该是一个挺拔漂亮的男孩子吧。

　　　　林曾等待红仔回答的一段时间，暗自决定，尽可能得帮助他，让他过上正常的生活。十四岁的人生，不应该像野兽一样生活在公园里的榕树上。

　　　　他应该去接触更加精彩的世界。

　　　　用了很长时间，红仔终于考虑好，他用拳头敲了敲身边的树干，努力说道：“钱，钱，我要，我要钱。”

　　　　“可以。”林曾点头，“你想要多少？”

　　　　“一个，十，十，十十块钱。”他似乎觉得十块钱很多了，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在“十”字上卡了好一会儿。

　　　　林曾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一个孩子。

　　　　红仔以为林曾嫌弃他要价太贵，着急起来，掰着手指，让步说道：“八块！”

　　　　“敲击的工作很繁琐，你要一直敲打，直到树皮上的图案完全消失。你也知道，榕树枝干的缝隙很大，白天一定会被人发现，你只能在深夜完成这项工作。”

　　　　林曾对他说了一番解释，没想到反倒引起红仔的不耐烦，他挥了挥手臂，“七块。”

　　　　“一百块。”林曾无奈地将薪水告诉他，如果他真按照红仔的价格雇佣他，自己的良心过不去那个坎。

　　　　红仔听到林曾的数字，猛然呆愣，好半天，才回神。回神后，他激动的跳起来，又趴在地上摸索一番，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张红色的百元纸币。

　　　　“啊啊啊？一，一一张？”红仔把纸币放到林曾面前，不放心地跟林曾确认。

　　　　“是的，你将一处图案符号，敲打消失，我就给你一张。整棵树，大概有三十个符号。”林曾笑着说道。

　　　　红仔没有学习过数学，他皱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三十个符号，是多少张红票子。

　　　　但他知道，是非常多非常多，比他这一辈子见到过的红票子都要多。

　　　　想明白了自己的酬劳，红仔迫不及待的跑到林曾身边，抢过林曾手上的木头锤子，几乎是半小跑地往林曾绘制的第一个基树符纹的位置跑去。

　　　　看他在不过手臂粗的树枝上小跑，林曾吓得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让他脚滑了，摔下去。

　　　　等他在已经绘制基树符纹的节点处蹲下，林曾才无奈地说道：“红仔，你要注意安全。”

　　　　回应他的是一串快速的啪啪啪的敲击声。

　　　　“慢点，力量轻一点。”林曾背上背包，再次手脚并用的挪到红仔身边。这次，这个少年并没有功夫嘲笑林曾的表现，他的心思全都投入到树皮上的基树符纹上，恨不得立马把这根树枝敲断的架势。

　　　　林曾站稳，开始教导他用什么样的节奏和力道敲打符纹图纹。

　　　　红仔虽然没有进入学校系统的学习，语言能力和理解力的发展似乎都有些问题，但林曾示范过后，他却很快掌握了敲打的技巧，一点也不显笨拙。

　　　　红仔专心致志的趴在树枝上，一下一下认真地敲击着树皮。规律的节奏，听上去颇为好听。林曾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没有任何问题，于是离开他身边，到第二处节点处，开始绘制基树符纹。

　　　　虽然让红仔帮忙，有雇佣童工的嫌疑。但他的意外出现，却是将他从繁琐的基树构建工作中解脱出来。

　　　　要完成一个成功可以被利用的基树节点，让基树符纹完美的发挥作用，可能要经过数万次的敲打。

　　　　林曾本来已经做好未来两个月，都泡在这棵树上的准备了。

　　　　可是，红仔的出现，让他从这项如同石匠一般的机械工作中解脱。

　　　　林曾只要绘制好基树符纹，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在树上普通猴子一样灵活的红仔。

　　　　画好三个基树符纹，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三点了。

　　　　树上，红仔木锤的敲击声还固执的持续着。林曾一拍脑门，责备自己粗心大意。

　　　　红仔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半夜不睡觉，会影响身体发育吧。

　　　　“红仔，”林曾回到红仔所在的位置，看到黑色记号笔画的基树图纹，转成浅银灰色，说明这个节点的工作量，已经完成了一半，“你去休息，以后晚上工作不要这么迟。”

　　　　“不，不不要。”红仔固执的摇摇头，他的头发不知道是谁修剪，很短，却参差不齐。

　　　　“你如果太迟的话，我会扣工钱的。”林曾眼睛一眯，威胁说道。

　　　　红仔猛然瞪大眼，不舍得看了看手中的木锤，才停下动作。

　　　　“去睡觉吧。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林曾伸手拍了拍他几乎没有多少肉的肩膀，笑着说道。

　　　　红仔下意识地想避开，扭了一下肩膀，却没有再躲开。他眨着大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林曾，然后点点头。

　　　　林曾找了一处粗壮的树干，从背包里取出一条二十米的登山绳。用极为结实的手法，在树干上固定好。

　　　　这根绳子，是他去专业的户外用品店购买，打结绳子的方法，也是仔细请教过本身就是攀岩爱好者的店主。

　　　　有了这根绳子，林曾不用每次都费力爬树干，拽着绳子爬上去就行，而且安全也有保证。

　　　　“红仔，那我走了，我下去以后，你把绳子拉起来，这头不要解开，就在树上藏好。明天晚上，我敲打栏杆给你信号，你把绳子放下来。”

　　　　红仔大概因为很少与人交流，不仅说话结巴，而且对别人的说话信息反馈较慢，林曾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他才表示全部明白。

　　　　结结巴巴地将林曾的要求复述一次，林曾便与他挥手告别。他将绳子绑在腰上，攀着树干，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