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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塔之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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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斯出去派遣信使去了。我看见信使消失在屠夫的屋子里。
我好奇地等待他们出现。我准备见一个卑躬屈膝、彬彬有礼、阿谀奉承的人。我认为,他是一个窝藏犯,不是团伙的干将。
我拿出从伊斯米兰德塞林兵工厂得到的科普特教会徽章,插在非斯帽的前面。哈勒夫也插上。这种徽章是成员标志,肯定可以向屠夫证明我们的身份。如果穆巴拉克及其同伴还没有到,我就有希望了解到踏破铁靴寻觅的秘密。我再三嘱咐我的同伴们对这个人要友好,不要做引起他丝毫不信任的动作。
然后,我看见楚拉克和信使从对面的屋里出来。我弄错了。他与我想像中那个人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壮实,苗条而秀气,像一个地道的山里人。他头戴一顶白色非斯帽,下身穿红色灯笼裤,上身一件蓝色绣银线的马甲和一件红色镶金的宽袖上衣,腰间系一根黄色丝带,丝带里插着一把匕首和两支手枪,脚上穿着闪闪发光的靴子,靴子一直到膝盖,裤子塞在靴子里面。
在院子外面,屠夫与店主伊利亚斯交谈了几句。然后,他才进来。他的深沉的眼光锐利地扫瞄了我们一圈,在我身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这种眼光给我一种独特的印像:冷酷,无情,残忍。看来,他根本不可能显出柔和的眼光。他眯着眼睛,使两鬓产生一丝丝皱纹。然后,他才重新显出随便的样子。
他向我们打招呼,像一个想讲礼貌的人一样鞠了一躬,但仍不失一副自尊样。他问:
“你就是想与我谈话的长官?”
“是的。抱歉,打扰你了,请坐!”
“请允许我站立。我的时间很少。”
“也许我需要你多呆一会儿,比你所预料的时间长一点。也许你有客人,那时间就短一点?”
“我没有客人。”
“你也不等人?”
“不等。”屠夫简短地回答。
“那就请坐吧。我的脚有毛病,我不能站立,不好意思,我只好坐着,而你却彬彬有礼。”
现在,楚拉克坐下了。我虽然严厉地审视着他,却看不出需要发脾气的理由。他是个自觉的阿尔巴尼亚人,收到邀请来拜访一个外国人,现在等待知道受邀请的理由。他没给人以虚伪、阴险和隐藏帮凶这样的印象。
“你认识这个吗?”我提出问题,并指着徽章。
“不认识。”楚拉克回答。
我等待着。对我这个陌生的外国人,他不能立即回答第一个问题。
“你仔细看看这个纽扣!”
楚拉克以无所谓的目光看了看,说:
“不就是个纽扣吗!你是不是要我给你找一个?”
“是的。”我开门见山。
“我做马牛生意,不卖纽扣。”他如此回答。
“这个我知道。用这样的纽扣根本不是做买卖的。我来,是给你带来问候的。”
“谁的问候?”他冷淡地问。
“德塞林,伊斯米兰兵器匠,还有他的弟弟。”
这时,他的眼睛里出现友好的神色,脸色也不那么严肃了。
“你认得这两个人?”他问。
“很熟。我肯定认得他们,因为我们是兄弟。”
“你从哪儿来?”
“伊斯坦布尔。我是乌斯塔的使者,关于他的情况你是会听到的。”
“我知道。他派你找谁?”
“找舒特。”
“你想找这个人?”
“有这个想法。”
“哎哟!这可难办。”
“对我来说很容易,因为你会告诉我。”
“我?我知道舒特什么呀?你认为我是一个强盗?”
“你不是强盗,而是一个勇敢的阿尔巴尼亚人,你了解徽章的重要性,并且按照它的指令行动。”
“长官,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戴的徽章是头领的标志。但是,我们取消了这个标志。它已经失效,因为用它造成许多误会。现在用的是另外的标志。”
“什么标志?”我冷静地问。
“你知道,我不能对你说,因为你会用它做证据。”
“是一段话?”
“是的。第一句表示一个地点。你在那里找到舒特。”
“在德雷库利贝。”
“长官,这是对的!我听说,你确实是属于我们的。但是其他的表示你知道吗?”
可惜,我不知道可能是句什么话。我想起奥斯特罗姆察的渡船工人,他是必须向老穆巴拉克报告的。“叙尔达什,一个信得过的人。”他在门口肯定是这样叫喊的。难道这句话在这儿是暗语?我大胆地用它,于是回答:
“当然我必须知道,因为我是叙尔达什,一个信得过的人。”
现在,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几乎是亲切地说:
“也对!你是我们的一员。我可以信任你,并且欢迎你。你不想离开这个客栈而成为我的客人吗?”
“谢谢。你看得出,我呆在这儿好些。”
“你是一个聪明而又考虑周到的人。这使我很高兴,并且提高了我对你的信任度。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信息?”
“我只能对舒特说。”
“你也懂得保密。哎!要我干什么?”
楚拉克站起来,来回走动,思索着。然后他说:
“是私事还是公事?”
“是公事,关系到许多方面。”
他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
“你期待我的是什么?”
“你带我去德雷库利贝。”
“你认为在那儿可以找到舒特?”
“但愿找得到。”
“好吧,我可以相信你,告诉你,他在那儿等你,如果我通报他一下的话。只不过要花一点时间。你有耐性?”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我等,尽管我有许多事要做。”
“我加紧办。”楚拉克保证。他打量了我的陪同一下,问:
“这些人是谁?”
“我的朋友和陪同人员。”
“他们是为同一件事来的?”
我肯定地回答。他接着问:
“他们也想见舒特?”
“不是一定要见。我单独和他谈也够了。”
他的脸上滑过一道不明显的、不确定的微笑。他转动了一下他那长长的胡须,又用打量的眼光朝这三人扫瞄了一下,然后说:
“他们必须同行。舒特肯定想见他们一眼,因为他们是你带来的。”
“我也觉得这样合适些。”
“长官,我看,你穿的是一只病人的靴子。你的腿怎么啦?”
“骑马的时候受伤了,我不能走路。”
“那你怎么还要跟我去德雷库利贝?”
“骑马。”
“听说,你不认识路。骑马是通不过灌木林的。”
“能不能劳驾舒特来看我?”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即使君主来看他,也不会出来。”
“我很愿意相信!”
“此外,他从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他总是戴黑面具。他怎么能带着这样的面孔出来呢?”
楚拉克想了一下,又说:“有一个办法:你必须让人抬。”
“这不舒服。抬的人很累。”
“不累。他们不是把你背在肩上,而是用轿子。你可以从我这儿得到轿子。我的母亲年老体弱,不能走路。我给她做了一副轿子,使她不走路也可以出门做客。”
“谢谢你。你也雇轿夫?”
“你想到哪儿去了?轿夫!我们在这儿可以雇外国人吗?你要让你的人抬。”
“好。他们愿意抬轿。”
“但不是马上,因为我必须先通报舒特。然后,你必须告诉店主,说你是我的朋友,对他说,我对他说的,他都得做。”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你向舒特汇报的内容和谈话的结果。而我必须作为信使回到村子里来。也许舒特邀请你做客。但谁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决定。所以,我必须能向伊利亚斯证明我是你的委托人。”
“我也愿意这样做。”我说。
“好吧。从现在起一个钟头内,你们来取轿子,并且到村边,从右大门出去。我在外面等,不要让别人看见。”
楚拉克走过通往院子的百叶窗前,把店主叫来说:
“我和这位长官有点公事。他在一个钟头内离开,说不定以后要通过我带信给你。因此,他要我对你说,我受他委托通知你的事情,你都得做。你自己问他吧!”
伊利亚斯看了看我,我证实有此事。然后,屠夫离开。我看见他进屋不久后就出去了。
“长官,我不理解你,”一直原地未动的店主现在开始讲话,“我想,你会把屠夫当做罪犯,而你却授予他这么大的全权。他来下令,我必须服从。”
“根本不会。我只是装成这样,现在我就收回我的授权。我可能派楚拉克来,但是我会从我笔记本撕一页纸给他,上面只写一个词‘安拉’。他把纸给你看,你就照他的做。如果没有一张写了这个词的纸,你就拒绝他。”
“楚拉克会生我的气。”
“这对你关系不大,就好像我生你的气一样。他可能会偷看我们的武器和我的马。你有一个可以上锁的马圈吗?”
“有,长官。”
“那就把我们的马都圈进去,要派两个手下看守,以免被人偷走。就这么多事。你要担保不出事。”
“天啦!要是我能够当你的马就好了,那我就马上把我的店子卖掉!我自己看守自己。”
“干吧,做点饭给我们吃!”
我们坐下,一个钟头后,奥斯克和奥马尔从屠夫家里抬来了轿子。我上了轿,再一次提醒店主要采取的方式,然后就出发。
奥斯克和奥马尔抬着轿子,把猎枪扛在肩上。哈勒夫走在前面,扛三支枪:他自己的一支和我的两支。轿子里没有放枪的地方。我们离开村子后,看见了屠夫。他见我们来,就走在我们前面,与我们保持一大段距离。直到进入森林,远近都不可能有人看见我们了,他才停住脚步等我们。他以奇怪的、几乎是生气的眼光观察着我们,说:
“你们怎么带武器,好像我们要去打仗一样!”
“武器是自由人的标志,”我回答说,“我们习惯了,我们从未离开过它们。”
“现在你们必须放下,否则你们不能与舒特说话。他不能容忍人们带武器靠近他。如果你们把武器放在茅屋前面,武器会保存完好,因为我留在旁边。”
“我不放下武器,”我回答,“如果舒特不和我们谈话,我们就不麻烦他了。”
我马上下令返回。队伍又回村去。屠夫发出了一声不怎么遮挡的咒骂,嘟嘟囔囔地说:
“站住!这不行!我已经与舒特约好了。如果我不把你们带去见他,他会对我不客气。”
“那他就不要对我们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舒特从不干无理的事情。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允许你们带武器。如果这作为一个例外,那会使我感到奇怪。”
楚拉克气冲冲地继续走,我们继续跟随他。我不喜欢让我们不带武器。如果我们被带入陷阱,没有武器,我们怎么能够出来呢?现在,只要我们有武装,我们就不需要害怕。可是,如果现在我们在路上遭到袭击!我没有武器。轿子是木架子做成的,一副担架加一个小间。我只能翘着二郎腿,这只受伤的脚是个大负担,我几乎不能动弹。在遭到袭击的情况下,我还没有踢开轿门跳出来,身上就会中弹。而且由于脚有问题,我不可能跳出来,去对付从灌木林中射出的一颗子弹。哈勒夫也毫无办法,因为他身上扛着三支枪。奥斯克和奥马尔抬着轿子,也不能立即作出反应。这意味着,我们处在一种失败的位置上。
森林不像屠夫所描述的那么密。我们是完全可以骑马在树下通行的。这种不实的言词无论如何不能减轻我们的不信任。我把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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