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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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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说。
“那我在我的余生就要做你的情妇。我一点不在乎这个。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根本无所谓。‘情妇’这个词在你的语言中竟然有贬义,真是奇怪。还有比这更美的词吗?你说,有比这更美的吗?”
“没有。”
“老实说,我早就料到你的妻子不同意离婚。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儿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咱们的爱情。”
一阵强风吹上平台。我抬头仰望。天空被乌云遮住了。天气一下子冷了。自从我来戛纳后,这是头一回,天气冷飕飕的。随后刮来第二阵风。然后,远处有暴风呼啸,迅疾扑来了。
“怎么回事?”
“米斯特拉风,”昂热拉说,“咱们进去吧。”她站起来。我帮她把被子和枕头抱进屋里,旋上宽宽的遮篷。现在暴风到达戛纳了。它低声轰隆,狂风大作,吹得百叶窗啪啪响,棕榈树沙沙沙。平台上的许多花被它吹乱了。当我们终于将一切都搬到安全处后,我好不容易关上了大玻璃推门。
“米斯特拉风?”我问。
“对,”昂热拉说,“它有时袭击我们这里。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
“所有的人都会紧张。所有的人都头疼。米斯特拉风是一股北方吹来的冷风,从罗奈河谷吹过来。别摆出这么一张脸,罗伯特。请不要这样!你得相信我讲的话。如果我终生做你的情妇——对于我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
我用胳膊揽住她,吻她。我们倒在沙发上。米斯特拉风绕房怒吼。它摇晃着玻璃门,让遮篷的连接处咯咯作响。它呼啸、怒嚎、吼叫,透过窗缝钻进来。最后,当我放开昂热拉时,我看到她眼噙热泪。我吻净它们。
“我哭,只因为我太幸福了。”她低声说。
“当然是因为你太幸福了。”我说,继续吻净她的眼泪,但老有新泪不断流出。米斯特拉风绕着我们的家怒吼,绕着地球上这个我们惟一安全的地方。
但愿如此。
35
这天夜里我们也差不多没睡。
我们喝香槟,俯瞰波涛澎湃的大海。游艇的航行灯在康托港里起舞。我们看着电视里的一部影片,然后还收听了最后的新闻。后来,昂热拉放上了科勒·帕提的唱片。暴风雨越来越猛烈了。
“通常要持续三天。”昂热拉说,“你冷吗,亲爱的?”
“一点也不冷。”
我穿着一件晨服,她穿着浴衣。
“我得去杜塞尔多夫。”我说。
她只是点点头。
“勃兰登伯格有事找我谈。”
“是这么回事啊。今天下午怎么样?你有什么收获吗?”
我倾听科勒·帕提的音乐,倾听米斯特拉风的泣诉、咆哮和叹息。在昂热拉讲过那番话之后,我现在要走的那条路对我来说明朗了,像玻璃一样明朗。我想过它。我必须走这条路,没有别的。我想在此写下那是一条怎样的路,什么也不隐瞒。
我现在要做的事实在不美。它不道德。噢,不!它是犯罪、肆无忌惮和——如果您想讲的话——令人憎厌的。对最后这个概念我无论如何还不是太肯定。我并非一直就这样,像我在那个米斯特拉风之夜那样。跟流氓打交道让我自己成了流氓。这样我就变得犯罪、肆无忌惮甚至令人憎厌了。
您已经读到这里,知道我遇上了什么事。立即被解除了我的职务。病人。最迟六个月后就得截去一条腿。那以后怎么样呢?昂热拉是如此勇敢,如果我妻子不肯离婚的话,她想做我的情妇,直到她的生命终结。可是她对截肢一无所知。她对我的职业处境一无所知。她是我一生中惟一伟大的、极其强大的爱情。我现在非常肯定——尽管有种种困窘,尽管有种种悲观——即使我只剩下一条腿,昂热拉也会像今天夜里这样爱我。只要我能活下来。如果我活不下来,我得预先做好照顾她的措施。如果我活下来,那就是我们俩日后的预备措施。
您瞧,我不是以普通的道德观念思考。今天下午倪科尔·莫尼埃在弗雷瑞斯向我讲完了那一切之后,在勃兰登伯格的卑鄙的电话之后,在卡琳拒绝同意离婚之后,我再也不能这样了。我不再想,作为规矩人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规矩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此认识了一群所谓的正派人,备受尊敬,被人敬畏,叱咤风云,可他们只不过是无耻的罪犯加凶手。通过一场使小人物越来越穷的世界范围的通货膨胀而变得越来越富的人们。这是一些健康的人。这些人谁也无法动他们一根毫毛——即使多次谋杀——因为罪行和犯罪,一旦它们太大的话,就不再是罪行,不再是犯罪了。那好吧,那我现在就要变得跟他们一样!我已经大体知道,我该如何着手——在此生此世留给我们的剩余时间里,一定要让昂热拉和我安然无恙。在那个米斯特拉风之夜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您继续读下去,那您就会诅咒我,厌恶我——我没有办法反对。或者,也许您会理解我。
36
“哎呀,”昂热拉说,“今天下午怎么样?你有收获吗?”
您瞧,撒谎就此开始了。
“我去弗雷瑞斯了。去那个阿兰·达侬的女朋友那儿,他们把他从旧码头的内港里捞了上来。她告诉我,达侬已十分接近了真相,因此被枪杀了。她认识跟他一起工作过的那些人。他是一位敲诈者。他想一旦掌握了真相,就利用它来敲诈有罪者。或者将真相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这我得告诉勃兰登伯格。要花很多钱,付给这些人。也许勃兰登伯格独自作不了主该怎么做,那他就得问董事会。无论如何我们要得到真相——虽然那是非常昂贵的真相。有关赫尔曼之死和他的所有朋友的真相。”
此时我听到树干在呻吟,跟米斯特拉风一样强烈。什么地方的屋瓦像疯狂似的啪嗒直响。这只能是那座旧别墅卡兹贝克,它在我们下面,俄罗斯王子们曾经在那里面欢庆过他们的节日。这个住宅区没有砖瓦。我感到客厅里的穿堂风很厉害。米斯特拉风看起来好像能穿透一切,包括水泥墙、金属和玻璃。
好在昂热拉太专注于我们的事,没提出更多能拆穿此事的问题。她只是问:
“你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坐头班飞机。”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我说,“很快,亲爱的。”
“这次不能拖得太长,罗伯特!”
“我很快就回来。”我说,心想,这我可以保证。
“我太需要你了。”
“我也太需要你了。放心。我很快就回到你身边来。”
她侧身向前,吻挂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上的金币。我吻挂在昂热拉胸前的金币。接触到她的皮肤使我们俩都一颤。我们又一次做爱,伴着科勒·帕提的音乐,伴着米斯特拉风令世界沉沦的怒号。最后,我们紧搂着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法兰绒被子。
我六点半醒来。
手表我戴在手腕上。我看到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听到米斯特拉风在劲吹。外面平台上的花草被狂风吹弯了。我以很多温柔的吻唤醒昂热拉。她睁开眼睛后,马上莞尔一笑,拥抱我。我们俩喝茶,迅速冲澡,都穿上衣服。当我刮胡须时,昂热拉收拾我的箱子。我们于八点离开房子。昂热拉坚持开车送我去尼斯机场。她穿着一条棕色的裤子和一件美军风衣样式的橄榄绿宽松夹克,穿在那里面她好像没了似的。我们沿着海堤行驶。海在许多地方漫过了行车道,米斯特拉风摇晃着车子,车子很难驾驶。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风暴、灯光、天空和海洋。我们经过“乳房”餐馆,那家普罗旺斯鱼汤饭店。米斯特拉风将一侧的木墙压进去了。众人正在费劲地修理它。
“你头疼吗?”昂热拉问我。
“对。”我说。
“我也是。”她说,“又是一种咱们俩共同拥有的东西。你痛时,我也痛。”
我的天,我想,说道:“我也是,昂热拉。”
她在机场上一直陪我到最后一道关卡,不能再跟着进去了。我们在此吻别。我双手抱住她的脸,双手和脸都是冰冷的。“我在第二个参观台上。”昂热拉说。她飞快地吻我的双手,穿着她的非常宽大的风衣跑走了。
当我走上机场,走向等候我们的汽车时,我抬头张望第二个参观台。今天那上面只站着一个人——昂热拉。米斯特拉风狂扯着她的头发,她必须用一只手抓稳栏杆,以防被吹倒,但是她另一只手在向我挥舞。狂风吹得我站立不稳,我往回挥手,心想:如果一切照我的计划进行,那这就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分别,对,最后一次。我上汽车,它开出到飞行区,米斯特拉风猛烈地吹着车子一侧的铁皮,司机好不容易才在笔直的跑道上把车停下来。在飞机外面,我再一次抬头望参观台,昂热拉仍站在那儿。我看到她的红头发,她再次挥手。我站在滑行道上,往回挥手,直到空中小姐在舷梯的上头喊我。
我们朝海上起飞,飞行员迅速将飞机非常陡地拉高。它摇摆,下沉,在米斯特拉风里侧滑,“请系好安全带”的显示灯没熄灭。我们在整个行程中都一直系着安全带,这是一次非常难受的飞行。许多人都不舒服。我精神抖擞,对未来充满信心。您看,在您下定决心成为一个罪犯之前,您肯定会经受一切的苦痛和良心折磨。但一旦您的决心下定了,那良心折磨和苦痛也就结束了。我现在就是这样。我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再也不认识什么罪过、正派了。我下定了决心,要变得跟那些人一样。我一生中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平静过,这时我正准备犯罪。
37
“我为你尽了力。”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说,他讲话时嘴里填满了爆玉米花,“我为你把舌头都讲烂了。你不清楚,为了保住你,我都做了什么。一切都是徒劳,对不起。但你也是个该死的傻瓜。”
“怎么了?”
“我们已经把你的健康状况骗过了董事会。你还不够。你还得在那底下跟一个女人谈起恋爱来。像个疯子似的。只要你在我手下干活,你可以在全世界到处胡来,只要你有兴趣,你也这么做了。但这回却非得是伟大的爱情不可!傻瓜,笨死了!”
“古斯塔夫?”
“嗯?”他穿着一件黄蓝条纹的衬衫。
“闭嘴。”我低声说。
“什么?”他的猪眼睛变狡黠了。
“如果你已经记不得,你为这一伟大的爱情祝愿过我万事如意,给过我你的祝福,说过你愿意为了我们俩和我们的爱情赴汤蹈火的话,那么你至少闭上你的嘴,别谈这一爱情。因为它跟你屁关系也没有。”
他吞下嘴里的爆玉米花,用粗粗的手指敲响桌面,恶意地打量着我。
“这声调正合适。”他说,“恭喜。在你这种处境还撒野,好极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我从没讲过我为你这个新女人高兴,这辈子从没讲过。”
“你这骗子!”
“你这骚羊!你想怎么讲我就怎么讲吧!你完了!”他突然喊道,“完了!你明白吗?”
瞧瞧,这又是我的老古斯塔夫。
“我早就明白了。”我说。
他马上又安静了。
“正如所讲的,你不再过问此案。立即生效。我有一次给过你三万、另一次给过你五万马克的旅行支票,它们在哪儿?”
“这儿。”我说,将支票簿放到他面前。
我在来见古斯塔夫之前先去过银行,找到那位幸福的克拉塞老先生,从我的户头上取了八万德国马克。
“这么多?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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