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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_豆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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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琅岐背过了身子,不忍看。
邬倩倩恍然道,“回去,回玄机阁,师傅,对,我们回玄机阁,不呆这荒唐的京城了,去他妈的。”
太极宫大殿中,摆放了一张贵妃榻,上面躺着雍容华贵的妇人。
佟毓婉还如几年前一样,容貌并未改变,只是梳理整齐的乌发中掺杂着几缕银发,彰显着女人历经的风霜。
太极宫的大门开敞,门外便是朱红色的墙壁,佟毓婉头靠在扶手上,所见之物皆被大殿的门切割成了四四方方之物,墙套着墙,层层叠叠。
佟毓婉呢喃道,“所有人都道后宫这些个女人被困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可怜的很。可谁又知困住本宫的不只是这高墙,还有陛下的柔情啊。”最后的叹息轻不可闻,飘散在空中。
贵妃塌旁跪着一个少女,少女穿着嫩粉色的裙子,头上插着步摇垂在两肩,肩膀上披着白绒齐肩,握着佟毓婉的手,红着眼眶哽咽道,“母后,儿臣是真的喜欢邬姑娘,儿臣知道世间的礼义廉耻不容这份感情,但儿臣不怕。虽然邬姑娘与儿臣地位悬殊,但儿臣愿意不做这大齐公主,也要与邬姑娘走,望母后成全。”
齐萧雅不敢看着佟毓婉,内心觉得愧疚极了,她愧对父皇,愧对母后,愧对大齐子民,她本应该助大齐与少数部落达成联姻,拉近关系,可她任性的想要去追求自己所爱。
透明的泪水夺眶而出,佟毓婉翻手紧紧的握住齐萧雅的手,“母后的乖女儿,母后不愿你与那人来往,不关地位身份的事!是母后有私心啊!母后不愿意一人呆在这寂寞冰冷的皇宫里,母后想让雅儿永远陪着母后!”
齐萧雅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脸上一瞬间的空白。
佟毓婉直起了身子,苦涩的笑了,“你父皇已是风中残烛,难道雅儿忍心将母后一人留在这偌大空冷的太极宫,母后等怕了,也寂寞怕了,桓儿已经不需要母后了,难道雅儿也要离开母后吗?”
妇人说的凄哀,声泪俱下,齐萧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泪流满面的佟毓婉,怔怔的叫了句,“母后。”
清晨,长青宅的的侧门缓缓打开,里头驶出辆马车,围在外头的士兵立即将车拦下,前去禀报瑞王。
施琅岐与闾阎坐在高高的马上,手按在腰间的配剑上,护在马车旁。
齐桓身后跟着一队重甲士兵,立马上来团团围住了马车。
随齐桓来的还有书言,书言面色不佳的看着马上的闾阎,闾阎并未理会,而是直直的看向齐桓,眼中挑衅意味明显。
齐桓也不堪示弱的回望了回去,施琅岐引着马上前几步,挡在了闾阎面前,“瑞王,这是何意?”
齐桓身穿盔甲,面色冷沉,“哥哥可在里面。”
邬倩倩挑开帘子,坐在外头的板上,微勾着唇道,“师兄在里面,也不会见你的。”
“我要见他,看谁敢拦!”齐桓冷身道。
一众士兵纷纷拔出背后的佩刀,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施琅岐与闾阎也咬着点抽出剑,防备着周围如虎狼的士兵,肃杀之气四起,两方都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邬倩倩高声吼道,“你敢!”
“齐桓,你害师兄还不够吗?你就这么想让他死。”邬倩倩怒道。
齐桓神情还是淡淡的,“我要见哥哥。”
“不可能,师兄已经昏迷不醒了,你见了也没用。”邬倩倩见着齐桓脸上一瞬间的痛苦,心中大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会将师兄伤成这样,但我告诉你齐桓,师兄不欠你的。”
“我只想见他。”齐桓红了眼眶,死死的盯着车厢的窗帘,想透过那帘子看清里面人。
“瑞王,师兄要回玄机阁去治疗,让你的人让开,师兄醒了,自有他的抉择。”邬倩倩冷静了下来,退了一步,见齐桓不答,对着车夫道,“走!”
齐桓紧握着腰间的佩刀,高声吼道,“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城门。”
一众士兵高声吼了起来,振聋发聩,车厢里的荣乐赶忙捂住了白澜石的耳朵,躺在软垫上的白澜石睡的不安稳,好似被梦魇住了,止不住的留着虚汗。
“齐桓!你疯了!”闾阎怒的将剑指向了他,被一旁的书言上前一步挑开,替他收回了剑鞘。
“你小子……”闾阎咬牙切齿道。
书言神色如常,退回了齐桓身后。
原处传来了铃铛声,一辆马车驶来,马车上下来一位少女,少女穿带华贵,齐桓看清人后瞳孔猛缩。
众士兵下跪行礼,齐萧雅拎着裙摆缓缓走来,朱翠随着脚步晃荡,齐萧雅在齐桓身侧站定。
眼眶红红的看着邬倩倩,转而看向齐桓,“哥……放白先生走吧。”
齐桓看着她不语,齐萧雅拎起裙摆跪了下去,眼泪瞬间滑落脸庞,“哥,雅儿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次雅儿求您,求您放先生走吧!”
齐萧雅伸手去握齐桓的手,却被后者甩开,一个公主哭都不能出声,只能任由着眼泪流下,齐萧雅深吸了一口气,“哥,玄机阁内众多奇人异士,白先生在京中只会受到纷扰,哥,是您教我的,爱是成全,哥。”
齐桓听到最后一句,猛的泄了口气,抬起了左手,一众士兵齐齐收回了武器,立在一旁。
齐桓深吸了口气,朝着车厢作揖,“桓儿…祝哥哥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北海水长流。”
“放行!”一声令下,士兵成了一列,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邬倩倩看了一眼跪地的齐萧雅,后者苦涩一笑。邬倩倩冷着脸接过车夫的马鞭甩鞭而行,没人看见鞭子差点脱手飞出,施琅岐与闾阎则跟在车厢后面,提防着齐桓。
齐萧雅跌坐在地上,失声大哭,齐桓一把拎了齐萧雅的胳膊,拽着她向马车行驶的反方向走去,不再回头。
书言望着缓缓离开的马车,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转身快步上前,紧跟着齐桓。
大齐八年,二月,衡王齐景睿联合外敌破了大齐城门,齐靖带领府兵前去迎战,寡不敌众,衡王破城而入。
皇寝里,皇帝齐殊已经瘦的不成人形,躺在床上,转动着眼珠看向一身重甲跪在下方的齐桓,喉咙嘶哑的笑出了声。
“坐过来。”皇帝用干枯的手拍了拍床榻。
齐桓,“父皇,儿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怒吼,引起了阵阵咳嗽,缓和了情绪道,“你大哥手下的兵被你蚕食的所剩无几,现在他只能带着府兵前去抵抗。”叹了口混浊的气息,“说吧!怎样才肯保住大齐。”
齐桓抬头,看着榻上的干瘦的老人,一字一句道,“儿臣要皇位。”
一旁的太监吓的踉跄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犹豫了片刻便朝墙上冲了过去,一头撞晕在了墙上,身体无力的顺着墙滑了下来,拖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屋内的两人没有在意这动静,皇帝眯着眼睛道,“朕众多的儿子你,就你最像朕,深情却暴虐。”
齐殊神情未有过的温柔,“当年朕在府内见到毓婉时,便知晓这心怕是落那了,可太后执意要朕取她人,朕无法只能毓婉委屈当了侧妃,她很体谅朕,不哭也不跟朕闹,反而来安慰朕。”
“你们都道先皇后暴毙,是毓婉做的,哈哈哈,可谁能想到是朕叫人在饭菜里参了药,谁赶来查朕,哈哈哈!”齐殊又猛咳了几声,“可你母后知晓了,一声不吭的帮着朕抗下了他人的议论,一句怨言都没有,但朕不后悔,朕从不后悔过。”
“朕要我的皇后来陪我,朕死了,就没人护着她了,朕不忍她留在这蛇蝎潜伏的京城。”
皇帝从榻上的暗格里摸索出一卷圣旨,扔给了跪在地上的齐桓,摆摆手,“拿去吧,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你答应为父,不许残害手足,莫要失去后再……”
榻上两鬓斑白的一代伟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神情从未有过的放松。
一旁的高超满面泪痕的趴在龙床便放声大哭,当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便将高超安排在佟毓婉的身边,帮着佟毓婉抵挡着后宫的毒箭,私下里处理了不少的人。
齐桓捡起散开的圣旨,卷好,递给了外头等候的福子,福子带着笑恭敬的接过,外头跪着满朝官员,黑压压的一片,四周立着重甲士兵。
福子朗声念出圣旨,众臣面面相觑,随后皆纷纷以头抵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士兵以□□地,震的白玉石板都在轻微的晃动。
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大齐八年,二月,新帝该国号为琅琊。
衡王俘诛,流放,同天永康王被封亲王,赐虎威将军,镇守边塞,无召不得入京。
同年四月,玄机阁放出消息,小阁主白澜石因病身死阁中,一夜之间玄机山满树挂满了白色绸带,整座山如同覆盖了白雪。
消息一出,江湖人士纷纷感慨才子薄命,皇宫那夜静的可怕,一盏灯都不曾点亮。
长安城外三百三十三座寺庙的铜钟连续敲了七日,全城人尊皇命,各各家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全国守丧三年,静一切歌舞宴饮,
众人皆以为当今陛下孝顺,可谁又知晓陛下心中所想。
玄机阁出殡之时,书言奉皇命轻率十万铁甲重骑护送棺椁入土,以极其尊贵的方式礼待玄机阁上下。
玄机阁人各个神情淡漠,身穿素衣头带素纱,立在棺椁两侧护着。
年轻的帝王站在城楼上,双眼无神的眺望着远处,一旁的福子为其披上了外衣。
“陛下,开春天还凉着呢。”福子道。
齐桓穿的单薄,只是简单的束起了头发,完全不似新帝的意气风发,有些颓唐之感,望着满城的白灯笼,“你说,如果朕当初强硬的将人留下来,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场景了。”
随后又摇摇头,呢喃道,“那样哥哥会伤心的,桓儿不能惹哥哥伤心。”
福子无声的叹气,默默的退了下去,临走时回望了眼,少年如松柏立在那,顶天立地又脆弱不堪,背在后头的手腕处,露出一节素纱,缠绕在了手腕上。
挂在腰间的玉佩在裂纹处镶上了金子,才得以让四分五裂的玉佩拼凑在一起,当初玉碎时,帝王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工匠旁,眼睛死死的盯着。
看的工匠汗流浃背,生怕一个手抖将东西给弄坏了。
琅琊一年,魏纻蒙鸿领着铁骑去围剿楚国,楚国一战,琅琊以势不可挡之势攻破楚国皇城。
擒王时,魏纻耳边传来了低悠的古琴声,晃神中被敌将斩杀,血溅沙场,这是民间流传。
实则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军虽大败楚国,但军队回朝那天,天子动怒,百官冒雨跪在大殿外。
那夜后,长安街河道边多了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垂钓的怪人。
边塞,身穿软甲的齐靖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人,有些不真实感,“先生?”
白澜石微微弯了眼睛,“殿下几年不见,颇有大将风范。”
“先生不是……”齐靖道。
白澜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世间再无玄机阁白澜石,只有江湖散人白澜石。”
齐靖点头,头一次豁达的笑了。
“先生,您与我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对先生的感情并非是爱慕,而是向往着齐桓儿时的生活,所以自认为得到了先生便可以得到儿时的快乐。”齐靖笑道。
白澜石微微点头,作揖,“殿下明白便好,事事只因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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