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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第8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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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娃本以为伯禹的机缘在神民丘上,不料真正的机缘却在神民丘下,仓颉先生突然来了。虎娃转念一想,仓颉确实是伯禹最佳的指引者,因为伯禹要做的事是为中华治水,若精通论山川形势、地理堪舆之道,谁又能比得过仓颉先生呢?
仓颉笑呵呵地扶起伯禹道:“禹儿不必多礼,你今日已得炎帝令与少昊令,若为师未至,你下一步打算去何处啊?”不论师徒身份,帝尧、崇伯鲧、仓颉其实都是宗族平辈,仓颉执掌人皇印犹在帝尧之前,而且他和伯禹同为颛顼后人,称呼伯禹一声“禹儿”倒也恰如其分。
伯禹:“禀师尊,我打算前往蒲阪,将欲行之事禀明天子,并向皋陶大人请教。”
伯禹在神民丘上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治水”,深知以一人之力根本完不成这件事,就连招抚各部民众真心配合都难做到。大江流域的治理计划可不仅是劈开巫云山脉这么简单,前后牵涉了太多的事情,伯禹如今已有一个详细方案。
他要将这个详细方案禀明天子重华,由天子正式下令后才能实行。但仅有天子令是不够的,怎么能让他的计划真正得到有效执行,还要向贤德之人请教,最重要的人就是皋陶。
皋陶是帝尧之臣,重华为天子后,更重用皋聊为司士大人。须知重华受禅为天子前在蒲阪城摄政时,所担任的职位就是司士。他成为天子后又任命皋陶为新一任司士大人,皋聊隐然已被各部君首视为下一任天子的候选者。
皋陶为司士,掌管天下刑讼之事,与巴国理正相当,但皋陶的职权范围又远远超过了理正。他还监察百官行止、代表天子惩治不法官员与君首,为天下各部纠纷公断。
并不说司士的职位就代表了未来天子的候选,而是以皋陶的地位与威望,假如天子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各部君首新推举的主政之人十有八九便是他了。崇伯鲧之后,在各部间威望最高、最受颂誉之人,便是皋陶。
皋陶是一位圣人,在这一点上,当年的崇伯鲧比之都有所不如。
后世有诸子百家,形容“圣人”之说各异,帝尧放勋、帝舜重华亦被尊为圣人。但在如今这个民智与语言都很朴素的时代,圣人的含义尚与后世的种种说法不同。
它并不是指人们想当然所理解的神圣的人,也尚不是指圣明的帝王,亦不是指各家教派学说的祖师以及所推崇的古人,更强调“人”的含义。
“圣”字为仓颉所创,皋陶是他的学生,得到传承主要并非符文神通以及修行秘法,而就是圣人之修。圣人能闻道,通达天地正理;圣人能宣教,解说世事真义;圣人有德行,能率众而垂范。它指的是一种知行完备、才德全尽的修养。
所谓修养,并不是个别人所理解的那样只是自己的事情,它必须由内而外,与世上的各种事物真正发生关系,才可称知行完备。有些人在离开人间多年后,被后人尊为圣人,但在世之时就被称为圣人的,便是皋陶,尽管此时所谓的圣人含义与后世略有不同。
皋陶是仓颉的学生,所得的传承是圣人之修,为何不是圣人之学?学从何来,前人有创后人方有学,先有圣人之修,后有圣人之学。且不谈皋陶的个人修养,他都做了哪些事,为何在当时就被称为圣人?
首先要谈中华天子册封各部、治理天下时都做了哪些事,以什么为依据?都要统一祭祀、颁布历法、实行礼法,并制定各部公认的盟约。制定盟约的过程本就是中华礼法的一部分,如此也被视为推行教化,可是教化的形式与内容何来?
所谓礼法,并不完全等同于后世的礼仪和法律的概念,但它同样是一种行事的规则,违反这个规则就会受到指责或处罚。对什么样的行为施以什么样的处罚或评价,也属于这种规则体系。人类社会文明的诞生源于此,没有这种规则体系就不可能形成社会文明体系。
走出蛮荒蒙昧,人之所以为人,源头在此,这也是个广义的开启灵智的过程。规则的作用绝不仅是约束人们的行为,更重要的是保证一种秩序,使文明社会体系能够更好的存在与发展下去。
规则须符合这种内在的无形规律,圣人亦称之为道,此道为人道,否则它迟早也会被推翻与改变,而另一方面,规则的崩溃也意味着秩序的崩溃。它的出现是广义上的灵智开启后,世人的自觉过程,犹如从混沌走向清明。
上古无书,先民结绳记事,太昊创八卦之符,可用于计数、喻事、问卜。所谓问卜,最早其实是应前事之验、为后事之鉴。那么礼法是怎么来的呢,就是历代人所自觉的行为以及社会规范总结,在太昊开创中华时,已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而朴素的体系。
后世天子,不论是青帝、炎帝还黄帝世系,一直到帝尧时代,大体都遵循一种朴素的原则。比如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理,应召集各部君首共商,处理的依据往往来自于古代贤君被共同认可的处置经验。
比如在轩辕为天子时,曾出了什么事情、轩辕是怎么处置的,到了颛顼为天子时又出了类似的事情,那么就遵循同样的处置原则,或者以之为参考,根据实情稍加变化。那么此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呢?那就由颛顼帝与各部君首共同商讨出一个处置方法,这种处置方法又成了后世所参照的原则。
颛顼帝处理了这样的事情,到了后世帝尧为天子时又碰到了,就可参见颛顼帝的处置方式。而这种参照是否恰当,需要帝尧天子与各部君首共商。依前人之判例而断,在朝之君首共决,日积月累,就形成了一套礼法体系。
很多很多年后的后世,世间有一种“判据法”体系与“陪审团”制度,依稀与之类似。这其中的差别或许很大,背景亦天差地别,但世事总有似曾相识之处。
礼法本身也是一种传承积累,无书无典之时,或口口相传,或神念心印相传。神念心印是不可能推广的,口口相传难免有讹误,甚至也不可能记述得完备真切。到了帝尧的年代,这种方式已经很难适应需要了,其弊端越来越明显。
仓颉造字为文,弃天子位后被尊为史皇氏,因为他还做了一时间,便是以文字为载体,记录上古以来所能搜集到各种史料,并将这些史料传给了。
皋陶便以文作书,为中华编九典。他整理、修订自古以来的礼法规则,考“太昊之规”、“神农之衡”、“轩辕之绳”、“少昊之矩”、“颛顼之权”,根据天下所需,制定了正式、明确的礼法体系。须知皋陶作书与后世人写书,完全是不一样的,过程艰辛无比。
后世皆谓皋陶作《狱典》、定《五刑》。实际上皋陶所作远不止如此,他制定的是一整套社会运行规则以及完备的文明秩序体系,最为后人熟知的是以“五刑弼五教”。
所谓《五教》是指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在几千年后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家族伦理的道德规范,但人之所以能进化到人类社会,这些恰是根本。经历多少代人的思考和发现之后,皋陶做出了明确的成文总结,并将它制定为社会行为规范。
所谓《五刑》不是仅指墨、劓、腓、宫、大辟这五种刑罚,真正的五刑指的是甲兵、斧钺、刀锯、钻笮、鞭扑这五种制度。甲兵是讨敌之制,斧钺是治军之法,刀锯是罚罪之刑,钻笮是刺罪之识,鞭扑是训诫之惩。
这已经上升为整个国家以及社会的行为准则,而人类社会以家庭为基本单位,刑令以道德规范为基准,这便是“以五刑弼五教”的含义。
皋陶又作《九德》之典,所谓九德指得是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这是对天子以及社会各阶层人士的道德要求,比如说“天子应有九德”,使天子考察臣民以及臣民评价天子的品行时,有了明确的评判标准。
虽然对品行的评价标准自古有之,但皋陶做了明确的总结。天子便一定九德兼备吗?当然不是!实际上绝大多数天子都是达不到这个要求的,但是有了评判标准,臣民以及后人也知天子失政、失德在何处。
《五刑》、《五教》、《九德》之外,皋陶又作《五礼》,分别为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涵盖了从祭祀、结盟到饮食、男女等各种成文礼仪规范。
天子如何治天下?当时是一个部族社会,地方的治理建立在宗族体系的,皋陶又作《五服》与《九族》之典。五服指的是天子所代表的中央与各部君首所代表的地方之间的关系,而九族确定了部族内部血缘关系以及利益、责任的划分。
皋陶的年纪其实比重华还大,在帝尧当朝时,他开始了这项工作,向列位有才德的长者请教,并走访天下各部君首商议。重华为天子后,任命皋陶为司士,并命他尽快将九典全部编制完成,然后好以天子的名义颁行天下各部。
皋陶作九典,并不仅是拿着仓颉传给他的史料,在家中闭门编制。他想做什么以及正在做什么,大家早就知道,他为此已付出多年辛苦。其中的内容,皋陶与各部君首以及贤者甚至是普通民众,早有各种商讨,听取各方意见、以期能解决实际问题。
天下敬重皋陶,尊其为圣人。而后世各家学说常有教化争端,但皆言“圣人传教化”,而教化确从圣人来。
伯禹回答仓颉之问,说他本打算去请教皋陶。仓颉点头道:“看来就算为师未至,亦不必为禹儿你是否称职、明智担忧。既要先去蒲阪,那么就与为师同行吧。”
003、口无遮拦
仙家做事干脆,仓颉说走便要走。虎娃却招手道:“伯禹大人将来还要行遍天下治水,有坐驾则更方便。既然天子尚未赐云辇,我这里有一车相赠。”
藤金、藤花将一辆白香木马车牵了过来,虎娃又一指少务道:“此车当年为巴君所赠,以最上等的白香木打造、经修士法力祭炼,轻便坚固异常。我曾乘它行遍巴原,又以仙家法力打造成器,如今赠予伯禹大人,可当云辇之用。”
不论伯禹将来可能取得的成就如何,如今他还是一位白身贵族。他能成为夏侯氏的君首并被册封中华伯君,只是崇伯鲧的遗泽。他被重华任命为中华治水之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首先要成功实施在巴原的治水之策。
可以说除了虎娃和禄终,如今的中华各部君首以及民众对伯禹都很陌生。伯禹本人尚寸功未立更谈不上有所作为,不可能有轩辕云辇乘坐。再说了,崇伯鲧当年已经毁了一辆云辇,伯禹没得坐也是应该,而今日虎娃又送了他一辆车。
还没等伯禹推辞呢,丙赤、丁赤便上前躬身道:“我等愿为伯禹大人挽车。”
不仅车有了,驾车的妖龙也是现成的,伯禹行礼道:“那就多谢奉仙君了!”然后转身朝仓颉道,“请师尊先上车。”
虎娃又笑道:“夏侯氏大人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想搭个便车,与您同去天子朝堂。”
伯禹:“奉仙君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您的车,想坐尽管坐。”
虎娃也上了车,少务突然叫道:“等等,我也想搭个便车!……久居巴原,从未面谒中华天子,斯为憾事,如此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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