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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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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白布盖着尸体,露出一只手腕,惨白无血色,杨女士跪在病床前,哭着一声一声喊‘莞兮’,谈西尧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没多久,医护人员过来转移尸体,枕头下面,掉出来一个黑色的日记本,落在地上,风吹,纸页簌簌翻开,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我的主治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有个温柔的名字,时瑾。

    他对谁都很礼貌,却和谁也不亲近。

    他是很厉害的医生,拿手术刀的样子,竟出奇地好看。

    他喜欢白色,白色的水杯,白色的衬衫,白色的板鞋,还有钢笔上白色的刻字。

    他很爱干净,有轻微的洁癖,会随身带着消毒液。

    他的手很漂亮,字写得也漂亮。

    他总是礼貌客套地喊我谈小姐。

    他的眼睛很迷人,只是,看我时永远带着三分疏离,像隔着山水云雾。

    夜里,我总是想,这样薄凉的人,若是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原来,会很疯狂。

    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酸涩、不甘、愤恨,在我这颗本就不堪负重的心脏里发酵,滋长。

    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丑角。

    他从来没有专注看过我,以前不知道,他眼里倒映出来的影子,是我不曾见过的璀璨星河。

    我的心脏越来越不好了,大概也在提醒我,这样一个男人,我承受不起。

    父亲说,他拒绝为我动手术,曾经最爱他拿手术刀的模样,最终,他也没有为我拿起手术刀。

    我换了一颗心脏,新的主治医生说,研究表明心脏细胞是有记忆的,可我都换了心脏了,怎么装的还是他。

    母亲经常背着我抹泪,我想,大概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想回国去,想最后见一见他。

    他还是那个他,一如初见,眉眼里藏了浩瀚星辰,像冬夜的星际。

    我的一生很短,故事不长,四字概括,爱而不得。

    谈莞兮绝笔。

    啪嗒。

    病房里的灯打开,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时瑾走过去,轻声喊:“笙笙。”

    姜九笙睁开眼,睡得有点惺忪:“嗯?”

    他凑近,说:“我们出院。”

    她诧异,睡意散了:“现在?”

    “嗯。”

    她坐起来,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问时瑾:“怎么这么急?”

    时瑾去拿了衣服,折回床头帮她穿好,解释说:“突然想博美了。”

    姜九笙哑然失笑。

    窗户关着,依旧能听到窗外的风声,时瑾牵着她,手很凉,她握紧了,摩挲了两下:“外面很冷,你多穿一点。”

    时瑾把外套的拉链拉好:“我抱着你,不冷。”

    他带她回了家,不愿意她见着生离死别,不愿意她目睹生老病死。

    十二月十五号,谈家在江北殡仪馆办丧礼。

    灵堂上,黑白的照片里,女孩子顾盼浅笑,桌上放着祭奠品,还有白菊和马蹄莲,灵堂前,杨女士坐在地上,精神恍惚,声音哭哑了,却依旧喃喃不休。

    “莞兮。”

    “莞兮。”

    杨女士穿一身黑,两鬓都白了,目光空洞地看着照片:“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让妈妈怎么活。”

    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殷红干涩,杨女士喃着喃着,又开始哭:“莞兮,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妈妈这就跟你去。”

    “妈妈也不活了。”

    哭声骤然停歇,只见杨女士站起来,朝着墙面撞去,这时,有人拉住了她,踉跄地摔在地上。

    她哭得声嘶力竭,昏厥过去。

    前来吊唁的人来来往往,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放了很多花,焚了香,味道很重,一进去便让人觉得压抑。

    门口,放了两排花圈,殡仪馆的司仪站在一旁,问停留在门口的人:“你是来吊唁的吗?”大概常年从事殡仪工作,女人语气公式化,“白菊花在那里。”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穿一身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墨宝。”

    是谈西尧,从里面走出来,红着眼眶看门口的人:“墨宝。”

    谈墨宝没有应,走过去,拿了一朵白菊,放在灵堂前,弯腰点了一炷香,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下,起身,她看着照片,须臾后,转身离开。

    谈西尧追上去,老态龙钟,弯着腰,声音哽咽:“墨宝,你留下来吧,这是你姐姐。”

    谈墨宝回头,像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样,鞠了一躬:“谈先生,节哀。”

    谈西尧眼睛立马湿润了:“墨宝……”

    她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把哭声扔在了后面,越走越快,走到没人的地方,蹲下来,低头红了眼。

    晚上,谢家的九弟子家办喜宴,谢荡代谢大师去送了份礼,因为开了车去,没喝酒,九点多,开着他那辆骚包的法拉利,把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送回去。

    丫的,劳累命!

    把最后一个送走,他靠边停车,歇了会儿,拨了谢大师的电话,好生发了一顿牢骚。

    这个点,路上行人不多,天桥下卖艺的街头艺人还没收摊,贴膜的小摊也没走,两边的风很大。

    桥下,缩了个人影,来来往往的车灯,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谈墨宝。”

    谢荡戴了个口罩,站在外面叫了一声,那一坨蹲着,没反应,他走进去一点,没好气:“谈墨宝!”

    天桥下蹲着的那一坨回头了。

    车灯刚好打过来,光线照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谢荡这下瞧真切了:“真的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梦游呢,你脑子有——”‘坑’字还没说出来,车灯一晃,照进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里,他着实愣了一下,“哭了?”

    见惯了她上天入地插科打诨的模样,还以为这姑娘是钢筋混凝土打的呢,原来也是水做的。

    谈墨宝抹了一把眼睛,梗着脖子说:“没哭,风吹的。”

    声音哽咽,是哭了。

    这泪眼汪汪的样子,倒叫人不习惯,谢荡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回去吧,别再在喝西北风。”

    她听了,站起来,可能是蹲久了,脚麻,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扭头:“荡哥,去喝酒吧。”

    看她这可怜相……

    谢荡带她去了一家清吧,地段不好找,不过,那家清吧酒水好,消费高,装修附庸风雅,去那多数都是熟客。

    他开了车,没喝,就瞧着谈墨宝牛饮,几千一杯的洋酒,让她喝出了一种白开水的架势。

    不到十五分钟,一排空杯子。

    这会儿,那厮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谢荡把她面前的酒杯按住了:“行了,别喝了。”

    她抬头,冲他咧嘴笑了一下,站起来,拿了远处的一杯,一口干了,坐回去,眯着氤氲的一双眼,靠在卡座上:“前几天,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去世了。”

    谢荡扔了颗蚕豆进嘴里:“那你哭什么?”不是该幸灾乐祸吗?

    “我以为会很痛快,很解气的,可见了鬼了,有点难过。”她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她也挺坏的,怎么才活了二十五岁?”

    说着,她又伸手去够桌上的酒杯。

    谢荡把酒杯挪远:“得了,别灌了,醉了我可不管你。”

    她捞了空,趴在座位扶手上不动了,呶呶不休地自己说自己的:“她挺可怜的,从一生下来就患了心脏病,她爸她妈都特别宝贝她,要什么给她什么。”

    谢荡不接她的话,让她说。

    她杏眼迷蒙,似醉非醉,拖腔拖调地说着:“她跟吸血鬼似的,三天两头吸我的血,我可讨厌她了。”

    “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还有做生意的头脑,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她咧嘴,笑了笑。

    “我知道后别提多高兴了,我这么讨厌的人,终于有人能挫挫她锐气,让她也尝尝不被待见的滋味。”

    嘴角的笑没了,她眨了眨眼皮,一下子就红了。

    “她有心脏病,应该是不能大喜大悲的,不过我好几次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活不久。”

    “她对我总是不冷不热,没一句好话,讨厌得不得了,我以前恶毒地诅咒过她很多次,现在诅咒灵验了,她终于死了。”

    谢荡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她在说谁,看了一眼时间,晃着腿踢了踢对面的桌脚:“说够了就回去,老子晚上还有事。”

    她没动,还懒洋洋地瘫坐着,突然来了句:“那个死了的人,是我亲姐姐。”眼皮耷拉了两下,抬起来,酒吧的镭射灯照进去,泪眼婆娑,“她跟我一样,也是熊猫血,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跟我流一样血的人。”

    谢荡安静了。

    然后,谈墨宝也安静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扔了一地酒瓶子之后,就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唱歌,唱姜九笙的歌,明明是欢快的节奏,她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突然没了……

    晚上十点多,宋静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才刚躺下,闭眼不到十分钟,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不接,手机就不厌其烦地一直响。

    这个点,除了那个祖宗,不会有人打过来。

    宋静深吸一口气,接了,没压住火气:“大晚上的不睡觉,梦游啊!”

    谢荡言简意赅:“你过来一趟。”

    你祖宗!

    宋静翻了个白眼:“你又闯什么祸了?”

    谢荡大爷似的语气:“不是我。”

    她刚想问是谁,那边就传来一阵歌声。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唱得是歇斯底里,就是没一个字在调上,大晚上的,挺渗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居然是个女人!

    宋静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鬼哭狼嚎的是谁啊?”

    “江北后援会副会长。”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荡在那边催:“你快过来把人弄走,再不来,我耳朵都要被她荼毒得失聪了。”

    这时,又是一段声嘶力竭的歌声。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哭腔一转,唱腔欢乐了。

    “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起快乐的小伙伴……”

    谢荡:“……”丫的,吵死了!

    他脱了外套,盖谈墨宝脑袋上了,她老实了,窝在卡座里睡觉,这才耳根清净了。

    约摸半个多小时,谢荡估摸着宋静快到了,把睡死的人喊醒。睡了一觉,谈墨宝酒醒了几分,也不闹了,乖乖跟着谢荡走,脚步晃晃悠悠,胜在安静听话,他停下,她也停下。

    纹了花臂的男人迎面撞了谢荡一下,也没道歉,进了一间包厢,顺手带上门,咔哒一声,门锁回弹,没有关上。

    谢荡回头瞥了一眼。

    “大小姐。”

    男人的声音,像伤了嗓子,硬生生地扯出喉咙。

    门开了一条缝,能看见男人魁梧的后背,还有沙发上女人交叠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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