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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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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几小时,不管日晒也好,雨淋也好,我总不离开甲板。有时伏在船头围板上,有时扶着船
尾的栏杆,我目不转晴,死盯着一望无际、白练般的浪涛!有好几次,一条任性的鲸鱼把灰
黑的脊背露在波涛上的时候,我跟船上全体职工人员一样马上就激动起来。
战舰的甲板上马上就挤满了人,水手和军官像水流一般地从布棚下涌出来了。人人都心
头跳动,眼光闪烁,注视着鲸鱼的行动。我非常注意地看着,看得眼睛发黑,简直要变成瞎
子了。但康塞尔总是若无其事的,用安静的语气一再对我说:“如果先生愿意少费些目力,
眼睛不要睁得大大,先生也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空欢喜了一场!林肯号转了方向,向发现的动物冲去,原来是一条平常的长须鲸
,或一条普通的大头鲸,不多时就在大家的咒骂声中不见了!
可是天气很好。船在良好的情况中航行,这正是南半球天气恶劣的季节,而这一带的七
月却和我们欧洲的一月差不多。不过海是平静的,人们一眼可以看得很远。
尼德。兰总是抱着不肯轻信的态度;除了轮到他在甲板上看守以外,他甚至故意不看洋
面——至少在没有发现鲸鱼的时候是这样。他的神奇的眼力有很大的用处,可是在十二小时
中有八小时,这位固执的加拿大人只是在舱房中看书或睡觉,我多少次责备他的冷淡和不关
心。
“算了吧!”他答,“阿龙纳斯先生,什么都没有,就算海中真有什么怪物,我们可能
有机会看见它吗?我们不是漫无计划地瞎捡吗?据说在太平洋的北部海中,又有人看见了这
个无法找到的怪物,这我并不否认:但是,自从那次碰见后,两个月已经过去了,要是根据
您的这条独角鲸的怪脾气来看,它决不愿意长久停在这一带海上#狐移动极快,不可捉摸。
并且,教授,您比我更了解,自然造物,决不自相矛盾,它决不使天性迟缓的动物,有快速
走动的能力,因为这种能力对·它并无必要。所以,这种动物如果存在的话,它早就跑远了!”听了他这话,我没法回答。很明显,我们确实是盲目地行动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的机会很有限,不过,对于事情的成功,还没有人加以怀疑,船上没有一名水手敢打
赌,说没有独角鲸,说它不会出现。
7月20日南回归线正交在经度105度,同月27日我们穿过了在西经110度上的赤道线。此后
,船便一直向西行驶,驶进太平洋的中部海中。法拉古舰长想得对,驶到深水的地方,离开
这个怪物好像不愿意挨近的大陆和海岛。
这样也许好些,机会也许多些;“可能因为接近陆地的海,对于这个怪物,还不够深!”水手长这样说。战舰添了煤后,穿过帕摩图群岛、马贵斯群岛,夏威夷群岛,在东经:32
度越过了北回归线,向中国海开去。
我们终于到了这个怪物最近活动的地方了!老实说。
我们在船上简直不是过生活了。心跳动得太厉害了,说不定将来会得不可治疗的血瘤症。全体船员,神经都极度紧张,那种程度,我简直不能形容。大家不吃饭、不睡觉。由于了
望的水手估计错了或看错了而引起的骚动,每天总有一二十次。这种连续不断的骚动,更加
强了人们的紧张,以致不能不产生反响。
三个月来(在这三个月当中,真是一天等于一世纪),林肯号跑遍了太平洋北部所有的
海面,有时向着看到的鲸鱼冲去,有时忽然离开航线,有时突然掉转船头,有时一下子停住
……它不惜弄坏机器,不惜浪费动力,从日本海岸到美洲海岸,没有一处不曾搜索过。但是
,什么也没有看见!看见的只是那浩瀚无边的大海!至于什么巨大的独角鲸、潜在水中的海
岛,沉没的破船、飞走的暗礁,以及什么神秘的东西,却都没有看见!
因此,反响发生了。首先是人心失望,给怀疑的心理打开一个缺口。船上产生了另一种
情绪,造成这情绪的因素是三分羞愧,七分恼怒。死盯住一个空想,自然是“愚蠢〃;但更多
的是恼怒!一年来累积起的像磐石一般的理由,一下子完全垮下来了,这时每个人都想好好
吃一吃,睡一睡,来弥补因为自己愚蠢而牺牲了的时间。由于天生就的动摇性,容易从一个
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当初最热诚拥护这次远征的人,现在却变成最激烈的反对者了。这次
反响从舱底发生,从仓库看守人的岗位传到船参谋部的军官餐厅。毫无疑问,如果不是法拉
古舰长特别坚持,这艘船早就掉头往南开了。可是,这种无益的搜索再也不能拖得过久。林
肯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实在丝毫没有可以责备的地方了。美国海军部派到这只船上的人
员,从没有表现过这么大的耐心和热情;失败并不能怪他们;现在除了回航没有什么可做了。关于回航的建议向舰长提出来了。舰民不听,坚持自己的意见。水手们公然表示不满,船
上事务当然要受影响。我不敢说船上就会发生叛变,但坚持了一个时期以后,法拉古舰长像
从前的哥伦布①一样,请大家再忍耐三天。如果三天期满,怪物还不出现,掌舵的人把舵轮
转三次,林肯号就向欧洲海岸进发。这个诺言在11月2日发出,它的效果首先是挽回了全体船
员的失败心理。人人又以新的注意力观察洋面。人人都要最后看一下海洋,作为这次远征的
纪念。望远镜不停地使用,没有一刻空着。这是对巨大独角鲸的最后挑战。对于这次“出庭”的传票,它决不能找出什么理由置之不理了两天过去了,林肯号以低速度慢慢前进。在可
能碰到这个动物的海面上,人们想尽方法引起它的注意或刺激它迟钝的神经。人们把一大块
一大块的腊肉拉在船后,——但我应该说,这内使鲨鱼们感到十分满意。林肯号一停下来,
许多小船放下去,马上就向战舰周围各方出发,不让一处海面不被搜索到。11月4日晚上到了
,这个潜在海底的秘密还是没有揭露出来。
明天,11月5日正午,规定的期限便满期了。中午一过,法拉古舰长就要履行他的诺言,
使战舰离开太平洋的北部海面,向东南方开行。
船这时正在北纬31度15分,东经136度42分。日本本上就在高我们不及两百英里左右的下
方。黑夜快到了。
船上正敲八点钟。一片片的乌云掩盖了上弦的新月。大海波纹在船后面平静地舒展着。
这时候,我倚在船头右舷围板上。康塞尔站在我的旁边,眼睛向前看着。全体船员,爬在缆
素梯绳上面,细心考察渐渐缩小和沉黑了的天边。军官们拿着夜间用的望远镜,向渐次黑暗
的各方搜索。月亮有时从朵朵的云间吐出一线光芒,使沉黑的海面闪耀着光辉;一会儿又消
逝在黑暗中了。
我看着康塞尔,看出他的情绪多少也受了船上一般的影响。至少我是这样感觉。也许,
他的神经还是第一次在好奇心的力量下震动了。
“喂,康塞尔,”我跟他说,“现在是获得两千美元奖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请先生容许我对这件事说句话,”康塞尔答,“我从不想获得这笔奖金,合众国政府
可以答应给十万美元,它也并不因此就穷了。”
“你说得对,康塞尔;总之,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我们没怎么考虑就参加进来了。白
费了多少时间,消耗了多少精神!要不,六个月以前,我们已经回到法国了……”
‘在先生的小房子里!”康塞尔答道,“在先生的博物馆里!我早已把先生的生物化石
分类了!先生的野猪也早就养在植物园的笼中、,吸引着巴黎全城所有好奇的人来参观了!〃
“正跟你所说的一样,康塞尔,并且,我想,我们还没有估计到人家会怎样嘲笑我们呢!”
“可不是,,,康塞尔安然回答,“我想,人们一定会嘲笑您先生。我该不该说……?”“
你说下去,康塞尔。”“好,那就是先生应得的报酬!”“确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有幸
能和先生一样是一位学者,他就决不该冒昧从事……”康塞尔没有说完他的“恭维”话。在
全船的沉默当中,大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尼德·兰的声音,他喊着:“看哪!我们
寻找了多时的那家伙就在那里,正斜对着我们呢!”
第六章 开足马力
一听到这喊声,全体船
员,从舰长、军官、水手长一直到水手、练习生,甚至工程师也丢下机器,火夫也离开锅炉
,大家都向鱼叉手这边跑来。停船的命令发出了,船只凭本身余下的动力走着。那时天色非
常黑暗,不管这位加拿大人的眼力怎么好,我也要想想他怎能看见和他能够看见什么。我的
心跳得非常厉害,简直要炸了。可是尼德·兰并没有弄错,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手所指的
那个东西。离林肯号右舷约三百七十米左右,海面好像是被水底发出的光照亮了。这光并不
是一般的磷光,这谁也不会弄错。这个怪物潜在水面下几米深,放出十分强烈而神秘的光,
就像有些船长的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这种特别灿烂的光芒必定是从什么巨大的发光动力发
出来的。发光的部分在海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拉得很长,椭圆形中心是白热的焦点
,射出不可逼视的光度,这光度渐远渐淡,至于熄灭。“那不过是无数磷分子的集合体。”
一位军官说。“不,”我很有把握地答,“富拉得或沙尔已①之类的动物决不能发出这么强
的光度。这种光只能是电力的光…看!看#狐动了!它向前动,又向后移#狐向我们冲采了!”战舰上处处发出喊声。“不要作声,”法拉古舰长说,“把稳舵,船迎着凤:开倒车!”
水手们跑到舵旁边,工程师们跑到机器旁边。汽门立刻关掉了,林肯号从左舷转了一百八十
度。法拉古舰长喊:“舵向右,向前开!〃以上命令执行了,战舰很快离开了发光的中心。我
弄错了。我们船要走开,但那神秘的动物却以加借的速度逼近来。我们气都喘不过来。当时
,惊呆更甚于恐惧,弄得我们静默不动。这个动物好像开玩笑似的在海面上向我们冲来。它
绕着战舰(这时船以每小时十四海里的速度走动),并且把船罩在像光尘一样的电光网中。
然后它走出两三海里远,后面拖着一条磷光的尾巴,好像快车的机车留在后面的一团团烟雾
般的气体。忽然间,这个怪物从天边的尽头。以惊人的速度突然向林肯号冲来,在离船身二
十英尺的海而上又突然停住,光全灭了——不是潜入水中,因为它的光不是慢慢地消散,而
是猝然地,像光的来源陡然断了一般!不久它又在战舰的另一边出现了,可能是绕过来的,
也可能是从船底下潜水过来的。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给我们致命的打击。可是我们的战舰的行
动使我莫名其妙。它在逃,并不去攻击。它本应该追逐怪物的,现在反而被追逐了,我于是
向法拉古舰长提出意见。法拉古舰长的面孔,通常是很冷静的,现在却显得万分慌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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