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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e in chains-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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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院的首脑称为元老，元老共有十二个席位，其中院首两人，统领智者院全体，其余十人是普通元老。院首拥有大于普通元老的权力，在选举、表决等问题决策上，院首占有四个席位，而智者院规定，同意者达到三分之二，议题便宣告通过，因而，院首在院内的地位举足轻重。不过，当然，他们要在院内主张本人的意志，也必须尽可能多地争取普通元老的支持，毕竟现任院首阿斯塔尔和图林势如水火，是绝不可能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智者院每年春天例行召开智者大会，从候选智者中选举新元老、审议国家政策法令，但有些情况下，为了解决某些特殊问题，也允许院首发起主持非常规的大会。
例如，此时此刻。一百余名智者聚集的智者院荣誉议事堂，围墙因为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产生的嗡嗡回音震颤着。这次大会的主题没有其他，只有一个——揭露希利安？盖奥吉斯？奥维杜尔的行径并讨论是否以叛国罪予以判罚。
希利安收集智者院“黑幕”的事情，几乎在场的所有智者都是第一次听闻。希利安是众所周知的闲散贵族，极少在王室中抛头露面，也从不掺和权力纷争，连与王族关系紧密的智者们都差不多淡忘了这号人。这次的事让他们吃惊不小。
“他到底打听到了什么？”元老A代替其余九名元老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他问的是从会议开始就一直静坐在主席位上一言不发的阿斯塔尔。又待了片刻，他才像刚刚听见一般，抬头环视同桌围坐的图林及元老，又扫视下方翘望的智者们，慢条斯理地朝候在身边的拉贾汗挑了挑眉。拉贾汗操纵手中的遥控器，主席位后方的大屏幕上显出了图像。
首先出现的是大量照片，细看之下，里面有阿斯塔尔、图林、元老和一部分智者在不同地方的照片，背景有的是马其顿酒店内外，有的是其他隐秘的地方。内容也各不相同，有某元老从身上有纹身的不明男子手里接钱的情景，还有智者中的某人和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可疑人物对谈的场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有拍人物的照片，拍的似乎都是山石、建筑，有尖顶的教堂式房屋，有仰星三塔，还有几张拍的是皇家疗养院。
这些照片里一部分明显是偷拍的，还有一部分像是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截取的图像，然而，最令人惊愕的不是这些图像材料，而是除照片外，那些为数不少的电子表格及文件。
阿斯塔尔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屏幕，一言不发地看着画面有节奏地切换。元老和一部分智者的脸色渐渐发生了变化，有的人脸膛半青半红，有的人额角冒出了虚汗。
“这……这是什么？阿斯塔尔大人，你让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斯塔尔斜睨了脸色剧变的众人，淡漠地一哂，“这些材料的内容，各位心里比我清楚的多。我只是想让大家明白，你们的防范有多么脆弱，别人不显山露水地就可以窃取到你们隐匿的秘密，那么可想而知，想要你们的命也不会难到哪儿去。”
此言一出，从方才便开始窃窃私语的智者们通通鸦雀无声。好半天，才有一位元老B缓慢开口发问，声音像是从磨盘缝隙里挤出来的。
“他究竟……想知道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阿斯塔尔淡淡地接口，视线悠悠地偏向左前方，“我想，就在这里，由他本人进行说明会方便些。”
众人追随着他看去，目光所至之处，深栗色头发的青年静静地立在一个如同被告席的台子上，四面被围。他的面容看上去黯淡疲惫，与之鲜明对照的，是他依旧炯炯的湛蓝眼瞳。
阿斯塔尔凝望了他片刻。“希利安·盖奥吉斯，你身为王室贵族，身份显赫，本该恪守国家礼律，守护皇室的尊严和荣耀，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请合理地解释你的行为。”
希利安低垂下目光，沉默少时，“这是公开审判么？如果不是，你们没有权利逼问我任何事。想听我的回答，就把我送上法庭吧。”
阿斯塔尔似乎早就料想到他会有的反应，简洁地摇了摇头，“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大概忘了，对贵族的审判一向是不公开的，从判决到惩处，全部在皇家内部进行，智者大会也是处理方式的一种。”
此言一出，希利安的目光一瞬变得尖锐，不单只他，原本屏息凝神坐在席下的元老和智者也有了反应，并且如出一辙。大家似乎都霍地松了口气，严阵以待般的神色松弛下来。阿斯塔尔俯视四座，突然不明意味地轻嗤一下，拍了拍手。
有两个侍卫挟着一个小身影从后排坐席站起来，穿过过道来到前方。眼角余光瞥到那个人影，希利安眼瞳一缩。
“时雨……你到底想怎么样？”
后面这句话是转向阿斯塔尔说的。后者的视线从希利安的怒容扫到满脸畏惧的时雨，又回到希利安脸上。
“我的耐心和时间有限，希利安。我会视你的配合程度决定你们将要面对的命运，说不定会超出你的期待呢。别让我失望。”
第118章
希利安怔怔地盯着阿斯塔尔，直到他话音的回响在偌大的会堂里消失殆尽，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有一刹那，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眼里带着陌生和畏色，但很快，便平复了。
“……我跟你不同。”
他终于开口了，说着无论是元老和智者都听不懂的话。他对话的人，似乎只有阿斯塔尔一个。
“我希望这块土地改变。我希望生存下去。就只有这样。”
阿斯塔尔面上浅得如同影子的假笑一点点淡去，脸色变得平板，如同面具。
“调查元老和智者的不轨行为就能做到这种事吗？”
“不只智者院的人，还有皇家内部、贵族之间，包括跟皇室有关联的组织机构，我本来都想一一调查清楚。”这次希利安爽快地回答了，也许是因为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抵住时雨喉下的利刃。“和‘底比斯’之流的黑帮暗通款曲的动机是什么，皇室的地下黑钱流动，还有……表面上闭关自守，暗中却和中东的战乱国家还有某个大国有不明的金钱往来。我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而且我也没机会查清楚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但是……”
他把视线从阿斯塔尔的方向收回，转向正前方，却并不停驻在会堂中的某处。
“我明白，也许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我还是想把这些，把‘真实’呈现给人们。决定奥维杜尔未来的不是我，不是皇室和智者院，当然也不是你，阿斯塔尔，是奥维杜尔的人民。不分市民和边民，不论本土人还是外来者，每个人都有把这块土地当作家园的权力。所以，有关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应该尽可能客观、平等地被人民所了解，然后，由人民去抉择。”
阿斯塔尔只是无言地听着，并没有试图打断。希利安说完最后一个字重新恢复静默，他发出类似不屑的哼声，以示回应。
“‘人民’……”咀嚼似的重复希利安的用词，阿斯塔尔轻笑了一下，眼神挑向希利安，“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美好也最虚伪的词语了。希利安，你真的相信人民的存在么？”
希利安抬起眼光，看着他。
“所谓的人民，是一群享有权利的人，可是这群人的范围，终究是由某些特定的人决定的，比如某个阶级，或者某个集团。多少人享受权利，如何行使力量，这些也都不是自然演变的。如果不事先规定范围和方式，只是泛泛而谈，那么‘人民’就只是一群无序也无害的蝼蚁而已。
“你看西方几千年的民主政治变迁还不明白吗？不管怎样变化，权力始终掌握在一部分数量很少的人手中，不是因为他们身家优渥，而是他们自有生以来就要担负起统辖、引路的任务。人类的社会需要秩序，需要被支配，这就是人本来的样子，虽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渴望独立和自由，但本质上可能不过是换了一种被支配的方式，真正能够做到的，也只有那少数订立规则的人，因为他们有能力审视自己，也能审视他人。‘人民’需要他们，正如同初生的鸭子需要领头鸭。不过就是‘印刻效应’罢了。”
承认独立于自己之外的个体强大、与自己不同，羡慕、仰赖、随从，然后和相同处境的人结成团体，这就是人的社会属性。“当这群人想要改变的时候，不也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一呼百应么？而事实上，虽然看上去他是在引领‘人民’，但他远远地走在前面，高高地站在所有人上方，在确信没人掉队之后，他的眼光就不再投给那些人了。他只做自己要做的事，一切都无所谓；正义、道德，苦难、荣光，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冒险而已。”
所以，“人民”这个范畴，只是借用了空想主义来美化的，“超人”对“末人”的嘲弄而已，对那些被操纵的、草芥一般而不自知的可怜虫的慰藉，为了不让他们发觉，“他们的存在对他们自身而言其实都毫无意义”这个事实。阿斯塔尔用浅淡的声音说着像是结束语的话，晦暗的眼光定在希利安脸上，纠缠着他的视线。
“这种事情，你应该很了解吧，希利安？你不认识这样的人，才说出‘人民’这个词的吗？”
希利安目光的焦点从正前方移回阿斯塔尔的脸，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你不需要问我，阿斯塔尔，答案就在你自己心中。”
他们两人之间的高度基本相当，但阿斯塔尔却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半晌，他微微一笑。
“好像说了太多题外话，不过，你的想法，我已经充分了解了。那么——”他这才转脸，扫了一眼座下的众人，眼光落在同桌围坐的元老们身上，“现在，就由诸位，来裁决希利安？盖奥吉斯？奥维杜尔的罪责吧。如果认为他有罪，请举手。”
不出所料，在座的十位元老，外加阿斯塔尔本人，都毫不犹豫地高举起了手。抛出未参会而弃权的图林，希利安的判决便这样干脆地敲定下来。“这个叛徒，他已经不配称为贵族了，依照皇室律法，应该判处极刑！”
阿斯塔尔点了点头，沉吟地盯住桌面，片刻，他抬起头来，眼光里绽出一种近似真诚的色彩。
“的确如此，不过，我想我们还是需要压抑一下愤怒，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国王迎娶新王妃的盛大庆典，如果因为处死这个人而给喜庆的日子蒙上阴云，让陛下震怒，那就太糟糕了。”
第119章
听他这么一说，元老们立刻纷纷附和，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来都想尽快结束这个糟心的话题。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阿斯塔尔扬声宣布，“就暂且将希利安·奥维杜尔收监，关押在苏比尼奥监狱。具体的刑罚，容后再议。”
大屏幕上的图像消失了。阿斯塔尔立起来，招手示意拉贾汗。会堂门打开了，一队士兵从背光的入口进来，身上穿的是枢密长直属近卫军的制服。士兵伸手去准备扭住希利安的臂膊，被他略显暴躁地甩开，径自在士兵的“拱卫”下向前走。余光瞥到时雨被押着走向自己，希利安终于禁不住，朝他投来一丝苦笑。
虽是无奈的笑，但此时，恐怕没有什么比这个笑容更能给时雨以安慰了。希利安会跟他在一起，他们两人将会面临相同的处境，需要互相扶持，这些并不是什么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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