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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朗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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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以致我用手都能挤压进去。我小的时候,常常过路边用一根棍子响响地敲打着那些铁栏栅的铁杆。还有那些砖砌的高高的围墙,我曾经想象过里面的美好和恐怖,直到我能爬高时才看见里面不过是一排排枯萎的、无人照料的鲜花、浆果和蔬菜类。我也认得铺在路面上的铺石块和漆在路面上的油漆,还有交替铺在路面上的、形状各异的光滑岩石以及铺成波浪形状的小块玄武岩、油漆和碎石。 

我熟悉这儿的一切。当我的心不再狂跳,不再面红耳赤的时候,在厨房与门廊之间所看见的那一幕情景也离我远去。我生自己的气,因为我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跑了之,没有像我对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沉着自信。我不再是九岁的孩子了,我十五岁了!尽管如此,怎样才算沉着自信对我来说仍是个谜。 

另一个谜是在厨房与门廊之间所发生的那一幕情景本身。为什么我不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的身体很强健,极富有女人味,比我曾喜欢过的、博得我的青睐的姑娘们的身体丰满。我相信,要是我在游泳池看见她的话,她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她也不像我曾经在游泳池见过的姑娘们和妇人们那样裸露。另外,她也比我梦想的姑娘们年纪要大得多。她有三十多岁?人们很难估计出自己还未曾经历过的,或尚未达到的年龄段的人们的年龄。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体本身,而是她的姿势和动作让我目不转睛。我请求我的女友们穿长统袜,但我不想解释我的请求,我不想告诉别人那个令我迷惑不解的、发生在厨房与门廊之间的那一幕情景。这样,我的请求就成了寻求肆无忌惮的情欲、寻求高潮的一种愿望。一旦我的这种请求得到了满足,它也是以一种卖弄风情的姿态出现,并非那种让我目不转睛的姿态。汉娜并没有拿姿态,没有卖弄风情,我也不记得她曾拿过什么姿态、卖弄过什么风情。我只记得她的身体、她的姿势和动作,它们有时显得有点笨重。但那不是真的笨重,那是她让自己回到了内心世界,那是她不让由大脑所支配的任何命令来干扰她这安静的生活节奏,那是她完全忘却了外部世界的存在。这样的忘却外部世界的情形还体现在她那次穿长统袜的姿势和动作上。但那一次,她的动作并非慢慢腾腾,相反,它非常麻利、妩媚和具有诱惑力。但诱惑人的不是乳房、屁股和大腿,而是吸引你进入她的内心世界而忘却外部世界的一种力量。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尽管我现在知道了,而且知道了为什么。那时,每当我思考使我那样兴奋的原因时,我就又兴奋起来。为了解开这个谜,我就必须追忆那一幕情景。当我把那一幕视为不解之谈时,我实际上是在与它保持距离。这种距离感解除后,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就又历历在目了,我仍旧在目不转睛地盯着。 

  

5

一个星期以后,我又站在了她的门口。 

我试了一个星期不去想她。可我又无所事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医生还不允许我去上学。读了几个月书以后,读书也令我感到厌倦。朋友们虽然来看我,但我已经病了这么久,他们的来访已经不能在我们之间的日常生活中架起桥梁,再说,他们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们说我该去散步,一天比一天多走一点,又不要累着。其实,我需要这种累。 

童年和少年时代生病是多么讨厌!外部世界,庭院里、花园里或大街上的休闲世界的喧嚣只是隐隐约约地传到病房中。里面的病人在阅读,书中的历史和人物世界在屋里滋长。发烧使知觉减弱,使幻想敏锐,病房成了新的即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蓬莱蕉在窗帘上显出它的图案,墙壁纸在做鬼脸,桌子、椅子、书架和衣柜堆积如山,像楼房,像轮船,它们近得触手可及,但又十分遥远。伴随病人们度过漫长夜晚的是教堂的钟声,是偶尔开过的汽车的鸣笛声和它的前灯反射到墙上和被子上的灯光。那是些无限但并非失眠的夜晚,不是空虚而是充实的夜晚。病人们时而渴望什么,时而沉浸在回忆中,时而又充满恐惧,时而又快乐不已,这是些好事坏事都可能发生的夜晚。 

如果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转,这种情形就会减少。但如果病人久病不愈,那么.病房就会笼罩上这种气氛,即使是不发烧也会产生这种错乱。 

我每天早上醒来都问心有愧,有时睡裤潮湿污秽,因为梦中的情景不正经。我知道,母亲,还有我所尊敬的、为我施坚信礼的牧师以及我可以向其倾吐我童年时代秘密的姐姐,他们都不会责怪我,相反,他们会以一种慈爱的、关心的方式来安慰我。但对我来说,安慰比责怪更让我难受。特别不公平的是,如果不能在梦中被动他梦到那些情景,我就会主动地去想象。 

我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勇气去了史密芝女士那儿。难道道德教育在一定程度上适得其反吗?如果贪婪的目光像肉欲的满足一样恶劣,如果主动想象和幻想行为一样下流的话,那么,为什么不选择肉欲的满足和幻想的行为呢?我一天比一天地清楚,我无法摆脱这种邪念。这样,我决定把邪念付诸行动。 

我有一个顾虑,认为去她那儿一定会很危险。但实际上不可能发生这种危险。史密芝女士将会对我的出现表示惊讶,但她会欢迎我,听我为那天的反常行为向她道歉,然后和我友好地告别。不去才危险呢,不去我就会陷入危险的幻想中而不能自拔。去是对的,她的举止会很正常,我的举止也会很正常,一切都会重新正常起来。 

就这样,我当时理智地把我的情欲变成了少见的道德考虑,而把内疚隐而不宣。但这并没有给我勇气去史密芝女士那儿。我想,母亲、尊敬的牧师还有姐姐在仔细考虑后不阻止我,反而鼓励我到她那儿去,这是一回事;真的到她那儿去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去了。现在,在当时发生的事情中我看到了一种模式,一种我的思想和行为始终都没有跳出的模式:凡事我先思考,然后得出一种结论,在做决定时坚持这种结论,然后才知道,做事有其自身的规律,它可能跟着决定走,但也可能不跟着它走。在我的一生中,我做了许多我没有决定去做的事,而有许多我决定去做的事却没去做。但不管做什么都在做。我去见了我不想再见到的女人,在审判长面前拼命地解释一些问题,尽管我决定戒烟了,而且也放弃了吸烟,但当我意识到我是个吸烟者并且想要保持这种状态时,我又继续吸烟了。我不是说思维和决定对行为没有影响,但行为并非总是按事先想好或已决定的那样发生。行为有它自己的方式,同样我的行为也有它自己独特的方式,就像我的思想就是我的思想,我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一样。 

  

6

她不在家,楼房的大门虚掩着。我上了楼梯,按了门铃,等在那儿。我又按了一遍。透过房门的玻璃我可以看到,屋子里的门没有关。我可以看到门廊里的镜子、衣架和挂钟,并听得见挂钟的滴答声。 

我坐在楼梯上等,感觉并不轻松。如果一个人在做决定时感到软弱无力,如果他对后果感到恐惧,如果对他的决定得以实施,而且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后果而感到高兴的话,那么,他会感觉如何呢?我也并没有感到失望,我决心见到她,一定等她回来。 

门廊里的挂钟先后敲响了一刻钟、半点钟和整点钟的钟声。我数着钟摆轻轻的滴答声,从一次响声之后开始数,直数到下次响声的九百秒。但是,我的注意力总是被分散。院子里发出锯木头的刺耳尖叫声,楼道里可听得见从别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或音乐声。然后,我听见有人脚步均匀地、沉稳地、慢慢地上楼的声音。我希望他住在三楼,如果他看见我,我该怎样向他解释我在这儿做什么呢?但是,脚步声在三楼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上走,我站了起来。 

来人是史密芝女士,她一手提着焦炭篮,另一只手拎着煤球篓。她穿了一身制服,夹克衫和裙子,从着装上我看得出来,她是有轨电车售票员。直到走上楼梯平台,她才发现我。她看上去没有生气,没有惊奇,没有嘲笑,完全没有我所恐惧的样子。她看上去很疲惫。当她把煤篓子放下,在夹克衫兜里找钥匙的时候,硬币掉到了地上,我把它们抬起来交给她。 

“楼下的地下室里还有两个篮子,能去把它们装满提上来吗?门是开着的。” 

我跑到了楼下,地下室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在走了很长一段台阶后,到了地下室,看见了一间用木板隔开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开着的环状锁挂在门闩上。房间很大,焦炭一直堆到了棚顶下的小窗那么高,焦炭就是从这个小窗口从街上倒进来的。在门的两边,一侧整齐地分层堆放着煤坯,另一侧摆放着煤篮子。 

我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我在家里也从地下室里往上提煤,而且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们家的煤没有堆得那么高。装第一篮子的时候还没有什么问题,当我提第二篮子准备往里装的时候,煤山开始晃动,从上面蹦蹦跳跳地滑落下来大大小小的煤块,在地下又堆成了一堆。黑色的煤灰像云雾一样散开,我愣在那儿,看着一个煤块接着一个煤块地往下掉,一会儿工夫,我的两脚就被埋在了煤堆里。 

当煤山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从煤堆里迈了出来,把第二个篮子装满,找到一把扫帚,把地下室过道里的和木板间里的煤扫到了一起,锁上门,提着两个篮子上了楼。 

她已经脱掉了夹克衫,领带也放松了,最上边的扣子也解开了,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坐在厨房里的桌子旁。她看到我的时候,先是咯咯地笑,接着就放声大笑。她一手指着我,另一只手敲着桌子:“瞧瞧你什么样子,小家伙,瞧瞧你什么样子!”这时,从洗手池上面的镜子里,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黑脸,我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你不能这个样子回家,我给你放洗澡水,并把你的衣服打扫干净。”她走向浴盆,打开水龙头,水冒着热气哗哗地流进浴盆。“你脱衣服小心点儿,我的厨房里可不需要煤炭。” 

我迟迟疑疑地脱掉了毛衣和衬衣之后,又犹豫起来。水涨得很快,浴盆几乎都满了。 

“你想穿着鞋和裤子洗澡吗,小家伙?我不看的。”但是,当我把水龙头关掉并脱掉了内裤之后,她在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我。我脸红了,迈进了浴盆,潜在水里。当我从水里露出头的时候,她已经拿着我的东西在阳台上了。我听得见她把两只鞋子对着敲打着,我听得见她在抖着我的裤子和毛衣。她在向楼下喊着“煤灰”,底下的人也向上喊着“木屑”,她笑了。回到厨房后,她把我的东西放在了椅子上。她只是很快地向我瞥了一眼,“用点洗头膏,洗洗你的头发,我马上去拿浴巾。”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就离开了厨房。 

我洗着,浴盆里的水脏了,我放着干净水,以便把头和脸冲干净。然后,我躺在那儿,听着热水器的轰鸣声,脸上感觉到从敞开一条缝的厨房门里流入的冷空气。身体泡在热水里,我感觉很舒服,舒服得令我兴奋,我的生殖器坚挺起来。 

当她走进厨房时,我没有抬头,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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