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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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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两百马克的‘宋娅’。”我说,“请您打电话到戛纳。请通知加姆贝塔广场上的‘花月’花店,您能在您的全欧送花服务簿里找到。”
“当然,先生。要写点什么吗?”
两百马克……
要不要呢?
“当然要写点什么。我写下来。”我写好,付完钱。两百德国马克,外加电话费和全欧送花服务费。
然后,我背着旅行包穿过飞机场简直是没有尽头的过道。我的脚疼起来。我继续跑啊跑。一位机上服务员在14号登机口等我。
“去法兰克福吗?”
“对。”
“汽车开走了。那辆大众车送您去飞机。”
“谢谢。”汉莎航空公司的一辆蓝黄两色的大众车停在外面,发动机响着。司机几乎没等我在他身旁坐下就开动了。车门飞速关上。
“大人物总是慢吞吞的。”司机怒冲冲地说。他很年轻,脸板着,长满粉刺。我想,他这么怒气冲冲,肯定是因为粉刺。我的脚疼得厉害。我的心跳得那么急,我感觉到它冲到了喉咙里。
昂热拉爱我。她爱我。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吞下两粒药,心里想。当我在法兰克福约会那位弗雷德·莫利托尔时,昂热拉已经收到玫瑰了。
“那辆大众车绕了个大弯驶近那架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一位不耐烦的空中小姐站在飞机的舷梯上。我跳下去,一瘸一拐地沿着舷梯上去。”
我在纸条上写给昂热拉并且将跟“宋娅”一起送到的话是:
我全心全意地爱你——罗伯特。
“对不起,”我对那位美丽的、气呼呼的空中小姐说,“我真的很抱歉,请您原谅。”
空中小姐不答理我。她把我推进飞机,关上门,闩好。我在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上坐下来。我的脚仍在疼。
我全心全意地爱你——罗伯特。
37
古斯塔夫说,在洛歇街附近。我坐一辆出租车驶出机场,经过高速和快速公路,从现代化的、刚刚冒出来的高大住宅楼和绿化带旁驶过。后来,景色突然大变。我们陷进了小胡同的迷宫。两边的房子歪斜破败。我好像忽然跌进了另一个时代,回到了最遥远的过去。
弗雷德·莫利托尔就住在亚历山大街上的这么一套破屋子里。
来到二楼,一位高大的胖女人打开门。她肯定有六个下巴,跟整个房子一样散发出酸菜味。
“我是莫利托尔夫人。”她以令我吃惊的低音说,“对不起,我还围着围裙,正在洗碗。您知道,我们总是吃得很晚。弗雷德得睡很长时间。您去客厅里吧。弗雷德马上来,他正在小睡一会儿,但是他说了,如果您来了,就让我叫醒他。”
于是我到客厅里坐下,一个挂着织花壁毯的小房间,摇摆不稳的家具,圆桌上铺着织花台布,电视机上方镶在镜框里的照片,墙洞里摆满穿服装的布娃娃,都是在机场或纪念品商店里能买到的那种——一位西班牙女人,一位巴伐利亚人,一位荷兰女人——还包在赛璐玢纸里。我坐到一张沙发上弹簧咯咯响。窗户旁挂着一只鸟笼,养着一对小鸟儿。阳光洒照进房间,令我目眩。我一踩,地板就嘎嘎响。壁毯上起球了。墙壁上定是潮湿的,我想。这里也有酸菜味。
门开了,一位年约五十五岁的男人走进来,骨瘦如柴,面无血色,像所有的夜班工人一样,脸颊凹陷,眼圈黑黑的。弗雷德·莫利托尔——这么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名字?他穿着拖鞋和晨服。他疲惫的眼睛红红的。他伸给我的手软沓沓的。地板也被他踩得嘎嘎响。当室外一辆汽车驶过时,屋里的一切全颤动不已。
“来一小杯酒吗?”莫利托尔问,跟他的妻子相反,他的声音非常尖,“来杯利口酒吗,卢卡斯先生?”
“不,谢谢。”
“来吧,不然你会伤害我。”他从电视机下面的一张橱里取出一瓶酒和两只杯子。他把它们倒满,跟我干杯。利口酒甜得起腻。我有点难受。莫利托尔舔舔嘴唇。“好不好喝?我最爱这玩意儿。”
“莫利托尔先生,泽贝格要您将您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没错,是的。关于赫尔曼先生,愿上帝让他快活。”疲累的眼睛活泼起来,令人反感地打量着我,“可怜的赫尔曼先生——他那时候还给过我钱,好让我不跟任何人谈。”
“但您后来还是跟人谈了——跟泽贝格先生。”
“这是另一码事。泽贝格先生是银行的人。这是我的义务。”
“跟我谈就不是您的义务?”
“我想不是。我对警方也什么都没讲。完全是因为泽贝格先生讲了,我应该讲给您听。我根本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如果泽贝格先生委托您这样做呢?”
“您知道,在保安公司我挣的只是糊口的钱。您看看我住的。我妻子肾有毛病。我本人——我还能工作多长时间?我是个穷人,卢卡斯先生。”
环球保险公司的总出纳按照勃兰登伯格的指示给我钱。我把两张一千马克的票子放在花边台布上。
“赫尔曼先生给了我五千。”他以他那像阉人似的声音不满地说。
“我给您两千。要是您不对我讲,我就告诉警方,您隐瞒了情况。”
“这是敲诈。”
“对。”我说。
“三千!卢卡斯先生。穷人也得生活。”
“两千,就这么多。”我说。
一辆卡车在我们下面驶过鹅卵石路面的狭窄街道。整座房子又颤动起来。
“我本以为您会更人道,卢卡斯先生。”
“喏,我可不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事?请您快讲!”
“办事得公道。”莫利托尔的晨服上满是饭渍,衣袖起毛了。他的拖鞋破了,款式过时了。“我要吃饭!我不得不给戛纳的泽贝格先生打电话,他离不开那儿。我在电话上把一切全讲给他听了。这花了多少钱啊!”
我再把一张五百马克的票子放到桌上。
他假惺惺地客气。
“我就知道您是个好心人。再来一杯利口酒?当然了,当然了,怎么也要来一杯!”他又拿起了瓶子。我不再喝,他贪婪地喝下他的利口酒。“啊,这真舒服。在吃过酸菜之后,我不停地翻胃。好了,您看看,我被分给了赫尔曼银行,已经九年了。跟三位同事一起。我们的任务从晚上六点到清晨七点。周末和节假日另有一组人,换我们的岗。我们有我们的考勤钟。各有各的楼层,我们在银行里实际上走个不停。手枪,催泪弹,当然都配备了这些东西。您认识泽尔街上的赫尔曼银行吗?”
“对。”
“宏伟吧?人总会累的。清晨我总是筋疲力尽。回到这破房子里又不能好好地睡。老是有卡车。两年来它们将这里的一切全改道了。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的医生说……”
“莫利托尔先生!”
“好吧。您听好:那是四月二十五日,半夜时分。实际上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日了,因为赫尔曼先生到零点三十分左右才来。那是个星期三。”
“还有呢?”
“那好吧,星期三凌晨零点三十分左右,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来。我那天夜里在底楼值班,在营业大厅里。于是我走过去,透过钢门上的猫眼,看到赫尔曼先生站在外面,燕尾服、大衣、帽子和白丝巾。他非常激动,双手乱挥,要我放他进来。如果我们当中没人为他开门,连赫尔曼先生夜里也进不了银行。我当然开了。三把特制的锁。您熟悉银行。他走进来,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只说他还得工作。”
“在凌晨零点三十分?”
“对。我也这么想过。”
“他常这么做吗?”
“什么?”
“在半夜跑来。”
“我在那里这么长时间,他只有这么一次。我告诉您,这个人快中风了,心肌梗塞,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毛病。他真的在颤抖,全身颤抖。”
“他喝醉了吗?”
“十分清醒!只是万分激动。光是低语。我的同事们在哪里?在室内,我说。他把五千马克塞进我的手里——我说的是五千,卢卡斯先生。”
“听到了。”
“好,那就不说了。五千,他说,这是让我别告诉任何人他来工作了,还让我跟三楼的同事换班。千万别让另外两个人见到他。要我永远不谈此事。这个人有点儿不正常,卢卡斯先生。我可是了解他的。那么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而这天夜里……简直可以相信他失去了理智。”
“讲下去。”
“好吧,他缩进侧门旁的一个过道里。我上三楼找我的同事——是恩斯特·特洛斯特——对他讲,让他跟我换。营业厅里不是到处都有长椅吗?我对恩斯特讲,我疲乏极了,我会在长椅上一睡不醒的。楼层里不行,那里得站着。恩斯特说,他无所谓,就走下去了。赫尔曼上楼,侧门的一个小楼梯。谁也没注意到什么。这下他到三楼了,他的办公室在那里。我也上去了,来回走动。我该怎么对您讲呢?赫尔曼先生根本没进他的办公室!他马上进了全权总代表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它位于外汇部。这么一家银行是一家庞大的公司。根本没有哪个部门跟另一个部门有接触。好了,我想,我大吃一惊,当我再一次绕过来时,我看到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里有灯光——赫尔曼先生的办公室里却是黑洞洞的。泽贝格先生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开着一道缝。我不是好奇,真的不是。但这让我觉得无比神秘。于是我踮着脚尖走过去,望进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我看到什么了?赫尔曼先生坐在泽贝格先生的办公桌旁。赫尔曼先生有一把钥匙,能打开所有的锁。泽贝格先生的办公桌开着,赫尔曼先生拿出文件、资料还有其它东西,一大堆,翻阅着。”
又是一辆卡车驶过。又是整幢房子都在颤抖。
“您不想要了?”莫利托尔说,再一次倒满他的小杯子。他喝酒,咳嗽,擦嘴。“当我下一回走过时,赫尔曼先生打开了泽贝格先生的文件箱,在文件夹和文件簿里翻找。再下一回,连办公室里的保险箱也开了。赫尔曼先生当然知道那密码。他站在那里,额头上冒出粗大的汗珠……”
“好了,好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立马就死!额头上冒出这么大的汗珠我还从来没见过,卢卡斯先生!这个人脸色苍白,我向您发誓。他读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材料。每当我走一圈回来看到他时,他看上去更苍老、更害怕、更绝望了。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坏事,可是会出什么事呢?在赫尔曼银行里?赫尔曼银行里不可能发生什么坏事。我真的担心起来,您相信我这话吗?”
“相信。这时候泽贝格先生在哪儿?”
“在阿根廷参加一个会议。不,您等等,在……在……见鬼,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智利的圣地亚哥?”
“对!那会议本来时间还要长,我相信……”
“到五月十九日。”
“对,没错。可是赫尔曼先生跟他的游艇遇难后,泽贝格先生立即从智利飞到了戛纳,去赫尔曼先生的妹妹家。是她让人打电话给他的。她彻底崩溃了。总得有个人继续管理银行,是不是?”
“谁管理?”
“泽贝格先生。跟平时不一样。警方不让他离开戛纳啊。他通过电话和传真处理一切。这里由格罗塞先生暂时领导。他是第一代理人。不像泽贝格先生那么有权。因此,我给戛纳的泽贝格先生打电话而没有跟格罗塞先生谈。”
“事情如何发展的呢?”
“就像我告诉您的,一整夜。到早上五点半。当时,当我走过时,赫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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