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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他回来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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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小晚侧过了脸,只露出面具上的半张菩萨低眉,他懒懒地说:“佛子既已遁入空门,还有哪门子的故人?看来是佛子六根不净,红尘未断呀。”

    藏镜也不解释,只垂眸看着佛珠一颗颗的转过。佛珠有菩提制成,上面的纹路犹如一樽樽佛像,在耳边庄严吟诵道——

    无心无念,无痴无嗔;心若明镜,不然尘埃。

    密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谢小晚双手抱着肩膀,眼尾轻飘飘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僧人。

    他的记性不太好,在渡完一次情劫后,他便会忘却一切,不去自取烦恼。

    可现在看到藏镜这副模样,又忍不住回想起一些零碎的过往。

    当年,藏镜还不是西漠佛子,他也不是风月楼楼主。两人不过是茫茫修真界的两个小修士。

    藏镜身负血海深仇,他想要报仇雪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杀了仇人。而谢小晚,就是被他付出的一部分“代价”。

    其实当年发生的事情,谢小晚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后来藏镜一朝大仇得报,转身拜入了西漠密教,摇身一变成为了西漠的佛子。

    时光荏苒,已是百年过去。

    怕是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修士,曾经一人闯过密教罗汉阵,登上密印寺塔,只为了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当时的答案是……

    哦,这位佛光萦绕的佛子一脸悲天悯人地说:“贫僧已经放下屠刀、六根清净,还望施主自重。”

    自重。

    付出的多少情谊,都化作了轻飘飘的两个字,好似一切的牺牲代价都被抹去,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谢小晚不免失笑。

    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回想过往,自寻忧愁。

    他回过神来,用一种好奇地口吻问道:“佛子,若是你再遇到那位‘故人’,你又准备做什么?”

    藏镜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当年年轻气盛、不知转寰,行事也……故而做出了一些伤害他人之事。若是有缘再见,必定要向他致歉,再设法弥补一二。”

    谢小晚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我想,那就不必了。”

    藏镜不解,诚心求问:“为何?”

    谢小晚的目光冷凌,不见一丝波动:“佛子不觉得,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往事如烟,不可追也。

    要是强求,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藏镜听到这个回答,手头拨动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嘴唇翕动,像是在默念着佛经。

    谢小晚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真没意思。

    人就是如此。

    当年也不见有多少深情缱绻,为了名利、地位能够放弃一切,可等真的什么都得到手了,又想要去弥补过去的遗憾。

    可世间哪得双全法?

    不过取舍之道,有其取,便有其舍。

    更何况……过去就过去了,不管事后怎么弥补都没有用了。

    就像一樽精美的瓷器,在被摔碎了以后,不管怎么补救,都无法恢复如初了。就算是巧夺天工的匠人,都无法修补已经出现的裂缝。

    像谢小晚,就从来不会为过去而后悔——这就是他的多情道。

    藏镜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轻叹一声:“受教了。”

    谢小晚点点头:“既然佛子想通了,不如我们先寻找出去的方法……”

    话还没说完。

    房间中央的朱雀石柱发出了一声鸟啼,接着地上石砖闪烁着光芒,像是到了某个时间点,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熟悉的晕眩感。

    经过了上一次,谢小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站稳之后,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房间依旧狭窄。

    只是中间立着的石柱变成了玄武形状,远远看去,龟壳上刻画着一些玄妙的花纹。

    四周一片昏沉。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他还以为是佛子藏镜,下意识地说:“佛子你……”

    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去。

    可是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佛子,而是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谢小晚问。

    来者满身风尘,衣衫破旧。

    不是别人,正是沈霁筠。

    不过话一出口,谢小晚就反应过来了,他与沈霁筠都是从沙漠中出来的,若是走了同一条路,运气差些,自然也会出现在地宫中。

    谢小晚的目光掠过沈霁筠的肩膀,往身后看去,又多问了一句:“林景行怎么不在?”

    沈霁筠像是没听到这个问题,眼瞳灼灼,死死地盯着谢小晚脸上的面具,问:“你是谁?”

    摘下这张面具。

    看看下面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沈霁筠没有等到回答,伸手就要抓向那张面具。

    谢小晚:“……”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摘他的面具。

    眼看着手就要伸到面前,谢小晚侧身想要避开。可他又怕触碰到机关,只能在狭窄的空间中躲避,不到片刻时间就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谢小晚伸手按住了脸上的面具。

    看沈霁筠这个样子已然是入魔了,若是被他看到了真容,岂不是又要多出一番纠葛?

    谢小晚最怕麻烦,恨不得再也不见到这些渡劫对象,可偏偏千年之约把这些人聚在了一起,不得不碰上一面。

    谢小晚为了捂住自己的身份真容,甚至想要主动开启机关传送到其他地方。

    就在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正中央的玄武石柱轻轻颤动,接着地砖一面面地翻转了过来。

    一阵地动山摇。

    谢小晚与沈霁筠擦肩而过,随后脚下一空,再次被传送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还未站稳,就转头看向了四周。在没有看到别的身影后,他方才放下了心来。

    还好这个房间里没有别人。

    这下,他终于可以安心研究这里的阵法机关了。

    谢小晚回想之前经历的房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是四象神兽,再加上机关的开启时间,似乎有着什么规律……

    谢小晚掐着手指一算,眼中流淌着璀璨的神采。片刻后,他推演完毕,小心翼翼地朝着其中一块地砖走去。

    哒。

    地砖纹丝不动。

    谢小晚就按照算出来的规律,朝着中央的白虎石柱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

    另一侧。

    沈霁筠睁开了眼睛,指腹上还残留面具冰冷细腻的触感。

    只差一点。

    他距离谜底只差这么一点的距离。

    物极必反。

    沈霁筠之前修的是无欲无求的无情道,一旦入魔,产生的负面情绪就比旁人多上百倍。此时他的情绪波动,眼中一片赤红。

    就在他即将失控的时候,周身响起了悠扬的佛音。

    佛光环绕,沈霁筠的双目逐渐清明,心境也渐渐平和了下来。他见一旁僧人神情专注慈悲,犹如神佛化身,道了一声:“多谢。”

    藏镜见沈霁筠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便停止了念经,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你心魔缠身、误入歧途,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要难以挽回了。”

    沈霁筠不语。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情况,只是……

    “这是我应受的。”沈霁筠沙哑着声音说。

    藏镜温和地说:“施主被何事困扰?何不说出来,或许贫僧能够解惑一二。”

    在慈悲佛光下,沈霁筠垂下了眼皮,看着自己握剑的右手,眉眼间闪过了些许痛楚:“我辜负了一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藏镜沉默了下来,不知为何,也生出了一些倾诉的欲…望,缓声道:“其实……我也曾辜负了一个人。”

 逃之夭夭

    31、逃之夭夭

    (白月光他回来了);

    藏镜从不会对别人提起他的过去。

    毕竟他已是是西漠佛子;

    理应六根清净,忘却三千烦恼丝,在莹莹佛光笼罩之下;

    成为一樽庄严神圣、不近人情的镀金雕塑。

    看起来,藏镜确实是这样的。

    可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在漠漠黄沙之下、在佛前虔诚诵经之时,总会有一道剪影不经意地出现在心间。

    就犹如蜻蜓点水而过,在死寂的湖面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如此一日复一日。

    最终积累成为了一种慢性毒…药;

    无药可解,只能无声地忍受着这痛楚。

    可能是因为现在身处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

    可以舍弃一切外界的顾虑;也可能是面前这人同病相怜,让人能够毫无顾忌地诉说着过往。

    咔哒。

    一直在转动着的佛珠停了下来,在半空中轻轻摇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藏镜静静垂下了眼皮,再也保持不住脸上慈悲怜悯的神情;

    轻声自语道:“我所辜负的那个人……他很好,只是当时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便只能选择了伤害他。”

    人生在世;

    皆有所求。

    或求名、或求财、或求利……似乎不管什么,都比一颗滚烫炽热的真心要来的重要。所以他对捧上来的真心弃之敝履,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只是当时是当时,现在时过境迁;

    百年匆匆而过。在功成名就之后;

    又忍不住怀念起过往的遗憾。

    那一道身影就犹如是一道冷清遥远的白月光;

    可望而不可及。

    藏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低念了一声佛诘。

    沈霁筠形影单只;

    站立在角落中。他听见藏镜的剖白,似乎有所触动,沙哑着嗓子说:“我亦是如此。”

    世人皆知,云竹君修无情道,断情绝爱、无欲无求。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无情,只是因为未曾懂情。一旦落入孽海情天之中,便永世无法挣脱出来。

    小晚……

    他自以为绝情无情,实际上,不知何时,那道纤细的身影早就悄无声息地走入了他的心扉。

    可惜,等他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若是早些知晓……若是时光可以回转,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沈霁筠的手指用力握紧,手背之上青筋迸现,似在懊悔又似在承受偌大的痛楚。

    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立在正中央的青龙石柱无声地张开了身上的鳞片,一双眼睛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位是前途无量的西漠佛子,若无意外,即将在未来继承西漠密教,成为一洲之主;而另一位,则是天下无双的剑修,端坐于凌霄之上,冷眼俯视着云云众生,无情无欲。

    明明是天之骄子,可此时看来,却格外的落寞孤寂。

    过了片刻,藏镜从过往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佛光一闪,又成为了那位慈悲化身的佛子。

    “敢问施主,你辜负的那个人……如今如何了?”他问。

    沈霁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额心的一道深红魔纹越发的扭曲。

    如何了?

    自然是……死了。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生息,最后彻底地凋零。

    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沈霁筠便感觉到一阵彻心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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