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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一世夙愿-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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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经过力钧这几日的诊治,终于起了成效,他已渐渐能吃下东西,我这才放下心。只是,这次之后,慈禧便让力钧成为她的专诊,而对皇上这边则不闻不问。

    想起那时候慈禧屡屡干涉醇亲王的治疗,暗意并不想让其康复,这次莫非又对皇上故技重施?我想着,面色一滞,背后透着凉意,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破裂,只剩下面上的和平。

    “皇上,您竟然觉着力钧诊治得好,便当想法子让他过来。不然,他只会顾着那头。”我说,眼下,巴望慈禧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劝他主动去将那名太医给主动去“抢”过来,以调理好他体弱多病的身子。

    我记得,他的寿命并不长,只是,我从来不敢去想他终有一日会离开我。

    “你说得不错,最近亲爸爸似乎对朕看管不那么严,甚至有的奏折还与我商量一番,也命人和朕谈了些经史和国朝掌故,大可趁着现在召他来诊治。”他长久积郁的心绪似乎好了些,随着这次使臣的过来,随之而来的这些迹象仿佛让人终于觉出了些许希望和盼头。

    或许,一切都会当真渐渐好起来吧,我知道,他的心底还藏着一个近乎天真的想法;认为总有一日会待到慈禧真正原谅他,让他重新走出牢笼,再继续之前未能完成的一切政治抱负。所以他依旧选择积极而乐观的想要调理好身体以作长久抗争。

    只是,我却又不得不往坏处考虑,以我对慈禧的了解,一旦她打心底里认定了谁站在她的对立面,便不会放过谁。而她又是极好面子的人,就算卸下坚硬的躯壳,仿佛是在脆弱的向人道苦水,大都目的性很强的是为了将责任全部推脱给他人以此来塑造自己的美好形象。

    因此,近日种种,许是因为有洋人来国访问而逢场作戏,她心知洋人一直怀疑她有虐待皇上之疑。

    我摇了摇头,见他目光中渐渐燃起的光亮,实在不忍浇灭,无论如何,能医好他才是现在最要紧之事。不论能不能走出囚牢,我只求他能好好的活着便好。

    而他也求医心切,一心想要迅速好起来。然而,宫廷中,却因身份而有各种束缚;太医不能随便问他的病情,不能长时间按诊,更不能抬眼直视他,因此虽然费尽心力才让力钧前来诊治,但连中医最重要的“望闻问切”都成了阻碍。

    “皇上,这是?”力钧刚刚入门,我便替皇上呈上了纸条,上面详细记载着他的病情变化。

    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如此这般,便可更恰当的对症下药。

    天气渐渐转凉,中午的日光却抵挡不住早晚的凉意,一阵风便带着叶子簌簌的坠落。

    乐寿堂内,慈禧正在奴仆的伺候下吸着水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跪下请安的皇上一眼,缓缓开口:“皇帝,对于这次你的生辰,有什么想法?”

    “亲爸爸,儿臣希望今年……取消,如今内忧外患,国库便不必再多负担。”他一改往日在她面前机械麻木的模样,虽然面容平静,但言辞中还是不免透着一丝恳切。

    “那可不行,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大清穷成什么样了,况且,既是皇帝的生辰,又哪有不办之理?”慈禧和善的说,皇上有些意外,他的亲爸爸有多久未如此对他说话了,似乎依旧对他还有重视疼爱之意一般。

    “母子之间本无隔夜仇,珍儿,你说亲爸爸她是不是已经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事,总有一日,她会谅解朕的对吗?”回到瀛台,我见他露出几许希冀的笑意,依旧透着当初的简单纯净,就因为慈禧那句话,他心情大好。

    我却心绪复杂,此次慈禧坚持要为他办,不知几分真心。

    紫禁城被做了一番简单的布置,虽然排场不及慈禧寿辰的一半,但要求一切从简的皇上却并不在意。

    气死风灯在楼阁上飘扬,热热闹闹的午宴刚过,照例在畅春阁听几出贺寿之戏,升平署掌事恭恭敬敬的呈上戏折子给皇上。

    “由亲爸爸决定吧。”皇上将折子递给了慈禧,她望了他一眼,他低垂眉眼满目乖顺。

    慈禧看了看折子沉吟了一会儿,皱眉说:“就这几出?每年生辰都这几出,哀家不腻,皇帝也该腻了。”

    “皇太后,这几出都是为贺生辰专程备的。”掌事微笑着小心翼翼的说。

 第135章:戏谏

    “将戏折子都拿来。(全本小说网,HTTPS://。)”慈禧说道,又扭头对皇上说:“今儿虽是你生辰,点个寻常的戏也不算坏规矩吧。”

    “亲爸爸喜欢便好。”他说。

    掌事公公赶紧将平日的几出戏折子全都拿了出来。

    慈禧戴着长长金护甲的手指最后停留在了其中一页,她指着那出戏仿佛随意的说:“就这出吧。”

    “皇帝,你认为呢?”她温和的语气仿佛有商有量,然而见到那出戏名的皇上本是不在意的一瞥,却骤然面容煞白。

    然而在慈禧轻柔的笑容中,他咬着唇滞固的点了头,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渐渐碎裂,唇角已失了血色。

    掌事公公满面笑容的接过折子却也是面色一变,以为是自己看错又细看了戏目两眼,止不住的惊愕。

    “怎么,这出戏不能演?”慈禧见他犹犹豫豫的,面色一沉。

    “能能能,奴才…奴才这便去备!”他不敢抬头看神色迥异的皇太后和皇上一眼,也不敢多想,而是战战兢兢的点头。

    “连营寨”瞥到这几个字但却并不懂戏的我心生疑惑,莫非这场戏又和之前她点的用来讽刺他的《天雷报》那般如出一辙?但今天好歹是他的生辰,心中隐隐生出不安来。

    锣鼓声渐渐响起,一名老生踏步出来,竟是大名鼎鼎的谭鑫培,然而反常的是他那一身白色盔甲;紧接着一群配角接连上台,他们同样都是满身缟素,就如同丧服那般,在戏台上格外刺目。

    台下的人皆面面相觑,就连宫女太监都悄然交换着怪异的神色。

    慈禧侧身向李莲英耳语几句,让他将掌事公公叫了来。

    “做戏便要做全套,台上的布景和这出戏不符,瞧着膈应得慌。”慈禧慢条斯理的说,然而话语中却透着不悦,直让掌事公公哆嗦着赶紧去差人布置,将戏台上的红幔也全都换成了白色。

    一旁的皇上死死咬着唇,面色逐渐铁青,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不敢多言一句。气氛沉郁而压抑,再无之前半丝庆生的喜气可言。

    谭鑫培的唱腔声调婉转,却略带感伤,仿佛透着如残云遮住月那般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凄凉;怎么听都是悲调,饶是我也渐渐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们拿着长矛,还有飘扬着的纯白旗帜上写着蜀字,满目皆是诡异的白色。谭鑫培的声音从云遮月的朦胧凄凉渐渐转化为愈来愈重的凄楚,这一出《连营寨》竟是哭灵之戏!谭鑫培扮演的刘备失去了他的二弟关羽和三弟张飞,因此而痛不欲生,他对着台上的“灵位”痛哭流涕。

    我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紧拽着,直拽得生疼。很显然,这一出戏是慈禧刻意寻他的晦气,莫说这是生辰,就是平日,他最不喜的便是悲凉凄楚的唱调。况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上演这么一出,犹如重重扇在他脸上的耳光,却刺得心头生疼。

    我已不忍去看他此刻的神情。虽然之前我便觉慈禧执意为他办寿宴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但这次竟对他不单单只是讽刺,而是变本加厉的暗箭伤人。

    虽然不知这是临时起意还是从她问皇上对寿辰的意见时就已早早决定好,若是一场预谋,那么她实在太绝情。

    “总有一日,她会谅解朕的对吗?”想起那日一心以为他的亲爸爸此次是真心为他办这场寿宴的他满面欢喜的笑容,心中便一阵刺痛。

    戏台上的谭鑫培一面在戏词里唱得哀婉沉重,一面对着“灵牌”开始磕头哭祭,他生生磕了三下后,嘴中的唱词却随之戛然而止。

    出人意料的,他突然转过身来一步步走下了台,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惊人的举动。

    按理说此刻戏才演了一半,他却如此猝不及防的停下;然而唯独台上的配角自觉为他让出了一条路,并不惊讶的神色,似乎是早已计划好的一切,就连锣鼓声都未停下来,旁若无人的继续敲击着。

    空气却骤然凝结,不明其意的众人瞪圆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步伐透着那么些大义凛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慈禧面前,霎时突然跪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重重的冲她磕了一个头,慈禧向来镇定的眼中也闪过诧异;按理说,这场戏还未完,而戏台上的刘备也是一国之君却此刻给台下的太后磕头。

    慈禧眼中闪烁不定的光渐渐化为微怒,她已明了谭鑫培是在暗自为皇上求情,他的面容中仿佛透着几丝恳求。虽然不发一言,然而那磕头声却声声血泪,眼中满是对如笼中鸟般的皇上的同情。

    仿佛是在为皇上叫屈,就算他对纷乱的朝局不甚了解,但他对于这一切景象都历历在目,亲眼目睹皇上从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君主一点一点被扼杀了一切,成为慈禧的摆设。尽管他明知为皇上求情是慈禧不可触碰的雷区,连王公大臣都不敢言的话,他却用声声磕头声全部道出。他不敢奢求慈禧还政于皇上,只求她放过他。

    他虽是戏子然而却出了名的为人豪迈,从不屑于谄媚之事。尽管在外人眼中显得有那么一丝特立独行玩世不恭,然而他却依旧我行我素的潇洒。

    同情皇上的人并不少,却唯有他才敢此刻不顾性命的遵从自己的心胆敢站出来触碰逆鳞,他甚至都不知此次戏谏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无人敢出声,都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谭鑫培一直备受皇太后赏识,然而以身试险说不定下一秒慈禧的唇角一动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她的面容阴沉,然而却紧紧闭着唇一言不发,既不怒斥他却也不心软,仿佛五味陈杂的情绪都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不知,在此刻,她会不会也有过那么一丝顾念旧情的心疼而放过皇上的念想。

    谭鑫培见她不语便毫不间断的磕着头,台上的锣鼓声愈加喧天,他的磕头声更加沉重;随着急促的鼓点声,他的额角已经从青紫磕出一抹殷红。满目的白色缟素,还有在寒风中猛烈飘扬的白色长幔,愈加衬出他额头上的血迹斑斑刺目惊心。

    兴许,从他未唱完这段戏擅自下台的这一刻,他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旁的皇上紧紧抿着唇,泛红的眼眶溢出几许隐忍的泪。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怔仲的望着固执的他,台上的配角依旧在走着台位,锣鼓声依旧未停,仿佛这还是在继续着那场戏。也许是谭鑫培早已起意要借戏上谏,整个戏班子才会压制着即将触怒慈禧的怯意如此默契而固执的将它完成。

    最后一声的鼓点仿佛震慑天际,一声重击后许久似乎还有余音缭绕。天地忽然无比寂静,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仿佛一截绳子已拉扯到最大限度,下一秒便会随之断裂。

    慈禧依旧一言不发,虽没有料想中的狂风暴雨却气氛沉闷无比,她蓦的站起身,带着太监扭头便走,众人怔怔的望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敢兀自挪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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