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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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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爷秦林一脸悔不当初,讷讷道:“如今看来倒不是‘扎火囤’这么简单,是要诬陷砚宏杀人害命哩。”
“你还有脸强辩。”秦老太爷厉声喝叱:“子不教,父之过。你素日对砚宏只知娇惯放纵,任其同那伙京城恶少沆瀣一气,坏事做尽。舜钰好意提醒你却充耳不闻,如今砚宏落至此地步,实有你立的汗马功劳。如按我意就随他去,皆是报应。”
无人敢吭声儿,秦仲只得出来打圆场:“砚宏平日行为虽放肆了些,杀人害命的事儿他倒不敢干,此事倒更似来寻仇般,三弟你仔细斟酌,行商之间可有得罪过何许人?”
秦林不高兴了,又不好显露,只低声哼哼:“我们商贾间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若瞧谁不顺眼,至多打些口水仗,或操纵物价,霸占市盘,最多断其财路等这些,谁有闲功夫去设甚么迷局!此阴险手段倒常用于官场,你同大哥还有砚昭,更该反省自身才对。”
舜钰忽得心如被只大手拧攥,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极了数月前那个午后,刑部尚书周忱用力抓紧她的衣襟,那阴恻恻的话在耳边回响:“命贱如蝼蚁之人,周海若有不测。。。。。。。。。你岂得独活。“
她因得沈泽棠出手相助而逃过一劫,却保不准周忱迁怒至旁人。。。。。。。。。。
恰在此时,外头仆从禀传,沈大人身前侍卫沈桓前来求见。
秦仲又惊又喜,忙让女眷回避,舒展颜目道:“昨晚老着脸皮去沈大人处递了信笺,他倒这般快派人来了。”
众人皆精神一抖,但见帘拢迅速打起,沈桓穿着官服,神情肃穆的走进来。
他朝秦老太爷及秦仲拱手作揖,朝其他人颌首示意,其实他也可以不见礼的,谁敢怪责沈二爷身边的人不恭呢。
舜钰同他视线交碰,又极快躲开,前世里就知晓,这个沈桓与沈二爷十分亲厚,可谓形影不离,他亦替沈二爷做下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不肯坐,也不吃茶,只站着不急不徐道:“秦大人昨嘱托之事,沈大人已知晓,同刑部右侍郎张暻打过招呼,你可于今日申时三刻至刑部衙门探监。”从袖笼里拿出个帖子递上,继续道:“到时将此交给衙吏过目即可。”
秦仲忙上前接过,嘴里满是感激不尽,沈桓浅浅笑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顿了一下,并未等秦仲开口,直言不讳道:“沈大人与秦大人相交素来淡如水,即便你曾救治过我家老夫人,所欠人情早已还清,不知大人何故还一再麻烦于他?此事相帮作罢,下次还烦请大人另请高明!”
他说的语气很镇定,很随意,却委实另人难堪无措。
秦仲老脸忽红忽白,十分羞惭,嚅嚅欲开口解释,沈桓却已同秦老太爷拱手告辞,由仆从引领头也不回地走了。
。。。。。。。。。。。。。。。。。。。
前去探望秦砚宏的马车里,除秦林外,还有秦仲及舜钰二人。
舜钰怀里抱个锦缎包袱,里头是柳氏放置的衣物、吃食及细软,细软是用来打点监里衙吏用的。
无人吭气,心头皆都沉甸甸,这场无妄之灾来得实在迅猛,另所有人措手不及。
半晌后,舜钰忍不住低声问秦仲:“三老爷方才话里说这是个局,此又是何故?”
秦仲叹息一声,拈髯道:“那个燕来药局怪事频多,砚宏被逮时,里头掌柜和跑堂踪迹俱失,你说莲紫姑娘是掌柜之女,却听邻里商铺知情人道来,这莲紫原是万花楼的妓娘,被掌柜赎身做了他的妾,此女生性放荡,不知怎地同砚宏勾搭成奸。那掌柜常同旁人诉苦,掂着砚宏来自高门大户,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屈求全度日。”
“说慌!”舜钰气得白了脸,咬着牙冷道:“明明他们以父女相称,此时倒转身成夫妻了!实在可笑至极!”
第壹壹柒章 探砚宏
至刑部衙门处停下轿马,不走正门,从西角门入,是一条穿风堂,沿着走百步又是处监门,有个监吏守在那里,懒洋洋晒日阳儿。(全本小说网,https://。)
秦仲从袖笼里掏出沈桓给的帖子递上,那监吏接过瞄了两眼还给他,从腰间一圈铁钥匙里拣了个,把斑驳锈旧的铁门“咣当…………”打了开来。
秦仲谢过,带着秦林和舜钰过照壁,是条二米宽的幽窄通道,越往里走,越听得被用刑的人凄厉哀嚎绵不绝耳,时不时还能撞上押解牢犯的狱卒。
他们斜身避让,但见那披头散发的牢犯足绕铁桎,颈带夹项锁,浑身血污蹒跚前行,走的慢了,狱卒骂骂咧咧就是一鞭子。
好似甩在舜钰的心上。指尖攥进手心里割的疼,几个哥哥当年被关进锦衣卫的昭狱,那是个更要人命的去处,比此地犹过之而不及。
几人皆默默快走,拐四弯,过五道门,除三五狱卒外,还有个着官袍的年轻男子带着侍卫立在那,似等候多时。
秦仲率先上前见礼,那人也客气,低沉着声道:“可是秦院使?我是刑部右侍郎张暻,听得沈尚书吩咐,暂让你们见一面,长话短说,望莫耽搁太久。”
秦仲忙应承下来,即由狱卒又打开一道重门,至前头引路,中间一条甬路,两边是低矮无窗的监房,因不通风,一团子血腥夹杂着湿臊臭气扑面而来。
舜钰强抑胃里翻江捣海,用袖掩鼻四看,那牢里的人便已不是人,或卧或坐或俯或躺,无一丝精气神儿。
引路的狱卒忽在一牢门前止步,利落打开上头缠绕的大锁,再退让至一边让秦仲几个进。
秦林爱子心切,三两步先冲进去,舜钰则把银子偷塞给狱卒,请他平日多关照些,那狱卒见惯不怪,掂掂颇沉,颌首笑了笑,算是应承下来。
这般三伏的天,牢里又燥又闷,破旧草席湿哒哒泛着恶臭,秦砚宏软趴在上面,背脊与股处被鞭子抽过,衣裳小裤褴褛,碎成了一条条,掩不住血迹斑斑。
饶是秦林已至不惑年纪,也忍不得双眼泛湿,就这一条命根子,自小至大养尊处优,哪肯让他遭这个罪啊!
秦砚宏听得有人唤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自个父亲及二伯、还有舜钰围在跟前,目露伤痛不忍的也在看他。
这几日来的担惊受怕、委屈不平终是有了泄口,“哇”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更况是一个锦衣华食的高门大户少爷。
看这般模样,秦林到嘴边的怒叱再是说不出,遂叹息着安慰:“这些罪还不是你自个招惹的?已上下打点过,不会再用刑,你老老实实说,那叫甚么莲紫的,可是你掐死的?“
秦仲已替砚宏把伤处查了遍,只说皆是皮肉伤,未及伤筋断骨,拿出准备的药油等替他涂抹擦揉。
砚宏一边咝咝吸着凉气,一边哭扯呜啦:”儿子见血都腿软,更甭提亲手杀人。。。。。。。。她还没死,我倒先活活吓死。“
“甭哭了,就这点出息。“秦林理智渐回拢,皱起眉宇道:”即然不曾做下,就得死咬住不认,我与你二伯自会在外头理论,否则谁都无法救你。“
听他们断断续续说话,舜钰默默站侧,缺口碗里饮水绿浊,一只灰鼠从墙洞钻出,并不怕人,四处窸窣觅着残食,心底空落落不知所想。
”各位爷快点哩!莫让小的们难做人。“外头的狱卒走动着来催。
秦林和秦仲又简单交待两句,站起走前面,舜钰这才挨到石床边,欲说些鼓励他的言辞,却见砚宏示意她低矮些,有悄话要说。
舜钰顺着他半蹲凑近,听道:”这几日在狱里我想得透彻,后悔没听表弟的谨言,落到这个地步。再提点表弟一句,那日我才进雁来药局,衙吏即紧追而来拘捕,后看得外头围观人群里,有周海以前的侍卫,及他府里管家等一干人。只怕我此次牢狱之灾,是同他们脱不去关系,表弟小心驶得万年船,自个护好自已才是。“
舜钰心一暖,眼眶莫名就湿了,砚宏虽纨绔不堪,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好,更况这次灾祸也因她而起。
”你勿要担心旁的,再忍耐几日。“舜钰把他颊上凌乱发丝捋至耳后,小声说:”你会从这里出去的,很快!”
砚宏看着她水水的眸子,莫名就信她,心里很踏实,想朝她笑一笑,却扯到嘴角的伤口,那笑便很古怪。
舜钰忽儿不忍睹,握他的手使劲紧了又松,终站起转身离开。
。。。。。。。。。。。。。。。。。。。。。。。。。。。。。。。。
吏部衙门,落日余晖从窗门斜射进来,映得堂内一片金黄。
沈泽棠正听沈桓回话。
”秦府此次涉案颇蹊跷,听张大人说了一些,想必大人有兴趣,那秦院使的侄子秦砚宏,欢喜上雁来药局掌柜的闺女,名唤莲紫,那莲紫姑娘。。。。。。。。。。“沈桓才起个头,却被沈泽棠打断,看着卷宗头也不抬,淡淡道:”没兴趣,可还有事?”
沈桓哑了会,想想犹豫说:“关于冯舜钰那小监生的事,不知可否当讲?”
”。。。。。。。。。。。。!“沈泽棠抬头,目光平静的看他,声音依旧温和:”你真好,现连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都不知了么?“
那。。。。。。。到底讲不讲!沈桓觉得要崩溃了。
不管了,赌一把!
“上次二爷命遣人盯住冯舜钰,我派沈容跟着,昨他来禀报,盯住冯舜钰的竟不止他一个,且武艺看似颇为高强。”沈桓道:“沈容几次被他拦阻,让冯舜钰逃脱。”
沈泽棠微蹙眉,默了默道:“把沈容即刻撤回,勿要再遣人跟随。”
一语未了,却听得廊前步履匆匆,人未见,声先洪亮传来:“沈二,沈二。。。。。。。。。!“
还倒是谁喊魂哩!沈泽棠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李光启那老儿。
“沈二!我唤你怎么不答应?”李光启踏进门槛,朝迎来见礼的沈桓挥挥手,直向沈泽棠而去:”我今日有求你,是关于我亲家的事。。。。。。。。。!“
”不想听。“沈泽棠敛起笑颜,话里含着几许无奈:”我是不是前辈子欠那秦仲的!”
第壹壹捌章 暗相助(二更)
“我是不是前辈子欠那秦仲的!”
当沈泽棠这般连名带姓不客气时,最好莫去招惹他,虽然他面庞依旧端端谦和。全本小说网,HTTPS://。.COm;
李光启与他同窗同朝,脾性摸得熟透,自然不敢惹,遂往黄花梨六方扶手椅上一瘫,长吁短叹。
沈泽棠不理他,只得徐泾出马,亲自捧来壶松萝茶,替他斟满一盏,陪笑道:“李大人不该怪沈二爷无情,实不相瞒,那秦院使的忙却没少帮过,譬如刑部周尚书之子周海,同秦院使的外甥冯舜钰私会,没几日不明不白死了,以周尚书睚眦必报的性子,那冯舜钰岂有活路可言。秦院使来求二爷救命,你瞧冯舜钰现活蹦乱跳的,还不亏得二爷出手相助?”
“再来,秦院使之子秦砚昭,李大人为其提请工部右侍郎一职,却不知为这职人选,吏部门槛都被踩磨光滑了,二爷谁都没允,变着法子想把此职给他不是?“
“昨晚秦院使递信笺来,说侄子犯下命案入牢监,被禁不得见。瞧二爷又丝毫未耽搁,寻刑部右侍郎张大人,定予今去探监。是,秦院使当年是救治过老夫人,可滴水之恩,二爷早已涌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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