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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万福-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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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纷纷扬扬,从谷口飘洒而下,不断地堆积在岸边,水面上却白雾腾腾,竟是一口温泉!

    更叫人惊讶的是,就在温泉的边上,还静静地立了一座小木屋,看起来也是新建不久的样子。

    嘉芙惊喜不已,跑到泉边,蹲下去,伸手探了探水。

    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裴右安笑道:“我记得此地,十几年前是没有这口泉的。两年前,记得朝廷钦天监曾接过素叶都司府的奏报,称当年八月间,此地发生地动,所幸不强,未造成大的破坏。但想来,这口泉便是当时出来的。也是托了踏雪的福,上月有天迟迟不归,杨云找到这里,偶发现里面还别有洞天。我下去探过深浅,又取水,凉后以牲畜饮,未见异状,见能用,想着若是下雪,带你来这里泡泡也是好的,便给你修了这地方,才几天前修好的,方才想了起来,便带你过来,也算是……”

    “向你陪个罪。”

    他顿了一下,柔声道。

    嘉芙却早就没听他继续还在说什么了,欢呼一声,拉着他进了那座小木屋,点亮烛台,见里面地方不大,床榻桌椅,却无不齐备,床前的地上,铺了一张毛茸茸的白色地衣,最妙的是,屋角还有一只炉子,边上堆了一堆已经劈好的柴火。

    裴右安还在生火暖屋,嘉芙便已脱了衣裳,赤脚下了温暖的泉水,整个人脖子以下,全泡在了水中,靠在池边修好的坐台上,仰面望着头顶夜宆之上,飘飘洒洒的漫天雪花,舒服的只剩下了叹息。

    裴右安生好了炉火,从木屋里出来,自己并未下去,只蹲在池边,看着嘉芙。

    嘉芙睁开眼睛,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朝他招手:“大表哥,你也下来。”

    裴右安微笑摇头,摆了摆手:“我不下了。你洗好了,我抱你进去。”

    嘉芙美人鱼般游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一手,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拽,“哗啦”一声,伴着嘉芙的笑声,裴右安便被她拽到了池子里。

    嘉芙和他在水里相拥,泡了许久,渐渐感到浑身酥软无力,才被他抱了出来,回到了小木屋中。

    裴右安擦干了嘉芙的头发和身子,放她躺在床上,目光和指尖,流连在她被温泉水浸泡的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之上。

    “芙儿,你可乏了?”

    他的唇来到了她的耳畔,低低地问她,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一缕缱绻。

    嘉芙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和他对望了片刻,慢慢坐了起来,将他推倒在床,在他吃惊又莫可名状的极度兴奋的目光注视之下,红着一张芙蓉娇面,自己爬到了他的身上,樱唇附到他的耳边,低低地道:“大表哥,你想我怎样,我都听你的……”

    雪花静静飘落。在木柴燃烧发出的悦耳的噼啪爆裂声中,木屋的这个冬夜,温暖如春。

    ……。

    从小木屋回来后的当月,嘉芙的月事便停了,再到下月,她便开始呕吐、嗜睡,确定怀胎。

    嘉芙终于如愿,虽然被孕期反应折磨的人都瘦了,但心情却极好,自此开始安心养胎,每天无事,又扳着指头,开始算着产期。

    裴右安的心情,却和嘉芙有些不同。

    他早已不年轻了,再过个几年,两鬓不定便要染上白霜。

    过去的这十几年间,他辅佐幼帝,可谓心无旁骛,殚精竭虑,再也没想过,这辈子,他还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小娇妻再次有孕,望着她欢天喜地,丝毫不以为苦的模样,他的内心深处,自然是欣喜感动的。但这欣喜感动的背后,却也伴着隐忧。

    即便到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当年她头胎生产之时所受的苦楚和经历的风险,他便依然感到心有余悸。

    伴随着嘉芙肚子一天天地变大,裴右安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了。除了早晚陪她散步,亲自照顾她的饮食和起居,在她离临产还有一个多月之时,连远在京城的那个擅长千金妇科的太医也赶来素叶城住下,以备王妃到时生产的不时之需。

    相比裴右安的紧张,嘉芙自己却平静的多。

    有过上次的艰难,这一回,她反而丝毫没有感到害怕。

    最坏的都有过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她每天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起来散步,便去散步,吃吃喝喝之间,心宽体胖,到了次年的秋天,有一天傍晚,裴右安陪她散步之时,忽然发动,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便顺利生出了一个女婴。

    时隔十七年后,他人至中年,竟然再次为父,有幸成为了这个诞降到人世的漂亮女娃娃的父亲。

    裴右安小心地抱住这注定将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婴的软软小小的身子,入怀之时,心中的激动和狂喜,简直无法以言辞来形容。

    他唤女儿阿元。

    元;始也,又有善吉之意。

    他愿自己和嘉芙中年所得的爱女,如她名字所含的意寓那样,新生起始,一生善吉。

番外之翊渊&晞光(一)

    晞光的名字,是祖父为她取的。

    父亲告诉她,她出生的时候,正是黎明,朝阳的第一道光线照进了张家的庭院。因为上头已经有了三个兄长,族房至她这一辈,生的也都是儿子,祖父得知生了个孙女,认为补全“好”字,于门庭是为福气,很是欣喜,便以朝阳为她起名晞光。

    张家是北方著名的高姓大族,从前朝起,先祖便累世为官。书香门第,源远流长。至晞光祖父张时雍,生前官至礼尚,加封上柱国,受先帝遗嘱,协裴相辅佐当年还不过七岁的幼帝,可谓荣显至极,却不想朝荣暮落,到了十几年后的今日,张家竟会面临如今此等进退维谷的尴尬处境。

    两年之前,祖父因受都察院都左御史结党风波的牵累,无奈被迫称病,上书致仕。归家后,祖父心结始终难解,加上本就年老体衰,身体渐渐坏了下去,就在数月之前,溘然辞世。

    祖父致仕之时,为感念他多年辅政之功,一道圣旨,当年十四岁的晞光,被定为了大魏未来的皇后。原定两年之后,待皇帝年满十八,二人再行大婚之礼,婚期原本迫近在即了,不想这个时候,祖父辞世,十六岁的晞光要为祖父守孝一年,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祖父丧礼,皇帝虽未亲自吊唁,却派了使者前来,为祖父追封荣衔,赐下谥号,身后之事,自然还是荣哀至极。

    但晞光的父亲张铭,却诚惶诚恐,日夜不宁。

    晞光知道,父亲感到恐惧。

    从两年前起,祖父致仕归家,自己成为大魏未来的皇后之后,这种恐惧,便如影随形,一直伴随着丁忧在家的父亲。

    和祖父相比,父亲的仕途,显得平淡了许多。他生性淡薄,不求荣达,丁忧之前,官也就只做到了太常寺少卿,日常负责朝廷的各种祭祀、礼乐之事而已。

    那个皇帝,如今也才十八岁,却已亲政四年,从两年前起,摄政的裴相出京就藩关外之后,他不但完全把控了朝事,且日益积威,令朝臣不敢有半分轻视。

    父亲的这种恐惧,便是来源于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当今的皇帝。

    父亲知道,祖父已经见恶于皇帝。自己的这个“皇后”之位,于张家和自己,或许也是一个隐患,而非外头那些不知情之人所羡的那样,是件光耀门楣的荣光之事。

    晞光的祖父,身居高位,一生为官谨慎,不想到了最后,还是栽在了自己的一个得意学生手里。

    那个学生,便是当时的都察院都左御史杨松,因与一政敌不和,为了扳倒对手,暗中奔走,联合多人,一道在皇帝面前弹劾对手。

    那个被弹劾的,后来罪状确证,被革职问罪,但杨松还没来得及庆贺,接着就也以私下结党之罪,被人告到了皇帝面前,遭到发难,证据确凿,甚至列出详单,上有某年某月某日某刻,于何地,何人参与,竟无一遗漏。

    这些弹劾,隐隐也牵涉到了晞光的祖父,称杨松暗中奔走之时,曾不止一次向人暗示,此亦为恩师之意。

    裴相虽摄政多年,是为首辅,但那时候,因他三疏,朝臣都已看出了裴相的去意。

    一旦裴相离朝,无论从资历还是威望来说,祖父便是延升而上的当朝不二重臣。

    杨松和晞光祖父渊源不浅,极得后者赏识,朝臣人人都知。便是因此缘故,那些人才会被杨松说动,愿意追随。

    皇帝当时没有亲自发落,而是将弹劾杨松一党,包括质疑他本人在内的所有奏折,全部转给了晞光祖父,命他全权处置。

    祖父为政保守,固执己见,而这几年间,皇帝就军国之事,却开始慢慢显露出了锐意变革的一些想法。

    这两年,在皇帝亲政之后,随着裴相渐渐放权,少年皇帝和祖父这个老辅臣之间的裂痕,其实也在日益见深。

    谨慎了一辈子的祖父,最终还是一朝不察,栽在自己得意门生的身上。

    或者说,是栽在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皇帝的手里。

    后来,晞光也听到了一种说法,说皇帝其实早就得了密报,知杨松为扳倒政敌,擅以晞光祖父之名暗中奔走结党,但皇帝却隐忍不发,等到最后一刻,才将事情转到自己祖父的手上,还美其名曰由他全权处置。

    心机之深沉,可见一斑。

    祖父也是到了那时,才彻底明白了过来。

    当年那个不过七岁登基的幼帝,如今真的长大了。连裴相也要退出,以避免掣肘之嫌,何况是自己?

    皇帝不再需要裴相,更不再需要自己了。

    那个旧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晞光至今记得清楚,那一夜,祖父书房里的灯火,彻夜不息。

    次日,祖父上折,建议将此事交由大理寺查办,该当如何,便如何定罪。随后,祖父便以病上书致仕。

    皇帝准奏。不久,一道圣旨,晞光成了未来的皇后。

    她需为祖父守丧一年,故原本定好的大婚之期,也将延迟推后。

    ……

    晞光几位已出仕的兄长,因了祖父去世,和父亲张铭一样,皆丁忧。

    她那两个年长的兄长,皆走科举而出仕,丁忧之前,都在远离京城的偏远之地做着小官。

    这是祖父从前的意思。祖父自己虽地位显达,但宗族之中,却没有身居显位之人。

    他惜名了一辈子,不愿被人诟病自己借权势提拔张家子弟,却不想临了,栽在了一个他曾极为看重的得意门生手里,不可谓不是讽刺。

    祖父的丧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几个兄长都已先回了老家。晞光因未来皇后的特殊身份,如今还留在京中的宅邸里,父亲伴她在京。

    晞光美貌出众,从小受家风熏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得家人宠爱,唯一遗憾,便是母亲早年去世,但二娘性情温柔,视她如同己出,她与妾母感情极好,故也无身世之叹,原本性子极其开朗活泼,整日爱笑,只这两年,感家中变故,这才笑容不复,慢慢沉静了下来。

    父亲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最近因为操办丧事,加上忧思过重,前些时日,染了风寒,一直没有痊愈。

    这晚上,她和二娘一道,将煎好的药送至书房,服侍父亲吃了,望着父亲愁眉不展的模样,极是心疼,忍不住道:“爹爹,女儿知爹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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