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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垂着眼皮不敢看他。他就知道我在说谎，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说小暖，你骗我。

　　　　我是骗他了，又怎么着？不就是本书么，不就是个故事么，不就是莺莺燕燕花开花谢么！现实世界里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大寒假的我连家都没有，他倒还在这里替别人愁！什么玩意！

　　　　于是我就不理他了，有什么好理的，想一会就能想明白过来，一明白，就又会没心没肺起来，所以，不用搭理。

　　　　可是后来他一直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空空落落坐在那里，我禁不住这种气氛，只好跑去跟他说话。但怎么逗他怎么哄他都提不起精神。我都有点恼了，说不就是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大结局的故事嘛，你至于搞成这样？

　　　　他抬起脸，凄凄悲悲地说：小暖，你不懂这里面的伤心。

　　　　我一听这话，连退三步，说：哟喝，这年头，真受不了，先是啊呆那丫头喜欢看《红楼梦》，说话一股子红楼腔，把谁都传染到，连张爱花说话都是今儿，明儿的，现在倒好，你变本加厉不算，居然还说出什么我“不懂这里面的伤心”这种话来。我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去找你的林妹妹吧，别在这里污了我的眼睛！

　　　　我在这边嚷嚷，韩彻听见动静，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把大概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先是崩着脸，崩着崩着就受不了，笑出声音来，他说你别理他，我有办法让他回过神来。我说去，我哄了半天了都没折，你能有什么办法。他说你等着。

　　　　然后韩彻就朝赵阳走过去，冷笑两声，说我看你也就这点悲春伤秋的出息了，这么大个人，还不如小暖能干，我赌一百块钱，你肯定不会煮咖啡。（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04章　就欺负你看不起你

　　　　（全本小说网，。）

　　　　赵阳有时候是耗子记性，注意力一被转移，前面的事情撂爪就忘，他见韩彻那般鄙视自己，急了，跳起来说：谁讲的？谁讲我不会的？不就是煮个咖啡么！多大点事！我都能把死马医活来还煮不了个咖啡？！

　　　　他说着就扑到柜子前面去拿咖啡豆。

　　　　我瞪着韩彻看，猜他一定不会轻而易举让赵阳白赢他一百块钱。这俩人的关系，古古怪怪的，弄得我很没头脑。

　　　　韩彻给我一个诡笑的表情，抓过吧台里的打火机，叭地用力捏了一下，又放回原处，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又快又稳，赵阳根本没看见。

　　　　我不知道韩彻捣了什么鬼，但是知道，赵阳这咖啡，肯定是煮不成的。赵阳自己可不这么想，他看我煮咖啡看了好几次，自以为每个步骤每个环节甚至连屁大点的细节都了如指掌，磨好豆就往壶里倒水，嘟嚷着说：小看我，小看我，就知道小看我！我长得比你帅，懂得比你多，你有什么好小看我的！不就仗着自己会武功么，有武功又怎么样？平得了天下也得不到……

　　　　我正听得仔细，想听他到底说些什么，他却突然住了嘴，不往下说了，憋憋屈屈抬头看了一眼韩彻。

　　　　韩彻坐在吧台的外面，还真就是一副把他小看到底了的表情。

　　　　赵阳搁好酒精灯取了打火机去点，啪一下，没点着。再啪一下，还是没点着。啪了十多下，怎么都点不着。他没在意，只抬头看了一眼韩彻，然后扭过脸来喊我，说小暖，打火机坏掉了，给我另外拿一个。

　　　　我真的是要好用力再能忍住不拍着吧台笑出来。我说我不知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没别的打火机了，就这一个，小黑的小气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都只买一份，不到用完不会买新的。

　　　　赵阳没办法，只好转过去啪啪啪地按，连着按几十下，又喊我：小暖，这个真的坏掉了！

　　　　我一脸爱莫能助的无奈。

　　　　韩彻看了好一会，满脸都是不耐烦，把刚才搁在桌上打赌的一百块钱拿起来在赵阳面前晃了晃，说你瞧，没这个本事，钱拍在你面前都赚不走。赵阳急得抓手挠脚，说小暖，你去买个新打火机，我就能把咖啡煮出来。韩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零钱递给他，说对面，有个小卖部，你自己去买打火机，煮出咖啡，这一百块仍旧是你的，咖啡的单，也我买。但是不能要小暖帮忙。

　　　　这下赵阳真的绝望，话也不想说了。

　　　　韩彻嘴角滑过一丝浅笑，把钱揣进口袋，歪着脸说：你输了，欠我一百块钱，记得还，敢欠债不还，打断你的狗腿！对了，你不就是不服气我老仗着会武功欺你看不起你么？我还就欺负你看不起你了，有脾气么？记得还钱！不然折腿！

　　　　赵阳撇过脸，说我没钱。韩彻说没事，下次你找个能赌的机会跟我赌，把这笔账勾掉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赵阳坐在那里发愣，等韩彻走到门口的时候，赵阳轰一下跳起来喊住他。（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05章　没有千金万担的身份

　　　　（全本小说网，。）

　　　　韩彻停住脚步回转身，想看看赵阳还想怎么挣扎，我也想看，所以托着下巴靠在吧台上不作声地望着。

　　　　赵阳从抽屉里拿出张纸，找出支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拍到韩彻面前，一脸傲气地说我赌一百块，赌你不认识这个字。韩彻垂着眼睛看看，又把纸拿在手里看看，看了差不多有半分钟的时间，把纸放回吧台，侧着面孔说你赢了，我不认识。然后往外走去。赵阳兴奋地喊着说我不欠你什么了！韩彻没理他，回了自己店。

　　　　我把赵阳写的那个字拿起来颠来倒去看，越看越糊，我说赵阳这个到底什么字？他耸肩、摊手、笑，说：我也不认识，胡造的。

　　　　我扑过去就打他，拳啊掌啊腿啊一起上，骂他混蛋，尽玩些小孩子家赖皮的把戏。他笑着躲闪，说我只赌他不认识，又没说我非得认识不可。我打着打着，一头扑进他怀里咯咯笑，说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像个无赖小孩，你跟韩彻两个，半斤八两。他说呸，别拿我跟他放一起比来比去，我嫌他不够档次！我说呸，人家还嫌你不够档次呢。说着我又想伸手打他伸脚踢他，不然心里总替韩彻不服气。可是赵阳突然用力抱住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好像再不抱紧就要失去我了那样用力。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很用力地呼吸。他说小暖，你可要好好的，千万别让我哭。

　　　　原来他又想起《红楼梦》里那些伤心处来了，真是作孽，三十岁的大男人老要我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哄，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欠了他多少，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他抱得太紧太重，我快要透不过气了，但仍是笑着，我说赵阳，我不是林妹妹，也不是宝妹妹，我没有那个千金万担的身份，所以她们那些苦极了的命运，轮都轮不到我头上。他不说话，沉沉默默地抱着我。我说赵阳，你记得蒋玉涵吗？他说记得，他给了宝玉一条汗巾子。我说袭人最后嫁了蒋玉涵，他待袭人极好，两个人日子过得也好。赵阳怅怅然的，说真是想不到。然后他问晴雯呢？晴雯嫁了谁？过得好不好？

　　　　我闭了一会眼睛，睁开，说赵阳，你放开我，舅舅来了。

　　　　赵阳还醉在《红楼梦》里，问我哪个舅舅来了。我说我能有几个舅舅会上这儿来找我？

　　　　他这才回过神来，放开我，把目光望向奶茶店的外面，舅舅正披着一身阳光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黯然的笑意。

　　　　我想过舅舅会来学校找我，因为寝室里的电话坏了，我怕他直接到学校里面找我又找不到，所以之前就打电话告诉他我会在这里打工。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家事、公事，或者是因为对我怀着抱歉。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我说舅舅，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舅舅的声音有点涩，他说小暖你其实不用这样的，舅舅……我说舅舅，我不是缺钱花，我就是想有点事做，不然多无聊，对不对？他点了一下头，目光没有在我身上。我说舅舅你坐在那里，我给你泡奶茶，我可能干了，什么都会。（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06章　舅舅来了

　　　　（全本小说网，。）

　　　　舅舅就在吧台外面的高脚凳上坐好，看着我做事，一言不发。有几次我侧过眼睛去看他，我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现在表情里面的痛苦因我而生。他从心底爱我。这让我感觉心里踏实和满足。我想对他好一点，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我看着赵阳，像是求助。

　　　　赵阳懂我的意思，便说小暖，你跟舅舅聊聊天，聊什么都行。

　　　　可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平日里得波得波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真正到需要说话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把奶茶递给舅舅，窘迫地笑笑，仍旧是没说话。

　　　　舅舅看着外面的街道，淡淡地说，小暖，你是不是很恨我？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云淡风轻，神情惨然而宁静，像是根本不需要回答一般。我低着头淡淡地说不恨。说完以后又笑起来，说为什么要恨你，你对我这么好。他很轻地摇了一下头，说如果我是你，一定很恨。他的目光还是望着外面。我说真的，舅舅我一点都不恨你。你对我这么好，收留我，照顾我，支付大学的学费，给我很多的零用钱，经常来看我。从来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念小学的时候，天突然下雨，如果我没有带伞的话，就只能淋着雨回家。我的家人从来都不会出现在那些拿着雨具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中的，不管他们在家里做着什么，有事还是有空，都不会想到他们还有个女儿在学校回家的路上淋着雨。现在我会想，如果那时候有你在我身边，你肯定会给我送一把伞，等我放学，陪着我慢慢慢慢走回家，路上给我买一根棒棒糖，对不对？

　　　　舅舅转过脸来，咬着嘴唇看我，很暖很暖的目光。他咬着嘴唇点头，说是的，肯定会。他用力握着奶茶杯把头垂下去，他说小暖，我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连放假都不能让你回家，连个年都不能让你好好过。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责怪自己没用。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很恨这个舅舅。

　　　　我踩着高脚凳的横档把身体探过去，捧了捧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多么亲昵无间的动作，在这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会这样做。我说舅舅，我真的不恨你。我在学校里过得很好，大家对我都很好，学校里的湖边有一家小店叫木木小屋，是一个女孩和她的妈妈开的，她们邀请我跟她们一起过年。其实我还可以去同学家过年的，她们要是知道我一个人在学校里，跟定会抢着要我去过年，所以舅舅你真的不用担心。

　　　　他抓着我的手，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光便滑了下来。他说小暖，其实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我站在村口，远远地看着你的外婆牵着你的手去小卖店里买糖吃。那时候你穿了一件很大的毛衣，都长到膝盖了，头发扎着两个炮仗样的羊角辫，走路一跳一跳的。我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看，心里在想你应该是我哪个兄弟或者姐妹的小孩，然后，村里有个小孩赶着水鸭走过来，我就拉住他问，他告诉我说你是小暖，是二妹妹的女儿。那时候我真想走过去，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呀小暖。（全本小说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