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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七章　王爷性格有缺陷

　　　　第二日，朱元璋在马秀英的陪同下接见了陆小倩。

　　　　陆小倩见到朱元璋暗暗心惊，这个人眼神冷厉，目光如炬，看着就使人望而生畏。她也曾随同沈万三拜见过张士诚，同样是坐镇一方的大军阀，张士诚就不会给她带来这样的压迫感。

　　　　她赶紧打起精神，躬身问候，把沈万三的崇敬之意带到，并献上礼单。

　　　　朱元璋未接，反而问道：“听说张士诚在苏州名声不错，你们觉得本王与他相比如何？”

　　　　陆小倩敢不说好吗，恭恭敬敬地答道：“民妇在船上就听闻百姓赞颂王爷扶危定乱、长驾远驭，到了应天府更是发现这里黜幽陟明、政清人和。王爷治下比起苏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明知陆小倩是在拍马屁，朱元璋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放声大笑。

　　　　他建立政权后，第一条律令就是禁止官员贪污残害百姓。官员犯了别的错误尚可饶恕，惟有贪污，那是绝不放过。他甚至规定凡贪污白银六十两以上的就剥皮食草摆在衙门前示众。同时他还规定，凡有贪污案件，都要层层追查，顺藤摸瓜，直到全部弄清案情，将贪污分子一网打尽为止。为了防止官员相互包庇隐瞒，他还宣布百姓可以直接向他举报官员们的违法行为。当官的如果敢阻挡，那么“全家族诛”。

　　　　这一条命令得到了所有百姓的拥护，从来只有官欺民，如今有朱元璋为他们做主，他们再也不害怕官员的剥削迫害，所以即使朱元璋晚年越来越残暴，动辄伏尸百万，血流漂杵，也没有百姓想过要造他的反。

　　　　有了堪比北京朝阳区群众还厉害的百姓监督，官员们哪敢再贪污，连上个朝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和那些被剥皮食草的同僚永远成为同伴。故此，朱元璋的治下说是政清人和一点都不为过。

　　　　反之张士诚同样实施仁政，但他仁慈的对象不仅是百姓还有官员，他对所有人都好，好到了极致，好到了没有等级之分，连士兵在他面前都是大大咧咧无所谓。官员犯了错，他也只是小惩为戒，从不大动干戈。

　　　　久而久之，他的部下全都变得奢侈、骄纵起来，特别是他的弟弟张士信、女婿潘元绍更是贪婪敛财，金玉珍宝和古代的书法名画都是堆满了屋子，夜夜笙歌只顾自己高兴。他手下的将帅们也拖拖拉拉不肯服从命令，每当要打仗，都在那儿装病，索要大量的田宅、封赏高官，然后才肯领军出兵。刚到军中，就拉来大量的丫环、小妾、乐器，在前线吹拉弹唱，或者就招揽那些能说会道的游谈之士，赌博、踢球，都不把军务放在心上。

　　　　最让人无语的是即使将领们打了败仗、丢失了地盘，张士诚也只是轻描淡写责备几句，过后不久，还是让他们领兵打仗。

　　　　所以有张士诚这样的“仁王”和一群乌合之众的部下，朱元璋自信打败他是迟早的事。

　　　　趁着朱元璋高兴，陆小倩说道：“我夫君献上薄礼提前预祝王爷旗开得胜，等王爷将来平定江南，夫君和苏州商户一定夹道欢迎。”

　　　　马秀英含笑道：“那感情好，将来王爷的大业还需要苏州商户鼎力支持呢。”

　　　　陆小倩忙不迭地应道：“一定，一定，苏州的商户愿意任凭王爷差遣。”

　　　　朱元璋这才让人接过礼单。他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贺礼十分感慨，苏州果然是富饶之地啊，一个小小商人都能敬献如此多的钱财粮食，难怪张士诚守着这片土地都不思进取了，这片土地何时才能属于自己呢？

　　　　马秀英知他心意，说道：“张士诚连陈友谅都比不上，王爷打败他轻易而举。沈夫人，你速速赶回去通知家人，不日王爷就会派军大举征讨张士诚，你们且早做安排，避免到时候遭受无妄之灾。”

　　　　陆小倩诺诺应道，献上白银粮食就匆匆告辞离去。直到上了自家商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嘴里泛起一丝苦涩。若是没有马秀英的周旋，只怕这趟献礼是祸不是福，她实在是害怕和这些军阀打交道，可是沈家家大业大避不开啊。

　　　　朱元璋抖着礼单撇嘴，“你瞧瞧，这就是商人的本性，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钻，听说苏州那边人人都说张士诚好，结果这些商贾还不是背着他向我投诚。”

　　　　他其实在生气沈万三都能给自己献上这么多钱财粮食，应天府的富绅却还不如一个外地商人大方，一句“铜臭熏天”把全天下的商人都骂了进去。

　　　　马秀英知道朱元璋对商人有种天生的排斥，懒得再争辩下去，劝道：“有沈万三献礼一事，想必应天府的富商不会再拿乔。不过你也不要太固执，适当给点好处，人家才会心甘情愿付出，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应天府的根基，能不撕破脸就别撕破脸。”

　　　　朱元璋目露凶光，狠狠地说道：“总得叫他们知晓，我朱元璋并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搓圆捏方。要不是为了获得他们的资助，鬼才有空陪他们耗费时间。倘若还有人不识趣惹火了我，管他是名门士族还是富豪乡绅，我的刀子一概认不得！”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

　　　　马秀英注视着朱元璋的背影默默叹气，这是朱元璋性格中的一个缺陷，或许是幼年的悲惨生活让他特别仇富，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了富人中的富人，但是他还是会潜意识地把自己和富人们分开。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辛苦打拼得来的，而富人的财富却是剥削穷人得来的，他不愿意和这些富人相提并论，更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是现实迫使他不得不和这些富人的利益绑在一起，这让他无可奈何又深感厌恶，所以即便他选择了妥协，但内心还是十分抵制。

　　　　好在朱元璋身边的谋士不少，有刘基、李善长等人劝谏，应该不会出现破家县令，灭门知府这等动摇民心的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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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八章　越俎代庖乱许配

　　　　马秀英到底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好色，早上出门还扬言要给本地商绅厉害瞧的朱元璋，晚上归府却告知她，自己打算纳几个美妾。

　　　　原来有了外地商人献金一事，应天府的商人顿时老实不少，都意识到强行捆绑朱元璋的方法行不通，连忙提出愿意无偿资助西吴军。但还有不死心的人拜托李善长在朱元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促成联姻之事。

　　　　也不知李善长收了这些商绅多少好处，居然把一番劝言修饰得无可挑剔，“自从王爷统军后，吴地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们从心底感激王爷，安敢裹挟王爷半分。他们认为只有王爷才配坐拥金銮，故而想沾染一丝龙气。依臣所见，这是把王爷当做皇帝，争先恐后献上美女讨好王爷。说来这些愚民心思可笑，但眼光倒是精准，能瞧出王爷才是真命天子啊。”

　　　　李善长的马屁拍得朱元璋通体舒坦，脸上紧绷的线条渐渐缓和，况且后院除了孙氏，其他女人都有身孕，是该填充一些女子了。他佯装不悦地说道：“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又说我瞧不起他们，可若是这次应允了他们，只怕下次他们还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干脆让他们呈个名册上来，我随意挑选几个女子，其他的都许配给诸位将士。既让这些将士得到了好处，也断了那些富绅老想把女儿嫁给我的念头。”

　　　　李善长心领神会，立刻着人把早就制造成册的若干女子画像呈上，并亲自给朱元璋讲述每家女子的性情特征，上至街坊传言，下至闺房秘闻，几乎一字不漏。

　　　　朱元璋心满意足，指着他哈哈大笑，“你这老东西没少下功夫啊。”

　　　　李善长谄媚道：“为主分忧，是臣的职责。”

　　　　两人相视一笑，选妃的事就算定下来了。商绅们达到和朱元璋联姻的目的，李善长顺利完成商绅的要求，朱元璋平白得了几个美女，可谓皆大欢喜。

　　　　马秀英却笑不出来，李善长到底把手伸进自家后院了。这老东西究竟想做什么？翻阅手中的名册，马秀英看到被朱元璋圈中的胡、韩、杨、刘、赵、周、郑几家大户的女子个个千娇百媚，剩下的女子虽不及这几户妩媚动人，却也丰韵娉婷。一想到这些女子被家人当作礼物献给朱元璋，又被朱元璋当作奖赏赐给手下将领，她就忍不住为这些女子的命运悲哀。

　　　　她摇摇头，不赞同地说道：“这样不知会得罪多少人，人家想巴结的是你，可不是你手下将领。你若不喜欢就把这些女子的名册还回去，莫要践踏她们。”

　　　　朱元璋不在意地笑道：“我已经让礼部下令选配，听说将领们都挤到礼部去要名额了，估计礼部官员会被那些兔崽子当爷爷供起来。嘿嘿，这些女子能入将侯之家是她们的福气，何来践踏一说。我要践踏的是那些商绅，他们既然想用女儿换取利益，我就成全他们。”

　　　　事已至此，马秀英不能再责备朱元璋的行为，婉转劝道：“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乱来了，就算你不喜欢那些富绅，但他们的女儿是无辜的，你把她们嫁给朱亮祖那样的老将军，可知道她们心中是否情愿？”

　　　　朱元璋瞪眼，“朱亮祖老当益壮，怎就不能纳妾？再说我手下的将士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她们有何不愿意？惯得脾气，关进牢房三天，让她们嫁头猪她们都愿意。”

　　　　马秀英气结，“若是将来你的女儿出阁嫁给一个须发苍苍的老翁，你可愿意？”

　　　　事关自己女儿的幸福，朱元璋的态度一下就变了，“本王在此，谁敢委屈我儿？”

　　　　马秀英趁机劝道：“将心比心，你希望自己女儿嫁个如意郎君，其他为人父母的还不是一样。你这般乱许配，叫那些父母情何以堪？”

　　　　“算了，算了，我以后不管这些闲事了。”朱元璋胡乱一挥手，把这事揭过。

　　　　过了几日，礼部通知当地乡绅，除了胡、韩、杨、刘、赵、周、郑几家大户的女子被王朱元璋选中，其余女子都许配给了各个将领。

　　　　能够上名册的女子都有几分姿色，家境也不错，将领们对这飞来艳福自然兴高采烈，齐齐叩谢朱元璋恩典。

　　　　不过除了被朱元璋纳为妃子的几家大户欢喜外，其他豪门富绅的心都凉了半截，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居然会这般乱来。

　　　　以前皇帝选秀若是没有看上的女子都会发回原籍，谁知朱元璋竟然不经过他们同意就把没选上的女子都许配人家。要知道朱元璋手下有些将领都五六十岁了，而且早就娶妻生子。这些当父母的一想到自己女儿不仅没有成为朱元璋的妃子，家里还多了一个年纪比自己都大的便宜女婿就悲从中来。他们曾经试图找朱元璋讨问说法，可是在胡、韩、杨、刘、赵、周、郑几个大户的周旋维护下，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朱元璋非常得意，对马秀英说道：“你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我以其盾阻其矛也，让他们自己斗去。”

　　　　马秀英看着这个卖弄小聪明的男人忍俊不禁，但她心中却深藏忧虑。嫁娶一事乃是父母才能行使的权力，朱元璋越俎代庖乱许配，早晚会激起别人的不满。

　　　　后来谢再兴就因为不满朱元璋不经自己同意就把二女儿谢翠娥许配给徐达而翻脸，最后投降了张士诚。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趁着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