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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游鱼_鹿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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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热闹非凡,鸡飞蛋打。
再然后,周末来了。
许是学校提前看过天气预报而特意选好的日子,体测当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太阳照在人身上,蹭落一席熨帖的暖意,从上往下俯视时,绿意逐而开始萎蔫的草坪上撒了不少人,男女生皆轻装上阵,穿着轻便的短袖薄裤,按照班级顺序一项项地分男女组进行测试。
早上测的是除800和1000以外的项目,因此进度过得特别快,大半个早上就测完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大家好好休息,以养精蓄锐准备下午的长跑。
长跑也是按照班级顺序来,二班是最先测试的那一批,所以沈芜弋早早地准备好了矿泉水,在跑道的终点处守着。
男生和女生的起跑点并不在同一个地方,沈芜弋也只能站在终点处,远远地眺望一眼操场对面那格外出挑的身影,然后很快地回过神来,对着在跑道上备跑而紧略显紧张的本班女生安抚性地笑了笑,喊了一声“加油”。
“哔――”
哨声响了,长跑开始了。
一道道身影在赤色跑道上掠过,呼吸声渐重,喘息急促,大脑开始缺氧,四肢无力,咬着牙在硬撑,稍微松懈,就会有更拼命的人从后面反超上来,继续疾驰。
加油声此起彼伏,老师喊得比学生还撕心裂肺:“杨凡!你怎么回事!比前面的女生还跑得慢!”
“艾度树!拿出你平时学习的劲!冲一冲啊!腿别软!”
……
沈芜弋盯着前方的跑道转弯处,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跳得很快,心悸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地准备破土而出。
他看着,看着,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视线。
他听着,听着,周围有许多陌生或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姓名。
越来越近了,脚步踏在塑胶跑道上,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他的心跳声融为一体,进入共情,分享着同一频率,同样的氧气,他们都成为海洋中缺氧的潜水者,需要靠接吻来相互渡气,驱赶鱼群,拨开红艳的珊瑚,回到现实的陆地,直至漂浮于海平面上,才知一切都是梦幻,都是虚境,那是一面镜子,折射出他内心的旖旎和种植的痴妄,化作藤蔓缠上他的骨,让他僵硬了四肢,血液几近停止流淌。
余暮渊像是一阵从春天来的风,携来春意和玫瑰,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平平淡淡,又轰轰烈烈。
男生半阖着眼,随意地在原地站了会,额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胸膛起伏,细长的手指攒了一把阳光,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被掩盖的清爽俊美。
然后,他睁开眼,迈开步子,直直地向沈芜弋走去。
沈芜弋对上那浅色的眼珠,有些手忙脚乱地低头,蹲下拿出一瓶矿泉水,直起身时,男生已经带着抹不开的热气走到他身边。
――然后,伸出手,轻轻环住他,刚被阳光吻过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弓起的脊背像是拉开的弩箭,垂下的睫毛镀上一层暖色的光。
“好累啊,借我靠一下。”他说。
柔软的发梢倚在沈芜弋的肩头。
此时花期未至,玫瑰花却开了满怀。
第26章
“草草草……抽筋了……嗷――”刘子顺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摁着自己的小腿,表情扭曲,边惨叫边大口喘气,还没缓过神来,坐又不能坐,走也走不了,痛苦得不行,“芜弋呢……草疼疼疼――”
他叫了好几声,也没等到人,摁着自己还在痉挛的小腿一扭头,就看见余暮渊赖在沈芜弋身上,垂着眼眸休息,沈芜弋一手握着矿泉水瓶,一手扶着他,嘴唇微启,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子顺要被余暮渊这副娇弱小白花模样看得眼睛辣得疼,但奈何大家都还软着腿,自己都还没缓过劲来,没人能求助,他只能硬着头皮喊:“芜弋!沈芜弋!救命!我腿抽筋了!”
余暮渊听到了,沈芜弋自然也听到了,他犹豫地抬起指尖,拍了拍余暮渊,低声问:“可以自己走了吗,我去看看刘子顺。”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余暮渊慢慢地睁开眼,浅色的眼珠锐利地扫向刘子顺,距离虽远,但硬是让刘子顺背后一凉。
然后,他又慢慢敛起眸光,直起身来,低下头对沈芜弋说:“嗯。”
沈芜弋慢慢松开他,顺手将手中握着的矿泉水塞到他手上,转身小跑去刘子顺的身旁,而余暮渊站在原地,一手握着手中的水瓶,圈住上面残留的指腹温度,忽而勾起唇角,喉结上下滚动,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然后,他转动了一下脚腕,拿出口袋中的纸巾擦干净脖颈和额上的汗,不再给人添麻烦,而是顶着一些女生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离开,走到一片人烟稀少的树荫下,将手中的纸巾扔到垃圾桶中,然后举起矿泉水瓶,唇瓣触了触外面的瓶身,眼尾都勾起愉悦的弧度。
沈芜弋,沈芜弋。
他在心里反复地拆解咀嚼这三个字,所有的绮念最终都化为无声的喟叹和缠绕指尖的风,满足又无奈。
真是个傻子。
令人痛苦又窒息的体测就这么草草地落下了帷幕,也代表着高中最后一次体测的结束。大家继续打起精神,准备不久之后的月考。
――
【飞鸟与游鱼】:花开了。
【飞鸟与游鱼】:我也是。
――
天气转凉得突然,前一天还是暖风温煦,今天刮在人的皮肤上就带着点生疼的凉,这种温度差对大部分来说是无碍的,但对体质偏弱的人来说,就很容易感冒了。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沈芜弋前一天晚上一时疏忽没看第二天的天气预报,被外面骤降的温度冻得一个哆嗦,赶紧又回去换了件长袖才出门。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早上的课程过半时,沈芜弋感觉鼻子有点痒痒的,头开始犯晕,结束上午的课程时整个人都有点蔫嗒嗒的,像是被抽去灵气的一颗小树苗,柔软乌黑的发梢都垂下来,紧贴着雪白的耳朵,看着好不委屈。
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沈芜弋觉得难受得紧,也没有什么胃口,只草草地喝了一些粥,回到教室趴着,想睡个浅浅的午觉,说不定醒来会好些。
哪知这一睡睡到第一节 课快上课了都没醒来,恰巧这时候在发作业,一排排地传下去,传到倒数第三排的同学时,他转过头,想递给沈芜弋,却发现沈芜弋将脸埋在臂弯里,悄无声息地睡着,丝毫不受周围响动的影响,那位同学拿着手中的作业本不知道该放哪时,伴随着很轻的凳脚与地面的摩擦声,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作业本,无声地对他说“别吵他”,然后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谢意,拿着两人的作业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第一节 上课的铃声打响,老师走进教室,余暮渊眉心轻蹙,视线落在前边依旧趴着的人瘦弱的脊背上,依旧是静悄悄的,毫无声响,仅能察觉到他在慢慢地呼吸,胸膛微弱地起伏,像是在沙漠里逐渐干涸、垂死挣扎的绿洲,在蚕蛹中失去破茧而出的力气的蝴蝶。
老师也自然注意到了沈芜弋,但沈芜弋一向身体不好,再加上他的成绩好,老师自然也会对他多一些宽容和怜惜,因此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去叫醒他的打算。
沈芜弋感觉自己在混沌之中漂浮不定了很久、很久,他好像变成一只椰子船,乘着风,扬起船帆,向那珊瑚海背后起起伏伏的海岸线飘去,却怎么也到达不了对面,急得想哭,一低头,看见一条鲸鱼和海豚跃出水面。
然后,他被卷起的浪打下了船,他睡在浪潮里,他望着湖边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然后,有来自山间的风带着他离开,触碰了水中的倒影,打碎了虚幻的海市蜃楼。
于是,沈芜弋醒了。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他依旧闭着眼,却感觉有温热和干燥覆在他的额上,短暂的离开后,在他被心里莫名的失落浸润之时,那只手又抚上他的侧脸,上下轻轻摩挲,不暧昧,不挑逗,却很温存,然后,听觉也慢慢地找回来了,有低哑温和的嗓音像是亲吻似的吻他的耳膜,“沈芜弋,醒醒。”
于是,沈芜弋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那只手的掌心,没察觉到那只手一瞬间的僵住,慢慢地睁开眼。
他喜欢的人正站在他的眼前,低下头来,薄薄的眼皮收敛,浅色的瞳孔注视着他,刀削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沈芜弋,你发烧了。”
声音好听得像是在念一首来自俄国的情诗。
沈芜弋的眼睛带着潮意,眼底含着呆呆的迷茫,脸色比平时更白,看上去又乖又可怜。他慢慢地呼吸着,过了一会,才微弱地啊了一声,开口时喉咙疼得如刀割,带着沙哑,说出来的话却答非所问:“下雨了吗?”
余暮渊静静地看着他,眉眼都放柔了几分,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沈芜弋卷翘的睫毛微颤,将视线投向窗外。
啊,真的下雨了。他呆呆地想,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
“走吧,去医院,我和老师请过假了。”
沈芜弋动了动眼珠,很乖地站了起来,任由余暮渊拉着他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拽拽余暮渊的袖子,惹得前边的人侧目看他,“怎么了。”
沈芜弋感觉嗓子很疼,轻轻地咳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作业……”
余暮渊的动作微顿。
“我要拿作业……”沈芜弋虽然烧得有些糊涂,但脑子中依旧惦记着他那一堆试卷,见前边的人没反应,就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软手软脚地收拾,然后,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拉起来,无奈的叹息散在耳边,“我帮你整理吧,你站在旁边。”
他帮沈芜弋将抽屉中叠得整齐的一沓试卷收在包里,放了几支笔,想了想,又去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今天发的练习一并塞着,收拾好后,偏头看向沈芜弋,问他,可以了吗?
沈芜弋点了点头。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珠落到地面时就四溅起一朵浪花,落在不同的物质上时发出各异的声响,乒乒乓乓,叮叮当当,滴滴答答,像奇异的交响乐,像随性的派对演奏。
余暮渊用手机打了一辆滴滴,带着沈芜弋去了医院,挂号,排队,问诊,当医生问他的病历史时,沈芜弋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病历递给医生,医生扫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不少,对着病历给沈芜弋开了一些药,然后让他准备去打针。
医院里静悄悄的,只能偶尔看见来去匆匆的行人,打针的人更是少,一个硕大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人在挂着吊瓶,沈芜弋扎上针后,身上裹着毯子,将他的脸衬得更小了,好像一只手就能遮盖住,苍白的肤色更给他添了几分病态和孱弱,眼珠的色泽乌黑,在灯光的映射下展现出玻璃般的脆弱感。
余暮渊本意是想沈芜弋闭上眼睛睡一会,奈何沈芜弋打了一会针,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就想拿出试卷来写。余暮渊被他看了一会,实在拗不过他,只能伸手帮他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一叠试卷,一张张地摆到沈芜弋的腿上,在翻到其中一张试卷时,他的动作一停,目光落到上面用铅笔划出的分数,手指一动,将那张试卷不动声色地压到最底下,连着剩余几张试卷塞回包里,又从里面拿出支笔递给沈芜弋。他自己也抽了张试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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