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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您看我找的这箱是不是？”
　　孟悠然抱着一大箱东西，走下楼竟还中气十足。
　　裴江路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慢了半拍，才道：“不要叫我爷爷。”
　　孟悠然从善如流地改口：“裴爷爷。”他把箱子放在了茶几前方。
　　裴江路“哼”了一声，挪动身子坐到最前头的沙发上去够箱子。
　　孟悠然忙把箱子推到裴江路的脚边，裴江路翻了几翻，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
　　“您是想等裴，咳，他吧？”孟悠然道，“他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要不，我给你放部戏曲？”
　　裴江路道：“你不用想讨好我，我早和靖衣说过，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
　　孟悠然直接道：“那我就当您同意了。”
　　裴江路：“……”
　　孟悠然找了部市面上几乎已经没有播放源的《真假驸马》，放进了CD机中。
　　裴靖衣这里有早就被淘汰多年的cd机，恐怕就是为了这一箱子的cd。
　　凄婉动听的乐声响起，孟悠然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Lukcy和踏雪在裴江路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跳到了沙发上，两只缩成一团，只有耳朵在乐声起伏时动了动。
　　“以前我爷爷也喜欢看戏。”孟悠然抱着沙发枕道，“那时我还小，但自觉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那天爷爷打开戏曲频道看《真假驸马》，哭得稀里哗啦。我说他莫名其妙，看个戏也哭……”
　　裴江路哼了一声，想起自己多愁善感的老伴儿——但他当然不会搭孟悠然的话茬。
　　孟悠然却无所谓他接不接话，道：“然后我陪他一起看，结果我也哭得稀里哗啦。”
　　裴江路：“……”
　　“我后来在网上找过，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全的《真假驸马》，没想到您这里有cd。”
　　裴江路没好气地道：“看戏就看戏，你怎么这么多话？”
　　孟悠然笑了笑，道：“那我不说了。”
　　裴靖衣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夏日的天色晚得慢，但在他开车回家的路上，四面的光线也都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前，孟悠然来消息说他爷爷到家了。
　　裴靖衣开完会才看到消息，本来还准备去营销部看看近来黑孟悠然的那些水军公司的动向，但裴江路都找上门来了，他不得不归心似箭——
　　从前，他爷爷本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人，直到奶奶去世后他方才渐渐收了脾气。要是他向孟悠然发泄的话……
　　裴靖衣很快就回到了龙河小区，别墅内的灯是亮着的，大门紧锁，听不见里头的响动。
　　裴靖衣才开了门，刚走到屋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一阵的哭声。
　　哭声？！
　　裴靖衣忙闯进门，才入客厅，就见沙发上一老一少都红着眼睛看着他，神情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满。
　　“你回来了？”孟悠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裴江路则道：“现在不是才五点半吗？你平时都这么早下班的？”
　　裴靖衣确认哭声是电视里，他们俩并没打起来：“今天的事都忙完了……爷爷，那个……”
　　裴江路嫌弃道：“你别挡着电视，这一段儿还没放完呢！”
　　裴靖衣忙挪开，然后他就见孟悠然和裴江路一起认真地盯着电视，时不时还抹一下眼泪，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几张纸。
　　裴靖衣：“……”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看这个当妈的，其实她就算抢去毒酒又有什么用呢？皇后铁了心要杀她儿子，就算她死了，她儿子照样活不成。”
　　孟悠然唏嘘道：“她那时也走投无路了，说到底是皇后太狠了，为了保全皇家的威严……”
　　裴江路道：“要是董文伯就死在那崖下，这事恐怕就不会闹成这样。”
　　“世上的事那有那么多完美的？”孟悠然感慨道，“哪怕结局完美，过程也不一定完美啊……”
　　裴江路看了孟悠然一眼，裴靖衣注意到，他爷爷的眼神并不像以前一样带着怒气。。
　　“好了，戏放完了。”裴江路站起身，道，“靖衣，这一大箱子，还是放你这儿……”
　　裴靖衣问：“爷爷今天来不准备把它们拿走吗？”
　　“你希望我把它们拿走吗？”裴江路反问，见裴靖衣摇头，他就揉了揉自己方才因为流泪而酸涩的眼睛。“行了，我留太久了，等会儿你叔又要打电话给我了，孙子不省心，连儿子都不省心……”
　　裴靖衣要去送他，孟悠然也准备跟。
　　裴江路只让裴靖衣送，点名让孟悠然留下把箱子搬回去。
　　孟悠然没有牢骚，应了。
　　裴江路和裴靖衣一起走出别墅大门，裴江路道：“你找的这人，倒是挺像你奶奶的……”
　　裴靖衣心中一动：“爷爷……”
　　“是我固执，从你出柜的那刻起，我就该知道你以后不会再找个普通女孩结婚生子了。但我总想着，你弟弟的性取向都能变，时间久了，你也能变……”裴江路眼中透出一丝悲哀，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同性，我以为你当真只是想和家里怄气。我希望你能和正常普通人一样——不止为了家里，也是为了你自己！”
　　“爷爷。”裴靖衣郑重道，“我明白。”
　　裴江路摇头，叹道：“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认命’。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很好，我真的很不想承认，可我心里已经承认了。今年过年，你可以带他来拜年。”
　　裴靖衣惊喜道：“爷爷？”
　　“我丑话说在前头。”裴江路没好气地道，“我是不会给他包红包的！”
　　裴靖衣笑道：“哪有让爷爷破费的道理，当然是我们小辈包红包给您。”
　　裴江路“哼”了一声，坐进了在门口等候已久的车中。
　　裴靖衣目送车子行远，回屋，便见孟悠然在打果蔬汁。
　　“我爷爷接受你了。”裴靖衣从背后抱住人，低声问，“你怎么做到的？”
　　孟悠然道：“天下的老人家都是一样的，我一见他就会想起我爷爷……”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当裴江路就是个普通老爷爷。
　　“爷爷他看起来和气，从前却非常严厉，以前只有奶奶的话他才会听。你能得他的认同，我家这边就不再有问题了。”
　　“真的吗？”孟悠然兴致勃勃地道，“那我们今晚看《西厢记》庆祝一下吧！你爷爷的箱子里有好多绝版珍藏！”
　　裴靖衣：“……”
　　所以孟悠然到底为什么没学戏曲专业？
　　※
　　《山河之恋》和《踏破山河》都播完了。
　　两部剧在豆瓣上的评分原本前者是七点九，后者是八点三。但随着水军势退，控场消失，《山河之恋》的评分上升到八点一，而《踏破山河》的评分却落到了七点七，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
　　【《踏破山河》的水军真多，要是没有水军撑着，这部戏恐怕连七分都拿不到吧？】
　　【垃圾电视剧，毁我原着！】
　　【踏破原着就是小白文，书粉还期待什么？郑导的还原度已经够高了，那么多剧情都拍出来了，也就是篇幅有限没拍长……】
　　【这部剧也就特效能看，甚至就连特效也是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坏。开头的特效真的惊艳我了，结果我发现除了预告片里的那些镜头，其他镜头的特效都很糙……】
　　【像这种大ip不就是用来捞钱的吗？】
　　【XSWL，郝毒舌这次翻车可翻大了！】
　　比起《踏破山河》下头长短不一的影评，《山河之恋》那里却是出奇地整齐。
　　【五星送上，蹲一个郝毒舌的磕头道歉。】
　　【五星送上，坐等郝毒舌的磕头道歉。】
　　【五星送上，郝毒舌什么时候磕头道歉啊？】
　　……
　　【这下面的评论都是什么鬼？就算你们想看郝毒舌磕头也没必要去踏破刷一星来这里刷五星吧？这样刷分公平吗？？】
　　【楼上你怕不是石乐志，踏破的口碑早就臭了，明明之前是踏破的人老来山河那边刷一星好吗？】
　　【说到公平，踏破的控场不是更不公平吗？可别洗什么踏破没请水军。微博热搜天天上，豆瓣评分还这么多小号撑评分。要不是山河火了，你以为会有这么多网友帮山河？】
　　【哈哈哈，我是山河自来水！五星送上，蹲一个郝毒舌磕头道歉的视频。】
　　微博上#郝毒舌磕头道歉#的话题很快就火了，甚至于蹿到了第一位，点进去头一条微博就是八组有关豆瓣评分的截图。
　　【郝毒舌这回跟头栽大了。】
　　【说实话，剧播才播几集我就觉得郝毒舌要完，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喵喵＇＇喵喵＇】
　　【孟悠然不会真让郝毒舌磕头道歉吧……】
　　【燃面们别心软啊，你们别忘了郝毒舌是怎么说我们孟爸爸的，孟爸爸还是新人的时候他就泼脏水说他抱男大腿。也就是孟爸爸厉害才没被他黑死。】
　　【我赌一根黄瓜，郝毒舌绝对不会履行承诺……】
　　孟悠然发现热搜的第一时间就发微博了。
　　【@孟悠悠然然：谢谢大家对山河之恋的支持。不过各个平台的评分我们两方都有太多的水分了，这么多水分没人弄得清楚两边真实的数据，所以这次赌约没人胜没人负＇抱拳＇＇抱拳＇＇抱拳＇】
　　孟悠然这条微博很快也火了，底下粉丝全都在表白。
　　【孟爸爸好大气，爱死你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赢了＇允悲＇是郝毒舌先挑衅的，孟爸爸不用给他面子。】
　　【孟爸爸答应赌约的那刻起就没想让郝毒舌出丑吧＇跪地＇】
　　【我只想说一句：万一你输了，郝毒舌可未必会放过你。】
　　【从粉孟爸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孟爸爸是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表白孟爸爸，我永远爱你！~~】
　　就在所有人包括孟悠然都以为这件事会这么过去的时候，郝施却发微博了。
　　【@郝施：我马上开直播。】
　　短短几分钟，原本失望至极的网友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
　　【卧槽什么情况？郝毒舌要履行约定了？！】
　　【卧槽郝毒舌你要是真裸。奔我可就敬你是条汉子！】
　　【呃，要是真裸。奔了郝施还能主持开心闲谈吗？开心闲谈这么多年可从没出过丑闻……】
　　郝施转发了最后那条微博，道：“我和孟悠然没赌过裸。奔，裸。奔不算在赌约内。”
　　霎时间微博底下一片嘘声，但哪怕郝施不裸。奔，给孟悠然磕头道歉也绝对是大新闻一件。
　　孟悠然皱眉，因为没他的联系方式，所以直接在微博上问他：“你来真的？”
　　郝施道：“房间号XXX2345，愿赌服输！”
　　孟悠然去了直播间，他才进去，就看见直播间内的人数已经破二十多万了。
　　三十万、五十万……七十万……
　　人数的上涨速度简直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孟悠然都不敢相信郝施会这么做，如若他敢一次性耍这么多人，那会比装聋作哑更受诟病！！
　　“喂，大家看得到我吗？”直播间内，郝施穿着T恤短裤，用笔记本自带的摄像头拍摄。
　　“踏破山河没比得上山河之恋，和孟悠然的赌约是我输了。”郝施一字一句地道，“孟悠然，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弹幕瞬间刷屏，全是“不下跪吗？”、“说好的下跪呢？”“哈哈我就知道他不会跪……”
　　孟悠然用大号在直播间发：“郝施，你不用做到那种地步。”
　　郝施却弯了一下嘴角，仿佛自嘲。
　　一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