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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Midsummer　madness
　　茶杯碰撞声及谈话声伴随着时而响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捧着一笼笼冒着热气的点心自自助餐车边离开，穿梭在桌子之间。
　　喧嚣热闹在密闭的空间里发生，构成了南方早晨的缩影。
　　“今天带你来饮茶！”少年在周围喧闹的人声里抬高声量对一旁的严尧说道。
　　茶楼位于二楼，在街道一旁，直接上二楼便是入口。
　　“这边。四号台。”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偌大的落地窗旁，在单上写下桌号后问道：“饮咩？”
　　“菊花，唔该。”
　　自落地窗看下去便是步行街，严尧低头打量起了这座城市。
　　“这是我们唯一的步行街呢。”祁尚言顺着严尧的目光看下去，“可是好吃的好玩的还是很多的！”
　　作为这座小县城的人流密集中心，这里有着与他们居住的老城区不同的热闹，在几家不知名的店铺间偶尔会穿插品牌旗舰店或知名快餐店。
　　祁尚言悄悄地用余光瞥了眼严尧的侧脸，低头思索了片刻，手指抓紧了衣角再放开，舔了舔唇，抬起头来问道：“你来自北方吧？”
　　严尧点了点头，但是视线仍旧看着楼下。
　　“北方哪里啊？”得到严尧的回答后，祁尚言嘴角弧度扩大，上身微微凑近了他，“是北京吗？”他的眼睛带着憧憬的光芒。
　　严尧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反而略微抬头看向那万里晴空，而后点了点头，“嗯。北京。”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祁尚言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颜，嘴巴张了又合，有些无措。他气质依旧清冷孤傲但从自己问出是不是北京的时候，那股清冷感骤然带着点失落和说不出口的迷茫。
　　祁尚言偏头一脸悔恨，悄悄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你这张臭嘴巴！”
　　随后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来，清了清嗓子，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祁尚言顺手拿起单子站起身，拍着胸脯打包票，“我去给你拿！作为这里的常客，包你满意！”
　　见祁尚言起身，严尧连忙回过神，也跟着站了起来，“没关系，我能…”
　　严尧话说到一半，祁尚言就已疾步走向了自助餐车边，还不忘转头对严尧狡黠地眨眼睛，“坐着吧！”
　　严尧微搭在桌上的手指卷缩了一下。
　　他不发一语，在祁尚言转回头后也不动，也不坐下，就站在桌边，看着祁尚言离去的方向。
　　看他拿起托盘走到自助餐车前的队伍，看他朝自己的方向偷看了几眼后像被发现般，尴尬地朝自己笑了笑，又再悄悄地看了几眼后闪躲。
　　周围人声沸腾，可全都宛若浪潮般在他耳边自动退开。
　　少年或许是发现了严尧的目光，再也没有看过来，而是一本正经地看向前方。
　　人群皆模糊成了一团颜色，只有少年拎着托盘一脸认真思考的侧颜明朗清晰。
　　“碰。”白瓷茶壶与桌子碰撞的声响把严尧的目光拉了回来，周围的喧闹再次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耳朵。他皱着眉头把视线投到桌子上，不知看着什么，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坐下。
　　严尧靠在椅背上，伸手握住那瓷白的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把玩。他盯着茶杯，可仿佛下一秒会把茶杯扔得粉碎。
　　把玩了片刻，他用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但在吵闹的环境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严尧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指节，缓缓地深吸了口气，随即泄气般地把气吐了出来，指节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荒唐…”


第8章　Angel　trapped　in　the　bronze
　　骨节分明的手把原本夹在指间的黑色筷子搁在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祁尚言闻言略微抬眼，看见严尧正在抽出纸巾的手。他把最后一口烧卖塞进嘴巴里，草草地咀嚼后吞入肚子，拿起茶杯时顺道问严尧：“好吃吗？”
　　严尧点了点头，破天荒地对祁尚言说道：“这里的流沙包挺好吃的。”
　　把揉成一团的纸巾随手放到桌边后，便拎起单子准备去付账。祁尚言看见他的动作，连忙放下茶杯，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唉！我请你吧！”
　　严尧目光冷淡地瞥了眼祁尚言握着他的手。
　　“你初来乍到就让我请你嘛…”祁尚言巴巴地望着他，语气不知觉地带上撒娇，还举起一根手指和严尧讨价还价，“就一次！”
　　严尧和他对视了片刻，突然搁下一句“对不起，我不喜欢欠人东西。”，说完就把手腕从祁尚言的虎口处轻轻挣开，拎着单子径自走到柜台处付账。
　　被挣开的手悬在空中，慢慢地虚握成拳头。
　　“哈…”少年尴尬地笑了声，悄声对自己说道：“叫你越界啊…”
　　自从茶楼下来，除了小心翼翼地那句“走吧，我带你逛逛。”，祁尚言就不发一语地走在前方，时而偷偷地转头看几眼跟在身后的严尧。
　　严尧把他的小心翼翼收在眼底，抬手掐了掐眉心，再次叹了口气。
　　“喂。”语气仍是有些冷淡，惊得祁尚言挺直了背，有些心虚地转身问：“什么事啊…”
　　严尧看着他带探究的眼神，开口道：“我去一趟这里。”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屈臣氏”。
　　祁尚言因为严尧的搭话而有些愣神，机械般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入口，随即回过神来，有些惊喜，迫不及待地转头说道：“那我…”
　　“陪你吧…”
　　面前早已空无一人，少年声量逐渐降低，说出的话被周围人群掩盖，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祁尚言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低头紧捏自己的手指，突然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他用余光悄悄地打量周围十指相扣的情侣，眼底有掩盖不住的羡艳和渴望。
　　右手轻轻地放开原本紧捏着的左手，犹豫着插入左手五指间隙，后紧紧握住，少年低头看着相扣的手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唉…”他抬眼看向中午炽热灿烂的太阳，有些发晕。
　　抬手遮住那斑斓热烈的光，透过五指之间，祁尚言仿佛看见了他初次见到严尧的那个午后。


第9章　Sun　kissed　glow
　　那是个慵懒的午后。
　　“喵—”拉得略长的猫叫声惊起了昏昏欲睡的行人，一只橘黄色的肥猫在一家杂货铺边伸了个懒腰，而后继续软软地趴下来。
　　柜台老奶奶戴着老花镜，低头阅读着摊开在桌上的报纸，随着老式收音机播放的“似是故人来”低声哼唱。台式电扇咿咿呀呀地转动着，吹出的风轻轻地搅动挂在边上的日历。
　　祁尚言一手拎着小篮子，在货架间穿行。
　　一脸不耐烦的少年抬手擦了擦沿着鬓角滑下的汗水，拎起T恤领口给自己透透气，烦躁地低声嘀咕：“为什么叫我啊，又不给我钱…”
　　少年“啧”了一声，放下衣领，从口袋里拿出被揉成一团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打湿得有些模糊但勉强可以辨认。
　　“酱油…醋…”祁尚言眯起眼睛研究手里的纸，边念边踱步到放置酱料的货架前。他停下脚步，可依旧低头辨认着祁母潦草的字迹。
　　“结账。”早已变过声的磁性嗓音骤然在小小的杂货铺响起，是把年轻的声音，带着与夏日不符的凛冽寒风。
　　‘台下臺下你望　　臺上我做你想做的戲‘
　　祁尚言闻言顿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他抬起眼睛，透过酱油瓶子间的缝隙看向柜台。
　　‘前世故人　　忘憂的你　　可曾記得起’
　　午后阳光金灿绚烂，尘土在光中飞扬，过于耀眼的光刺得祁尚言略微眯起了眼睛。
　　’歡喜傷悲，老病生死　　說不上傳奇‘
　　那人站在柜台边，侧挡着光，是道挺拔的身影。
　　祁尚言悄悄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清楚些。
　　柜台老奶奶温柔地和那人说话，那人虽有些冷淡但仍旧礼貌地作出回应。
　　午后的阳光刺得祁尚言有些发晕，那人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他抬手挡住，却看不真切。
　　“后生仔，刚搬来的？”
　　“嗯。”
　　随着他们的谈话声，一双白皙的脚踩着略微有些大的人字拖，沿着货架慢慢地往后退。
　　’俗塵渺渺　　天意茫茫　　將你共我分開’
　　“住楼上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隔壁。”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梅艳芳的歌声缓缓地在他耳边萦绕，祁尚言悄悄地后退可目光仍旧穿过货架贴在那人身上。
　　少年漫不经意地从高大的货架后方退出来，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整齐地摆放在货架的瓶子，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向柜台边的身影。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祁尚言，转头看了过去。
　　他们四目相对。
　　‘執子之手　　卻又分手　　愛得有還無‘
　　梅艳芳的歌声突然变得模糊悠远，仿佛从远处唱来。
　　‘十年後雙雙，萬年後對對，只恨看不到…’
　　本滑动着的白皙手指突然一顿，后紧握住了其中一支装满黑色液体的瓶子。
　　梅艳芳随着旋律哼唱，两人一动不动。
　　握着瓶子的手慢慢收紧，祁尚言纤长的睫毛翕动了一下。
　　夏日闷热充斥着小小的空间，蝉鸣和风声交响，仔细一听，还有少年如雷的心跳声。
　　怦。怦。怦。
　　歌声不知何时结束，但那人率先移开了目光，祁尚言便也转开了头。
　　白皙的手拎起手中的瓶子，后放入小篮子里。祁尚言低头看向早已被掌心的汗水濡湿得不堪的小纸条，认真地辨认。
　　仿佛他们视线从未接触。
　　祁尚言擦了擦鬓角边不断流下的汗水，两颊泛着潮红。
　　“你的钱掉了。”一把声音突然响起，又冷又沉。
　　祁尚言闻言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人看着祁尚言，眼神淡漠无波澜，稍微偏头示意他看向地面。
　　祁尚言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地面，果然有张纸钞。他眨了眨眼睛，喉头滚动了下，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随即弯腰捡起。
　　少年迅速地抓起纸钞后起身，“谢…”祁尚言刚要开口道谢，那人却早已离开。
　　留给他的是一道逆着光的背影。
　　那人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拎着刚买的酸奶，侧头看了眼左方后便疾步走了过去。
　　祁尚言呆呆望着，紧握住手中的便签纸及纸钞，仿佛抓住的是自己那颗跳动得激烈的心脏。
　　别跳了。
　　祁尚言面颊泛红，红艳的嘴唇张了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昨晚写的时候脑中突然跑出了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所以就加进去了。想要表达两人的初遇仿佛故人归来。is　　we　　are　　born　　to　　fall　　in　　love　　hhh所以第一章　是认识哦


第10章　Waves　sluiced　over　our　feet
　　一瓶小小的红色罐子立在书桌的正中央，四角皆是胡乱叠在一起的作业本和漫画书，中间还夹着几张卷子，零零散散的小东西也被随意地放在书堆上。
　　以红罐子为中心方圆二十厘米空无一物。
　　红罐子上面印着熟悉的小童笑颜，憨憨傻傻，祁尚言趴在桌上盯着红罐子也笑得傻傻的。
　　少年双手叠放在书桌上，尖瘦的下巴搁在上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看着罐子上的小小卡通人物，他慢慢地伸手点了一下后迅速收回，埋头到双臂之间，少年露出的耳尖染上了一层薄红，吃吃笑着。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入房内，少年半边身体被温柔地涂抹上了一层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