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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香-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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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唯一医术了得便是扶子然,对于太后垂危,甄月说不上是震惊还是疑惑,但她也是藏了私心,想借这个机会,与扶子然说上几句话,弄清楚一些事情。

    夜色苍茫,万里风霜,马车悬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朦胧的光亮,将人的五官映照着越发幽暗,她与他隔坐一边,中间隔着一个小方几榻,小角落一鼎小炉烧着碳火,他一袭黑袍,整个人好似与黑暗融为一体,身姿依旧挺拔,但甄月却真切的感受到他散发的一丝慌乱跟惊恐,虽然压制的极好,却依旧不着痕迹的溢出。

    她什么也没说,耳边听着急促的蹄嗒声,风将帘子掀起,带进一缕冷月,映在苍白的几何榻上,这个冬季似乎越发难以掌控。

    甬道长廊幽暗静寂,娟灯摇摆,微弱的光亮撕扯着夜色,苍茫的白雪将庭院覆盖的透不出一丝绿意,庭院外跪满了侍女官侍,还有身穿铠甲的禁卫军,将寿安宫守的密不通风,大气凝重,好似一触即发,众人不明白,为何太后垂危,会有禁卫军把守。

    刚刚踏进寿安宫,就见禁卫军统领张良,一脸震惊的走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接近太后。”

    北墨凌墨发上,衣袍上,点点白雪,雾气浓重,让他的眉宇有一些寒气,却听男子低沉说道:“那她是不是只剩一口气了。”

    张良回道:“几位太医都说过不了今晚。”他见殿下朝大殿行去,连忙拦住,郑重道:“殿下,万万不可。”

    “这么多年了,总该有个了结,她终究是我的母后。”

    甄月跟在后面,身边是提着药箱的扶子然,因着周围都是禁卫军,她也没法与扶子然有接触,只见前面的男子半转过身子望向扶子然,示意他跟随进殿,甄月见此,也紧随其后,却在进殿之时,被张良拦了下来,张良皱眉道:“这是寿安宫,里面都是太医以及皇室宗亲,姑娘的身份只能候在外面。”

    她闻言横眉怒望向他,正欲进殿的扶子然察觉甄月没有跟来,转过身子,瞧见剑拔弩张的二人,眼神一怒,说道:“妹妹与我一起进去,否则我不诊脉。”

    张良脾气暴躁,见这个文弱书生明目张胆的威胁,握刀柄的手霎时紧了几分,在最前面的北墨凌听到声音,转身望过去,见她一脸坚定,终究是挥了挥手:“张良,让她也跟着进来。”

    张良冷哼一声,让出道来,脚下划出清晰的痕迹,甄月倘若未见,面色平静的跟了上去。

    闵小公公在最前面带路,手上提着娟灯,轻轻推开褐红的殿门,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深沉的死气,瞬间让人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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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七章 他的泪水

    大殿明亮,白玉石地面宛如明镜,焚香袅袅,宝相庄严的佛像依旧悯怀众生的浅笑着,罗帐素白,风起绡动。

    瑟瑟发抖的太医跪满一地,暗红的官服半湿半干,可想而知内心有多害怕。

    豪华的云衾锦榻中,宣太后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尊华,虽是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端雅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满眼苍凉的望着走来的北墨凌,坐在床榻边的北宫君发丝凌乱,好似几日都未梳洗,一身明黄的锦服此时黯淡无光,顺着宣太后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一愣,顷刻欣喜展眉。

    “弟弟。”

    北墨凌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清冷,仿佛躺在床榻上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抬了抬手,身后的扶子然看了看甄月,见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

    北宫君丝毫不意外他的反应,眸色暗了下来,见他能来,心里也是感怀。

    床榻上的宣太后奄奄一息,整个消瘦的只剩皮包骨,扶子然拿出绣帕放在宣太后手腕处,一边诊脉,一边观察她的脸色。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太医们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凌王带来的神医上,扶子人询问了一些病症,眉心紧紧蹙着,轻轻摇了摇头。

    细微的动作被北宫君捕捉到,心中一沉。急忙问道:“朕的母后可是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唯恐说大了些,便惊扰到聚精会神的扶子然,扶子然收回绣帕,看着众人希翼的目光,蹙眉说道:“太后病症来的太快,病来如山倒,而且体内已经枯竭,回天无术。”

    “你不是神医吗?”北宫君霎时激动:“怎么能回天无术呢,母后早前只是积血淤心。又有些风寒。这些日子一直调养,怎么会枯竭?”

    “太后的病症不像是风寒,体内枯竭的严重,无法复苏。我已经尽力了。”

    北宫君身子一颤。摇晃退后两步。面色悲痛,对着跪地的太医,怒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太后的身子一直都是你们在调理,怎么会枯竭严重!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全部该死。”

    “皇上,微臣已经尽力了,太后这身子耗损的蹊跷啊。”太医们叩地哀求。

    甄月心中一惊,没想到仅仅半个多月,瞬息万变之间,白云苍狗,一切都似浮萍,半生浸泡在权术相夺的宣太后,最后败的不剩一兵一卒,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等着死神的降临。

    大雪将整个紫晶圣宫铺的一片银白,一望无际白茫一片,冷的不见一只苍鹰,只有烈烈的青龙旗在高台上,肆意翻滚,如同这个人心凝重的夜晚,每一下都是沉重而绝然的。

    而他只是一直冷眼的看着床榻上的妇人,好似透过她望向了很远,每个人神情凝重,只有他一如既往的冰冷,如同甄月初见之时。

    凤凰烛台上,火焰飘忽,地上皆是斑驳的影子,面色苍白的宣太后伸出如柴骨的手,遥遥伸向他,暗灰的眸子都是绝望的希翼。

    “墨凌。”北宫君眼眶微红,请求的望向几尺之外的男子,却也只是轻唤他一声,没有说出任何请求的话语,因为他知道,他与母后都没有资格。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子缓缓抬步走来,每一步如同漫长的人生,沉重而绵长。

    “儿……儿。”宣太后喜极而泣,越发用力的伸向他。

    短短的几尺距离,似乎用了很久,他静立在床榻边,似乎闻见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一只皱纹深刻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衣袍,好似用尽全力,要他再靠近一些。

    “儿……母后……有话。”

    北宫君悲痛万分,终是开口说道:“墨凌,母后快走了,再大的仇也该消了。”

    北墨凌仿佛没有听见,看着面前消瘦如骨的妇人,眉心不着痕迹的蹙起,那双如深潭的眸子闪过一丝伤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经过漫长的一生,内心的挣扎没有人能知晓,他缓缓坐在床榻边,声音低如细纹:“你说。”

    宣太后苍老的眼角滑下滚滚热泪,顺着沟壑的痕迹落在青玉枕上,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浑身乏力,只能剧烈的喘息,待缓过气来,目光慈祥的说道:“墨……墨凌……十四年了……母后……对……不起……你……不要怪……怪母后。”

    宣太后喘息的厉害,一边的侍女连忙舀了一汤人参,才算缓了太后的气,原本冰冷如霜的男子,在听到这句对不起时,坚定的眸色豁然碎裂,如同冰坚的城墙裂开一道口子,渗入缕缕暖风。

    笔挺的肩膀顿时有些轻颤,不可思议的看着相斗十四年的母后,袖口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才稳住了心口的苦涩。

    “母后……要走……走了,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她伸出手,一直想抚上他的脸颊。

    他轻轻俯低身子,眼中带着小心翼翼,又异常渴望,像个孩子般渴求得到母爱,然而当那双曾经搅动风云,如今又满手沧桑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时,原本虚弱的太后眉心戾气遮天蔽日,眼中杀气慑人。

    滋的一声,血线纷洒,利器划破血肉之声,好似瑟人的钟鼓之声,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又始料未及。

    他嘴角一声冷笑,渴望的希翼被一股绝望而覆盖,面如死灰,狭长的凤目流下一滴泪水,这个称霸天下,冷血无情的凌王,终是在万念俱恢的这一刻,流下绝望的泪,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泪了,自从离开圣宫,被人弃在荒野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这一生,一半的岁月都沉浸在绝望冰冷之中,从来他都不渴望温度,因为那是毒药,会蒙蔽人的眼睛。

    那柄锋利的匕首并未如期的插入他的胸口,而是被他赤手握住,即便是母亲垂危之际,他依旧提防着她,就像这些年的每一天,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宣太后也没料到他一直防着,一双眼睛登时布满愤恨。

    鲜红刺目的血瞬间从指缝中流出,如喷涌一般,滴落在暗红的玉带叠罗衾上,染成更深的红色。

    “去死,去死。”宣太后狰狞着面容,拼命往前刺:“你活着做什么,十四年前你就应该死,现在跟我一起死吧。”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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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八章 苍凉

    大殿阵阵惊呼,此起彼伏,全部扑了上来,要拉开凌王与宣太后,一边傻了眼的北宫君悲痛嘶叫,扑上前握住太后苍老狰狞的手,癫狂道:“啊,母后,你干什么!放手!”

    甄月惊的捂住颤抖的唇瓣,身子莫名其妙的抖起来,整个人都无法支撑,扶子然连忙将她护在怀中,感觉她的异常,拍着她脊背安抚道:“没事,月儿。”

    她震惊的看着这荒唐而恐怖的一幕,心中哀默至极,一直清冷的眼睛疼的红起来,感觉周身寒冷无比,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身影,却觉得有些心痛。

    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鼻尖,一直候在殿外的禁卫军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来,带起一阵狂风,卷起肆意飞扬的雪白绸幔,所有人的神经全部绷在一起,好似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众人此时才知,苟延残喘的宣太后一直储蓄着力量,就是为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这柄谋划已久的刀子插入自己的孩子腹中。

    没有人能挣开宣太后的力量,她好似彻底癫疯,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狰狞的如同地狱幽灵,而北墨凌好似雕塑一般,任由血口越来越深,丝毫不觉疼痛,只有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说明他是有知觉的。

    “跟母后一起死吧,死了就是母后的好孩子,母后在地下每天给你做桃花糕。”宣太后整个身子弓起来,凌乱的白发染上滴滴血迹。

    北墨凌绝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你除了让我死。可还有其他?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你是什么?”宣太后泪水潸然,愤恨的双眼片刻迷茫,仅仅是片刻,狠绝的说道:“你是我的噩梦,只有你死了,我才是干净的。”

    太多的痛哭在这个血气横流的夜晚飘荡,那些尘封在心里的阴影瞬间蜂拥而出,吞噬着皇家人的心,全是腐烂到腥臭的黑暗。

    眼看着北墨凌的一只手血肉模糊,张良再也顾不上为臣之礼。抬起脚狠狠踢向宣太后的腹部。大殿上瞬间倒吸惊呼,只见宣太后一口血喷出,整个身子撞在床的角落,挣扎片刻。又狰狞的爬过来。满手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寝衣。

    “太医、太医。”

    北宫君痛哭的嚎叫。再也不复一丝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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