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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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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被屋里的烟熏得直流泪,他隔一会儿就要走到门口去透透气,让他的眼睛休息一下。每次他走过来的时候,总是要跟我说上几句话。

    “要我说,斯莫利特那个人,”有一次他说,“比我高明。我这绝对不是凭空得出的结论,吉姆。”

    又有一次,他走过来后沉默了半晌,然后侧过头看着我说:“本?冈恩靠不靠得住?”

    “我不知道,先生,”我说,“我不能肯定他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

    “事实上,我对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医生答道,“你想,一个人在荒岛上孤零零地生活了三年,吉姆,我们不能指望他拥有同你我一样健全的头脑,这是不合乎人类本性的。你说,他特别想吃干酪?”

    “是的,先生,他想吃极了。”我答道。

    “好吧,吉姆,”他说,“这回你能够知道在食物上讲究一些的好处了。我有一只鼻烟盒,你见过吧?但是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嗅鼻烟,对不对?那是因为我在那只鼻烟盒里面放了一块巴马干酪。巴马干酪可是产自意大利的一种营养丰富的干酪。我要把它送给本?冈恩!”

    赶在晚饭前,我们在沙地上埋葬了老汤姆。我们围住他,站在风中脱帽致敬了片刻。柴火已经砍了很多,但船长还是嫌少,他摇着头对我们说:“明天还得拿出更大的干劲儿,必须得多弄些柴火回来。”然后,我们吃了一些猪肉,每个人又来了杯兑了水的烈性白兰地。吃完晚饭,三个头头儿便聚在角落里商讨起我们的未来,并开始着手制订计划。

    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搬运过来的食品太少了,恐怕挨不到接应船到来,我们就会因为挨饿而被迫投降。我们获胜的最大希望就是:尽全力歼灭海盗,直到逼迫他们降下海盗骷髅旗,或是驾着“伊斯帕尼奥拉”号跑掉。现在,他们的人数已经从十九个减少到十五个,其中有两个受了伤,而在大炮旁边被乡绅击中的那一个,即便没送了性命也是重伤。所以,我们每一次同他们交锋,都得十分小心,一定要尽力保存我方的力量。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两个得力的盟友—那些海盗离不开的朗姆酒和炎热的气候。

    首先是朗姆酒。虽然海盗的宿营地远在半英里之外,我们依然能够听到他们吵吵嚷嚷、又唱又跳地喧闹到深夜。然后是气候。利夫西医生十分肯定,甚至敢拿他的脑袋打赌,那些坏蛋晚上在沼泽地里宿营,又缺医少药,不出一个星期,他们中间肯定会有人病倒。

    “所以,”他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他们迟早会驾船逃离此地的。但是‘伊斯帕尼奥拉’号毕竟是一艘不错的船,我估计他们还会重操旧业,继续以当海盗为生。”

    “那将是从我手中失去的第一艘船。”斯莫利特船长说。

    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疲劳,翻了几下身,我便睡得像根木头一般。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忙乱声和说话声惊醒。在这之前,别人早已经起身并吃过早饭,抱了比昨天几乎多出一半的柴火回来。

    “是白旗!”我听见有人说,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是西尔弗本人!”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扑到墙上的一个射击孔前向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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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西尔弗前来谈判

    “呸!”他恶狠狠地叫道,“你们在我眼里就像这口唾沫一样!一个钟头之内,我就要把你们的老木屋砸个支离破碎,就像砸朗姆酒桶那样!笑吧,笑吧!不出一个钟头,我会让你们再也笑不出来,让你们生不如死!”

    果然,有两个人来到了寨子外面。一个人拼命挥舞着一块白布,另一个则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那正是西尔弗本人。

    天色尚早,那是我出海以来遇到过的最冷的一个早晨,寒气直入骨髓。天空晴朗无云,晨光下的树梢泛着玫瑰色。但西尔弗和他的手下所处的位置依然阴暗,尚未接受到阳光的照射。从沼泽地蔓延过来的白色雾气紧紧贴着地面,将他们的膝部以下包裹其中。寒气和雾气同时侵袭着人的身体,这也正好解释了这座岛荒无人烟的原因,显然,这里既潮湿又闷热,很容易染上热病。

    “不要出去!”船长对大家说,“这十有八九是个圈套。”

    然后,他向站在栅栏外面的海盗喊了一声:“是谁?站住,否则就开枪了!”

    “打着白旗呢!”西尔弗大声说。

    船长站在台阶上,十分谨慎地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以防对方打冷枪。他扭过头来对我们说:“医生那一班负责警戒守卫,一定要守好射击孔。利夫西医生,请你负责守住北面;吉姆,你负责东面;葛雷负责西面。另外一班负责安装弹药。大家的动作要快,手脚麻利些,一切都要小心。”

    然后,他又转向了西尔弗他们。

    “你们举着白旗过来,到底想干什么?”他喊道。

    这次,是另外一个人答的话。

    “先生,我们的西尔弗船长来跟你们谈判啦。”他嚷道。

    “西尔弗船长?他是谁?我没听说过。”船长叫道。接着我们听见他小声念叨:“船长,哼,升职可够快的!”

    这时,高个儿约翰开口了:“是我,先生。我被这些可怜的家伙推举为船长,因为先生你抛下我们离开了。”他在“抛下”一词上特别加重了语气,“如果我们双方能够谈妥条件,那么我们愿意服从你的指挥,绝不反悔。我现在有一个请求,斯莫利特船长,就是希望你能保证我平安无事地离开这个寨子,在射程之内不要开枪。”

    “这位朋友,”斯莫利特船长说,“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跟你谈判。假如你想说些什么话,尽可以走过来,不要站在那里啰唆。但是如果想要耍花招儿,你就要承担严重的后果,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就够了,船长,”高个儿约翰高兴地叫道,“你这么说就足够了。西尔弗是分辨得出什么样的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的。”

    我看到那个挥舞着白旗的家伙想要阻止西尔弗。这不足为奇,因为船长的回答非常不客气。但是西尔弗大笑起来,并用手拍了拍那个人的后背,好像在告诉他根本无须如此提防。接着,西尔弗走到栅栏跟前,先把他的拐杖扔了进来,然后一条腿十分有技巧地但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翻越了栅栏,安全地落到地面上。

    我必须承认,眼前发生的事将我完全吸引住了,根本忘了站岗放哨这件事。事实上,我早已离开了东边的射击孔,趴在船长身后看热闹。船长此时正坐在门槛上,用胳膊肘抵住膝盖,手掌托着头,一边注视着泉水从那只旧铁锅中冒出来,一边吹着口哨,他吹的是《来吧,姑娘们和小伙子们》的调子。

    西尔弗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小丘。面对陡峭的斜坡、密密麻麻的粗大树桩、松软的沙土,他的拐杖就像搁浅的船那样束手无策。但是,他还是硬撑着走了过来,终于来到了船长面前,然后用洒脱、优雅的姿势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显然,他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下摆垂到膝部的蓝色外套,上面威风凛凛地钉着很多铜扣子;还戴了一顶镶着花边的漂亮帽子。

    “来了?”船长抬起了头,“那就坐下吧。”

    “难道你不邀请我到里面去坐坐吗,船长?”高个儿约翰抱怨道,“这么冷的大清早,就这么坐在沙地上可不好受,先生。”

    “听着,西尔弗,”船长说,“要是你是个守规矩的人,你现在应该正安分守己地坐在你的厨房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所以,你要么选择当我的厨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要么选择当你的西尔弗船长—无论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叛乱者、一个海盗,那么你就应该被送上绞架!”

    “行了,行了,船长,”这个曾经的厨子边说边坐到了沙地上,“坐在这儿也无所谓,只不过待会儿你得拉我一把。啊,你们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吉姆在这里!早上好,我的朋友。啊,利夫西医生,向你问好。你们大家都在这里,简直就像俗话所说的那种团结快乐的大家庭。”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快点儿!”船长不客气地说道。

    “说得对,斯莫利特船长,”西尔弗答道,“公事公办,这没错儿。好吧,昨天夜里你们的人干得很漂亮,甚至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你手下的人挥舞起棍棒来还真是厉害。我也必须承认,我手下的一些人—很可能是全体—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本人也是如此。你瞧,这就是我亲自上门来谈判的原因。但是我敢发誓,船长,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们会加强警戒,安置岗哨,我也会叫手下的那帮家伙少灌点儿朗姆酒。你们大概是以为我们全都烂醉如泥了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喝醉,我只不过是太累了,所以睡得像一条死狗。如果我能早点儿睁开眼睛,你们可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我会当场抓住你们的。我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还没咽气呢!”

    “是吗?”斯莫利特船长说道,尽可能地保持一贯的沉着冷静。

    事实上,对于西尔弗所说的一切,船长根本不知所云,但是他掩饰得很好,从他的口气中完全察觉不到这一点。而我倒是有些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想起本?冈恩在同我分手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我猜,一定是他趁着海盗们酩酊大醉地倒在篝火旁的时候,悄悄溜进了他们的营地。现在,我们高兴地知道:我们只剩下十四个敌人需要对付了。

    “嗯,是这样的,”西尔弗说,“对于藏在岛上的那些宝藏,我们势在必得—说到底,我们就是为了它而来的!而你们呢,想必是只要保住性命就会满意了,这是你们的目标。你们有张藏宝图,不是吗?”

    “可能有。”船长答道。

    “行了,我知道你们有。”高个儿约翰说,“对人讲话何必这么生硬呢?这可没什么好处,你要明白这一点。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那张藏宝图给我们。至于我个人,跟你们没有什么恩怨,绝对不会跟你们过不去、伤害你们的。”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的朋友,”船长打断了他的话,“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知道得清清楚楚。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不会给你的,门儿都没有。”

    船长说完这番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开始装一斗烟。

    “那个亚伯拉罕?葛雷—”西尔弗突然开始发作。

    “住口!”斯莫利特船长吼道,“葛雷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也没有问他。说老实话,我可是衷心希望你们连同这座该死的小岛一起沉到地狱里去。以上就是我对你们的看法。”

    船长小小地发了一通脾气,这让西尔弗冷静了几分。他本来有些冒火,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也许是这样。”他说,“各位先生根据自己的是非观念来判定是非曲直,认为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关于这个我并不打算加以限制。啊,船长,既然你准备抽上一斗,那么我也就不拘礼节地抽上一斗啦。”

    于是他也装上一斗烟,开始吸了起来。就这样,两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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