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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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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疲倦的感觉,她问:“娘娘要喝茶吗?”

    我摇头:“算了……谁知道茶里干净不干净呢,别刚刚醒过来,又误喝了什么茶再睡过去。”

    喜月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了下来,声音发抖:“娘娘……”

    我微微欠起身,声音小的只有我和她能听到:“我骑马出去会出事……你也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她象是中了定身法一样,跪的直挺挺的半晌不动,我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低声说:“是。”

    我心里一沉,急忙追问:“难道……是你?”

    最后两个字,我的声音也忍不住发颤,心脏象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揪住,气都喘不通顺。

    她仰起脸来拼命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苍白。

    我又问一次:“真不是?”

    她把头靠在我膝上,呜咽着说:“不是奴婢,可是奴婢知道了却没有说……奴婢真的没想到娘娘会骑的那么快,伤的这么重……奴婢若早知道,若早知道,怎么也不能让娘娘就……奴婢罪该万死!”

    我松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不是就好。你别哭,不是你的错。我也猜着了,可我还是骑上去了。说起来,咱主仆两人想的都差不多。你想的是顺水推舟,我想的是将计就计,没什么差别。”

    她抬起脸来,一张挺干净的脸上又是眼睛又是流涕的,真是一塌胡涂。

    我拿了一边的纱布给她擦泪:“行了别哭了,跟花猫似的。让人看见会疑心的。你怎么知道的?”

    她把纱布接过去自己擦脸,低声说:“娘娘不知道……凡是娘娘和小格格的衣裳用具,奴婢都要亲手一一的细摸过,闻过捏过。凡是吃的东西,都得先让人尝了看了,绝对要太平无事。那马鞍一开始做的时候我就去瞧过,那时是没有事的。后来做好了送来,上面覆了绣帔又滚了锦边什么的,奴婢趁着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也伸了一下手,马鞍的皮垫衬下是没什么,环扣也是严丝合缝的,但是下面奴婢用力一扯,就……就摸着那皮系带有裂口了。”

    我听的睁大了眼:“你倒真细心啊。”

    她努力深呼吸:“奴婢想着有这么多人跟着,娘娘以前又总是说骑术很好,想必……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而且奴婢也看着娘娘出去之前身上多少缠了些东西,总觉得,总觉得……奴婢要是早知道娘娘会骑那么快的马,就是杀了我我也一定不会让娘娘上那马的!这两天奴婢心里跟油煎刀刮的一样。要是娘娘有什么长短,我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赎不了罪!娘娘……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我摇摇头:“不怪你。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估摸着会有问题,可我还是骑上去了。再说……我现在也没什么了,就受点了轻伤。”

    她努力平定情绪:“可是太医说情形很险哪,要是,要是……娘娘摔到了头,又或是摔断了腿……那也是……”

    “不是都没有么。”我们这么压低着声音跟耳语似的交流了一会儿,我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她说:“是,娘娘躺着吧,躺着省力些。”

    她扶我慢慢躺下,我想起来问:“那匹马呢?”

    喜月动作顿了一下:“前天皇上就……让人杀了。”

    我停了一下,又问:“那些被审的人呢?”

    她声音更小了,有些迟疑的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除了皇后娘娘,淑妃和其他几个随扈的妃嫔也都……织造监好象上上下下都用过刑了……”

    这些事,都会发生。

    虽然不是我操纵的,但是我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而且,这些,都只是开始。

九十九

    顺治的意思表现的很明确,无论皇后承认不承认,他的处理意见就是一个字“废”!

    废后容易不容易?让谁说都不会说出容易两个字来。现代的夫妻离婚,只要有一方不同意你也没法顺顺当当的离成。更何况皇后不光是皇帝一个人的老婆,她还是国母,又代表着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顺治上一次要废掉我这个皇后身份的时候,我没赶上,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的。不过我换药的时候,腿上长长的擦伤涂着深色药膏,看起来非常狰狞,他的表情很阴郁,同时,估计他废后的决心也更强烈了。

    审了一天,织造监——也就是做马鞍子的,绣马帔的,十来个人里面有一个自尽的,一个受刑不过死掉的。马监那里情形还好些,没一个死的。那些被隔离起来审查的侍卫们,大概待遇还算好一点,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总比这些象蝼蚁一样的太监和杂役们稍微好一些。

    这件事只会牵连的越来越大。

    左臂绑的很结实,这时候的太医们也很懂得骨伤得固定包住等待康复。顺治轻轻摸了一下,那种小心翼翼的劲头儿,象是怕气吹大了就会惊起了浮灰一样。

    我觉得他真是……

    象只笨拙的大狗。

    就象一开始对他的观感一样,他一直都在成长改变,只是,他的速度很慢,跟不上我的要求。

    成为母亲的我,一瞬间从看热闹的少女心态,变成了踏踏实实的,一个母亲的心理。但是这个人,他的目标却更复杂得多,他的第一目标,应该是要做一个成功的皇帝,其次才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他有太多女人,太多孩子,太多要做的事情,要考虑的顾忌……

    我能占的位置,其实不大。

    也许他愿意张开更大的空间来容纳,但是……

    我一直拒绝再走进去。

    我用我的道德标准要求他,他不理解,也不服气。所以他一直在强调,他和景福宫一开始是因为怜悯,后来则是因为要和我赌气。而且就在赌气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承诺付诸实践,他一直也没有按照他答应乌云珠的,让她再怀上一个孩子。

    他前几次说的时候,我都当没听到,后几次再听的时候,一边听一边腹诽,不是你没有给,是没来得及给吧?乌云珠早早的坏了事,现在大概在宫里哪个发霉的角落里等着终老病死。

    他把脸贴在我的手背上,松驰下来的背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皇帝的气势了。

    很累了吧?

    总遇到这种事,我也觉得很累。

    但是这是权力和风光的代价,站在比别人高的地方,就得承担的比别人多。

    开了废后的口,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

    我轻轻摸着他光滑的头发,还有那根我一直觉得滑稽的辫子。

    我对他的要求太高也太多了吧?所以在发现我得到的不完美不完全的时候,变得那样彻底的失望和愤怒。

    他和我受的教育不一样,对他来说,能给我的已经是最多。

    而我却觉得远远不够。

    这是我们的根本矛盾,我们的观念不一样。

    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包容让步,他认为给我的已经足够关爱荣宠。

    我认为我们应该忠于自己的爱情和爱人。我骨子里根本还是希望一夫一妻制可以在我和他这里实现。

    他认为他能给我的已经都给了我,而我想要的实在是太霸道太不可理喻。他从小就受一夫多妻制的教育,他就生在这个环境下,而且他还是皇帝。

    我不想失去,也不敢付出。

    他想要的太多,然而他给出的却太少。

    至少,他无言的温存,比任何言语都让我觉得这一刻,很安心。

    尽管不知道下一刻,又会有什么风雨和暗算。

    但是这一刻,我知道我和他都是真心真意的依偎在一起。

    大张旗鼓来围猎,但是除了第一天,皇帝就彻底的心不在焉了。随扈而来的亲贵们也没个傻子,都知道皇帝的后院起火,个顶个的识趣懂得夹起尾巴做人。

    “去吧。”我一只手替他结上扣子:“别跑远就是了。”

    他捏着我手指头,一副留恋着,不想走又放心不下的表情。

    “去吧,我没事儿。你走了,我就睡一会儿觉,等你回来了,我再起来。”

    他笑:“懒得你吧。”

    我也笑了:“这会儿不懒什么时候懒呢?回去了可没有这种一睡一整天不用起身的好时光。”

    他再恋恋不舍还是走了,虽然一步三回头。

    我这边刚坐下,打算一下今天做些什么事儿。结果什么还都没打算出来呢,小术子又一溜烟儿的跑回来跟我说,皇上让我哪儿别去什么也别干,就在床上养着,今天外头风大,别受了寒伤好得更慢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混熟了也了解我的脾气,小术子说起话来有种自己人式的熟稔。把皇帝的话传达完毕自己又添上:“皇上都上了马了,又让我师傅一溜小跑回来传说话呢——”

    我只是笑,喜月用梳子敲了一下他的头:“行了,你的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出门前儿肯定擦了两斤的猪油在嘴上呢。”

    小术子嘿嘿笑着揉脑门儿。

    喜月问:“得了,看你跑的也够喘的,回来油茶煮好了我给你留一碗,你记得过来喝。”

    小术子喜动颜色,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是咧,我回头准来,喜月姐姐可给我留好了。”

    他出去之后,喜月说:“娘娘要不要再躺会儿?”

    我摇摇头:“躺得骨头都长了霉了,我想起来走动走动。”

    “今天就算了吧,”她说:“外面的风可不小。”

    她打发两个宫女去端油茶点心来,帐里一时又只剩了我们两个。

    我拿着一根头绳慢慢的在手指上缠绕,又松开,再缠上。

    “又听说什么没有?”

    她摇摇头:“一直没有问出什么来。”

    这就对了,宫里的事就是这样,能问出东西来的活口一早就会给灭掉,剩下这些大多都是无辜牵累。

    他们的罪不会少受,而且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的结果也绝不会好。

    诚然他们大多数无辜,是被幕后操纵的黑手所害,但是我却没有充沛的同情心可以分给所有人了。

    我也变了。

    我和喜月都不是这次坠马事件的凶手。她是知情不报,我是推波助澜。

    但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我也不想不明不白死掉啊。

    “喜月,你猜着,会是谁呢?”

    她咬着头绳,把我的头发结好,用头绳系起来,说:“这可难猜了,从织造监拿出来,上到马上,侍卫和马监的人牵马过来……”

    我琢磨着,也不得要领。宫里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每一位都有背景,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背景,看着不起眼,关系却是千丝万缕的。比如哪个太监出自某某权贵的庄子,又或是哪个宫女原是某某旗主的包衣奴等等,而这些细微的平时不起眼的小角色,却个个都有可能有机会在那皮系带上拉上一刀。

    “娘娘那动手的不管是什么人,现在目标都算是达到了。娘娘现在受了伤,皇后也吃了大亏……心计手段都算是很厉害了。”

    我点头苦笑。

    是啊,虽然我也算将计就计,可是,最大的赢家还是那个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

    看着每个人都有可能这样做。有可能不光是妃嫔们的指使,或许还有某某奴才自己不甘欺压而起的报复心。明代不就是这样么,宫女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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