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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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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泪水流满了脸。
我想起了凉生。
我想起了我们的小时候。
我想起了他踩在板凳上,踮着脚给我夹到碗里的那些红烧肉。
他说,你吃吧。哥哥不爱吃。太肥了。
可他漂亮的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那些肉,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很蠢很蠢的我,将它们全部吃掉。
很蠢很蠢的我连肉汁都舔光了,还对他笑。
我抱着程天佑号啕大哭。
程天佑愣在那里,没说话,但他知道我想起了谁。
这么多年后,月亮下面,那个已不再是你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为你号啕大哭的女人,和一只肥得滴油的烤鸡。
很滑稽,是不是?
滑稽得就像我们的这场命运。
他像极了你,所以惹哭了我。
程天佑任由我抱着,眼泪鼻涕肆意横流在他的衣衫上,他的另一只手支撑着那只滴着油的肥鸡,另一只手几经迟疑在空中,最终,也没有落到我的肩膀上。
他低头,下巴轻轻地似无意蹭过我的发丝,是他最后的贪恋与温柔。他说,你和他会团圆的。
我保证。
199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天上的月亮,那么圆。
圆到孤单。
夜渐深,白色的月光,映在墙壁上,她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的方向,时光就这么溜走了,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
此刻,伤感,就如同脱落的墙皮,廉价而不合时宜。
她下床,走到窗户边,撑手在窗台上,抬眼望去,小院半颓的墙,老树的枝桠,只是,再也不见当时的少年和月光。
他缓缓开口,没睡?
她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他背靠在墙外窗户边上,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已在此站了很久了,月光照在他刀刻般的容颜上,让他原本就冷峻的气质变得更加难以亲近。
她回答,说,睡不着。
她在窗前,抬头,仰望着月亮,发丝滑落两肩,发上的橙花香,浮动在这月色里,如候归人;他在窗边,抱着手,立在这月朗风清下。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他说,在想他?
她沉默。
他说,看来你还在怨他?
她低头,不看他。
他说,因为沈小姐?
他转脸看了看她,目光澄澈,他说,其实,你该相信,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一定有他的苦衷。为什么不尝试相信一下爱情?
他转身离开时,突然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怨他我该开心才是。
月亮下,转身离去的男人,愣在窗前容颜若莲般的女孩,定格成凄绝的画,铸成悲伤的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
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200 他
他转身离开。
其实,他还想故作轻松地说,对于前任的任何不幸福,抱有一颗幸灾乐祸的心,是一种非常优秀的品德。
只是,话到嘴边,说不下去。
小院安静,颓墙上的草儿,在月光下舞动。
从走入这院落的那一刻,他就仿佛走入了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小时候,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相依为命。
小院之中,仿佛四处都是她和他的影子,每一个年纪。从童音稚嫩,到年岁正好。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安静的石磨,地上的青石,还有老树的枝桠。
时光之下,他仿佛遇到了他。十九年的时光。
这一刻,他就在自己的身旁,一转脸的距离,抱着手臂,立在这月色之下,噙着笑意,望着她。
淡淡的眉眼,安静的守护,克制的爱情,静静地凝望着那个小小的姑娘慢慢地长大,奉三千红尘无邪,铺十里红妆可愿。
他像是终于懂了他,为什么那么淡然的气质里却氤氲着藏都藏不住的倨傲——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他唾手可得的距离中。
他不是得不到,只是从来没想去得到。
爱情怎么只能是得到?
爱情有时候,也是放手。
就如曾经他远走法国,放开了她的手。
亦如现在他娶沈小姐,放开了她的手。他终于成了他。
终于懂得了那些年里,自己嘲笑过的他,那不是懦弱,是克制!那不是优柔,是守护!那不是一时纵情的欢愉,那是一生克制的爱情。
小院之中,月夜之下,隔着重重叠叠的时光,他和他终于相视一笑,握手言和。
然后,在这个月夜下,他为他说出了这句话——你该相信,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一定有他的苦衷。
居然有这么一天,替情敌说话?只不过,一个打马而过的匆匆过客,有什么资格替一个命里归人说话?他勾了勾嘴角,苦笑。
压水井里冰冷的水,浇透身上的时候,院外,似有人影晃动,眼尾的余光扫过,他突然警惕起来。
手按腰间,他缓缓地放下水桶。
201 你在吃醋吗?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院子里响起的水声,仿佛是滑过皮肤,我的心兀地乱了一下,将脑袋狠狠地埋入枕头下。
一道黑影突然闪了进来,将我一把拉起。
我吓得惊声尖叫,他一把捂住我的嘴,眼眸冷冽,声音低沉,说,有人!别出声!待在我身边!
淋湿的白衬衫几近透明,黏贴在皮肤上,湿漉漉的头发,午夜之中,深邃如兽的眼眸,是程天佑。
我将脸别开,尽量不让呼吸艰难。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有人在轻推院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紧张又疑惑。
他看了我一眼,声音很低,说,不是冲着你来的!就是冲着我来的!
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低头,猛然发现他手中拿着枪的时候,直接傻掉了。
院门轻轻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们俩屏住呼吸从窗口望去,素白的月色下,一个身穿藕色长裙的长发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鬼!我一惊。
宁信?他愣了。
我看了他一眼,宁信?果然防火防盗防前女友!前女友果然是某些人灵魂中不能割舍的物种,这么远,居然能看出来?
未及我反应过来,他已起身,拖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宁信看到我们的时候,吃了一惊。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宁信说,你们居然在。
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理了理头发,说,我是,天恩在这里的度假村项目,一直喊我们过来。如今快开业了……没想到你们也在。
程天佑看着她。
她看着程天佑,微微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可能,是未央这些日子一直对我叨念这里。
她微微一声叹息。
她觉得自己失态,忙冲我笑笑,说,听说你和凉生……恭喜啊。
末了,她看着程天佑被水打湿的衬衫,又看了看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怔了怔,说,我……没打扰到两位吧?
程天佑的手突然松了开来。
我一怔,低头,落空在空中的手,那一刻,心情是复杂的。我瞬间回过神,对宁信解释,你误会了。我们……
他打断了我的话,说,三弟在国外,只能我陪她回家祭母。
宁信走后,他看着我,说,你就这么着急同我撇清关系?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说,着急撇清的是你吧!
他一怔。
当我瞥见他手中黑洞洞的枪时,愣住了。
他收起,动作熟练,说,玩具。
我没作声。
他看了我一眼,说,好吧!我黄赌毒黑全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薄情寡义!始乱终弃!满意了吧!
他说,另外,我说最后一遍!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微微一愣,随即冷笑,这话你说给沈小姐听比较合适。
他说,不劳提醒!弟妹!阿嚏——
他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我说,旧情人当前,泼自己一身水,玩*?你不会是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吧?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眼眸渐渐深邃,眉毛微微挑了挑,说,你在吃醋?这不合适。弟妹。
我不理他,转身回屋。
宁信的到来,似乎让他很不安。
也难怪,一个宁信都能寻到的地方,会有多安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喊住我,正色,说,伯母你已经祭拜过了。明天跟我回去!这里怕是不安全!
我说,要回自己回!你们程家才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
他冷笑,由不得你!我绑也要将你绑回去!
我:……
202 说服自己要离开你了
半夜,外间是窸窸窣窣辗转反侧声,间杂着似他微弱而痛苦的*。
我一直竖着耳朵,直到他开始不停地咳嗽,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说,喂!你别装病啊!我现在可给你变不出个沈小姐红袖添香,也变不回你前情人的善解人意!
他没回应,只是卷缩着身体,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我说,喂喂!你多强啊!前任当前,你都能玩冷水湿身,在这里装柔弱不合适吧!
他毫无回应,我狐疑地看着他,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试,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我说,你没事吧?
他的嘴唇焦白,虚弱地喊了一声,姜生。
我一怔,纠正他,弟妹!
他似乎听不到,只是唤着那个名字,姜生——
心心念念,如在梦中。
我突然心痛了一下。
他似乎被烧迷糊了,他说,见到赵霁记得跑!
赵霁?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赵霁就是程家一直保护我左右被我称为“首儿”的保镖。
床上,夹杂着细碎的痛苦*,他含糊不清却又心焦地自责着,我怎么让你吃那么多鸡肉……吃胖了……跑不动怎么办……
我愣愣的。
猛然间,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连忙扶他起身,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捂着嘴巴,强忍着,喘息得艰难,脸憋得通红。
我焦急地看着他,我说,程天佑!你别吓我啊!
他浑身滚烫,虚软地一笑,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小到飘忽,说,吓你?我哪有魅力能吓到你?
我扶他躺下,他的手落到床边,暗夜之中,月光之下,我突然发现了他掌心里一团鲜艳狰狞的红!
我蒙了!
他落水伤到了肺,我是知道的。难道这次发烧……我不敢想下去!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让他发觉到我的慌张,我说,程天佑,你等我!
说着,我飞快地奔出门去。
身后,是他烧傻了一般的呓语,姜生——
——你跑得真快……
——赵霁……来了吗……
——别伤害她……别……
——姜生……
——姜生……
——我的姜生……我的……
——姜生……
……
村里诊所的老头几乎是被我搬着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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