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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第10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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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最终的抉择。
除非,
父皇就在此时,
生命,
戛然而止。
这阵子以来,相似的念头,其实在不同的皇子心里,都相继出现过。
就是小七,其母妃兴许也想着,陛下在临终之前,忽然看着自己的幼子,一发心软,再立幼主。
其余的,
老大在家里看着因为大朝会上燕蛮之间友好互动而最近心情极为好的妻子时,心里也产生过些许阴霾;
老四在接到驻守宫门的口谕时,心里,更是无声地呐喊咆哮过。
老五,早早地看透,早早地跑出去当“河神”了。
燕皇,在大燕百姓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但在他的儿子们眼里,其实都在盼望着这个父亲,早早地离开。
与之相比,
输赢,甚至都可以无所谓了。
这时,赵九郎求见。
宰辅来了,他带来的,是重修大燕律的草本。
太子没被准许离开,只能在一旁听着。
新大燕律,并非指的是变法,但却有助于国家巩固自己的根本,也是国之大事。
燕皇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随后,
宰辅又拿出了一份东西,再次亲自讲述,这是税务上的改革,里面涵盖了方方面面。
这其实才是帝国未来发展的真正依托,税赋,干系到国家子民的生产生活,同时,也直接影响到中枢是否有能力继续位置庞大的骑兵军团配置,以及,是否有能力继续打一场国战的消耗。
这里头还有一点,那就是民富国富,并不意味着中枢富裕,税赋的根本,其实还是再分配的权衡,这里头,最好的例子,就是乾国。
乾国之富,数倍于大燕,但连个马政都弄得四不像。
太子很清晰地感知到,在这新法里头,必然有自己六弟的想法。
“陛下,臣以为,当以试行推动新法,一步一步地完善,一步一步地积累,一步一步地下放。”赵九郎建议道。
“太子意下如何?”
太子忙道;“儿臣附议,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先以试行,再查漏补缺,最后,缓步推行天下。”
燕皇则摇摇头,
这个已经只剩下短短阳寿的帝王,似乎更是看透了一些东西,
开口道:
“外无强敌,则国内生乱,新法,慢不得,你再慢,都会有人觉得你快了,当以全面推广,再行查漏补缺。”
燕皇的角度,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的,他深知,一旦自己不在了,国家中枢的威望,必然会大跌。
等到下一代,再换下一代时,还会继续跌。
这种改革,一步一步来,只能是杯水车薪,倒不如,趁着自己这一代,趁着下一代时,以雷霆之力,强行推展。
谁敢反对,谁要反对,谁能反对,
说出来,
再平了就是了。
要让人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就别期望人家能对你和颜悦色。
这不是帝王的偏激,而是帝王的全盘考虑。
他能保证自己继位得儿子,是优秀的,因为那是他亲自选择出来的,但,皇孙呢?
最大的皇孙,还在练字呢。
他,
无力去亲自培养了。
他也不会去奢望,这大燕,会世代明君,这个梦,太美,也太天真,燕皇不会去做。
所以,古往今来的开国皇帝,都希望为后世立好一切规矩,因为他们经历过创业的艰难,自然更清楚,自己后世子孙,很难再有自己的高度和能力。
燕皇重新拿起折子,
继续看着。
这时,
魏忠河走了进来,
禀报道:
“陛下,奉新夫人府派人入宫请御医入府。”
燕皇没放下折子,
甚至,
连目光都没从折子上收回来,
只是很平静地问道:
“可是奉新夫人病了?”
乳娘,年纪确实是大了。
“回陛下的话,是养在奉新夫人府的皇长孙殿下病了。”
闻言,
燕皇放下了折子,
嘴角,
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五百零一章 朕来了
正式的龙袍,被褪去了。
魏忠河选了一件黑色的便服,呈了上来;
皇帝在宫内,不会成天穿着龙袍的,越是带有象征性意义的服饰,其象征性意义越重,穿起来,也就越不舒服;
百官的朝服,同理。
所以,在下朝后,燕皇都会换上便服,但就是这便服,也都是有讲究的。
哪一件,哪一套,都有章程,甚至,有些时候逢到什么时节,皇帝就得穿什么衣服,以祈风调雨顺。
每件衣服下的花纹,配饰,都有不同的意味。
毕竟,皇帝还有另一个称谓,叫天子,天之子,代天牧民,即为神。
“换一套。”
“是,陛下。”
魏忠河又换了一套过来。
燕皇扫了一眼新呈上的衣服,摇摇头,道:
“白袍。”
魏忠河愣了一下,天子,很久都没穿过白色的衣物了。
曾几何时,燕皇还是王爷时,喜白;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都有不羁的时候,
白衣飘飘,纸扇在手,挂坠轻轻摇晃,
小桥流水桃花,
微风细雨芳草,
白云斜阳翠柳;
燕人,不是不懂得优雅,大燕的皇帝?年轻时?也曾这般优雅过。
田家小姐当年对翻墙进来的登徒子芳心触动,
闵家小姐在嫁进来之前?可是自己挑选过夫婿的?
没一副好皮囊,
没一个好气质?
纯粹靠那劳什子的权柄身份地位,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田家女不缺势,闵家女,也不缺财。
魏忠河记得,
自陛下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后?就不再穿白色了,连带于其他显得飘浮的颜色,陛下都不愿意再碰。
登基后,
除了黑色的龙袍外,
陛下的其他衣服?全是以黑为主。
大燕,尚黑;
黑?代表着庄重,代表着一种肃穆;
而今日?
皇帝却要穿一身白衣。
燕皇双手撑起,
魏忠河和身边的两个宫女一起帮燕皇将衣服穿上。
魏忠河自己?更是将配饰?小心翼翼地挂好?最后,更是轻轻揉了一遍穗儿,将其理顺。
每套衣服,对应不同的配饰。
小宦官拿着的盛放衣服的托盘里,还剩下一把扇子。
魏忠河拿起扇子,准备呈送给陛下。
燕皇低头,看着扇子,
笑着摇摇头,
道:
“不是年轻时那会儿了。”
没拿扇子。
御书房门口,
銮驾已经就绪。
前后各有八个太监蹲伏在地。
这是一顶轿子,轿子上有盖,有帘子,里头,还有皮毛遮盖做保暖。
燕皇坐了上去,
魏忠河一挥拂尘,
道:
“起驾。”
总计十六个太监,抬起了銮驾。
“陛下,去哪儿?”魏忠河请示道。
“随便转转。”
“……”魏忠河。
魏忠河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喊一声:
陛下有旨:起驾去随便转转。
所以,魏忠河只能自己走到前头,示意后面的队伍,跟着他走。
这个时候,魏忠河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该有的心理准备,他老早就做好了。
那一屋子的角先生都已经被他封存留给下一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别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他,
则是想要护卫着这条真龙,最后的岁月,身为一个阉人,也算是自己生命得以以另一种形式去成就完整了。
銮驾在宫内,开始转悠。
燕皇斜靠在銮驾上,
就着午后的阳光,
欣赏着这座宫廷。
曾经,带着楚国公主来燕京册封的郑凡,对他说过:公主说,大燕的皇宫,比之她楚国皇宫,可是差远了。
燕皇笑了,
笑得很开心。
因为一位帝王的成就,
从来都不在金碧辉煌,也不在鹿台高栋,不在精致的园林,也不在那绵延无尽的花海。
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这辈子,
就如同匠人一般,
修,也只修那一座碑!
那座碑上,雕刻着,属于他的生平,属于他的……史诗。
那座碑,会被丢于后世。
人们可能唾弃,马蹄车轮碾压过去,也可能提前下马下车,躬身行礼。
昔日,
在楚国公主眼里,比楚国皇宫繁华十倍的大楚皇宫,
呵,
今何在?
燕皇今日的心思,格外不同。
也似乎是受心情影响,他再看这皇宫的一些角落时,品味出了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座皇宫的精致之处,这座皇宫的用心之处;
他明明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但这会儿,却忽然又觉得陌生起来。
随之而来的,
是探寻,去求知,是好奇,
而它们,
统称为依恋。
姬润豪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他觉得可以了;
身为一个帝王,他已经习惯了去克制,甚至是去斩断自己身上类似为人的情绪和特征,习惯久了,就成本能了。
他抬起手,
銮驾停下。
前头领路的魏忠河马上过来。
“准备一下,去奉新夫人府。”
“是,陛下。”
……
皇宫,是一个国家,最为机密和核心的地方,它掩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但同样也是这个地方,其实,它也很难去拥有真正的秘密。
后园疗养这么久,
人心思动先不提,
就是久旷的龙椅,也足以让各方势力开始疯狂地向宫内去渗透了。
再者,
燕皇坐着銮驾,在宫内逛了很久,这事儿,看见的宫女宦官实在是太多,想瞒也很难瞒得住。
再者,
奉新夫人府派人入宫请御医的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
“陛下,是要去奉新夫人府了。”
朱先生站在太子面前,很严肃地说道。
“嗯,传业病了。”
朱先生对着太子跪伏下来。
“先生这是何意?”
“殿下,陛下于宫内,则万邪不侵,但陛下出宫,就满是破绽了。”
太子沉默了。
在这个当口,
皇长孙病了,本身就很耐人寻味,病得太巧了实在是。
可能,在其他大臣看来,就算他们察觉到了这事里的蹊跷,也会想当然地认为是大朝会上失了局面的六殿下,打算打皇长孙这张感情牌。
姬传业,姬传业,
传宗继业,
很多人都还记得,皇长孙出生那一日,陛下,亲临了王府。
但,
皇长孙还太小。
“殿下,属下认为,六殿下,可能会行出格之举。”
太子抬起头,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朱先生。
他没反驳,
是因为,太子心里,其实也有类似的担心。
“父皇,毕竟是父皇,这里,又是在京城。”太子最后还是摇摇头,道:“六弟,不可能成的,再者,两位王爷还在京城。”
“陛下,这几日,镇北王、靖南王,可曾出现于人前?
靖南王就罢了,南王向来性格孤僻;
可镇北王呢?
真的和大皇子相交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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