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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离开千红山庄后很可能面临无穷无尽的烦恼。

　　　　“怕什么？”千岁淡定得很，“我要返回人间，其他五道的家伙们又过不来。”

　　　　还要十年？呵呵。

　　　　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哪。

　　　　千红夫人说得对，一次吃掉六千年修为也太猖狂了，千红山庄没有神魔可以承受。

　　　　但她自有主张。

　　　　“对了。”她压低了音量，“一盘枭局的最终获胜者就能赚到五六千年道行，这算不算破坏六道平衡呢？”

　　　　千红夫人深深叹了口气：“枭局只是一款设计中的游戏，有诸多不足，还未调试完毕。若非你们需求，我本想过上几十年再拿出来的。”

　　　　千红山庄的游戏想要做出口碑，就得好好完善。

　　　　“并且我只设计了七轮游戏——实际上是六轮——以保证赌注相对合理。”千红夫人吐露不满，“若非你中间突然加筹，事态也不会失控！”

　　　　这种翻倍游戏，每多翻一倍产生的后果都是惊人的。

　　　　千岁抱臂在前：“当时你可没阻止。”

　　　　千红夫人不语，目光闪烁两下。

　　　　“我以为你是鼓励我呢。”

　　　　“我何曾说过！”千红夫人立刻纠正，然后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就算你修为通天，返回人间后也要韬光养晦。你们曾是神器‘天衡’的主人，当知天心守衡。莫诩宇内无敌，只要锋芒太露，早晚招致杀身之祸。”

　　　　千岁满脸都是漫不在乎：“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谁能奈得我何？”

　　　　千红夫人看着她，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难得自己倾告忠言，结果白说了。阿修罗生性飞扬，眼前这一位尤其跋扈，便是让她低调一点都不可能，还韬光养晦哩？

　　　　看看近处无人，千岁又问她：“如果山庄即将关闭，而游戏还未结束，燕小三他们怎办？”

　　　　洪荒游戏以夺得苍吾之心为落幕讯号。要是玩家完不成这个目标，而千红山庄去往六道的通道又即将关闭，众玩家何去何从？

　　　　“会一直滞留洪荒，还是由你负责将他们带回？”倘真如此，洪荒世界这款游戏可真是挺失败的。

　　　　“如果玩家迟迟不能达成目标，山庄关闭前夕，他们的神魂也会被法则之力带回。”千红夫人伸手往二楼一指，压低了音量，“我如是你，会更担忧他们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

　　　　人族一旦落败、绿洲一旦失守，洪荒妖族就能真正称雄宇内。就算届时还有外来者存活下来，可妖族必定在第一时间清剿修行者，以期斩草除根。

　　　　以区区外来者的身份对抗整个世界，又能有多少胜算？可千岁知道，千红山庄和洪荒世界的时间不同步，要在这里等到山庄关闭，洪荒里头少说又要过去两三个月。

　　　　外来者能不能撑那么久？

　　　　更不用说，燕小三执行的是最危险的刺杀妖帝任务。

　　　　他还有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千岁咽了下口水。

　　　　“这次游戏的任务难度，也太离谱了吧？”她心中怒火压抑多时，“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妖帝修为骤然拔高，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千红夫人没有否认这一点，“这的确是我的过错，一来没有料到妖王得苍吾之心后晋阶，二来没有算到它道行暴涨。洪荒世界从未诞生过妖帝，没人知道妖帝的修为比起妖王竟有如此飞跃。”

　　　　从未有过之事，又发生在异界，她要如何预判？

　　　　而燕三郎等人借用的皮囊，只不过是普通修行者，本钱太过微薄。

　　　　大厅里宾客如织，千岁看着他们道：“如果玩家在洪荒世界全军覆没，你这千红山庄以后也不用再开放了。”

　　　　千红夫人的招牌会被砸得一干二净。

　　　　“就没甚办法可想？”千岁心头憋火，这会儿可说不出什么好话，“你是东道主，对此应负全责！”

　　　　千红夫人叹了口气：“我在开启洪荒游戏前刚受重创，修为大损、思绪凌乱，因此考虑欠妥……如果有任何救回他们的办法，我一定尽力。但目前来说，除非他们完成任务或者时间结束，否则没有提前回归之法。”

　　　　“这个游戏已致玩家损亡上千，后头如无转机，怕不是要全军覆没！我听公平大厅里头议论，不少人忧心忡忡。”山庄里不乏大能，早就看出这个游戏濒临失控，只不过各有立场，所以至今无人站出来捅破。

　　　　除了千岁。

　　　　然而私下里早就传出风言风语。

　　　　这些对于千红夫人的声誉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千岁冷冷道：“能来这里的都不怕死，但你不能给他们开一个必死之局！”

　　　　“倘若他们都没能回来——”千红夫人低声细语，“千红山庄今后也无法再开放。”

　　　　千岁紧盯着她，头一次从这位自信雍容，无时不刻都像胜券在握的东道主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第1587章　脱离掌控

　　　　游戏进程，果真已经脱离她的掌控。

　　　　此刻再抱怨也无济于事，只有弱者才会狂发牢骚。千岁深深看她一眼：“有时我真怀疑。”

　　　　“什么？”

　　　　“千红山庄这地方，果真是你建的么？”千岁轻轻道，“在这里待得越久，混出的修为越高，才越觉得这地方不可思议。”

　　　　千红夫人没有正面回答：“这是奇迹之地。”

　　　　千岁摇了摇头：“那你就祈求奇迹继续出现吧。”

　　　　说罢，她对金羽道：“去找嘉宝善。”

　　　　两人头也不回走了。

　　　　身后，千红夫人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千岁离开大厅。

　　　　金羽有些担忧：“您……还好么？”

　　　　女主人的脸色有些憔悴。

　　　　这可太奇怪了，她刚刚吸纳了数千年修为，正该容光焕发才是。可她现在眉心隐隐有一道青气，仔细看又什么也看不见。

　　　　“好得很。”千岁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就是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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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人类最后的净土，绿洲不再安静。

　　　　杜寻推着满载灵石的两轮小车冲出巷道，奔向城门。他尽管以房屋为掩护，紧贴着墙根儿走。

　　　　这份谨慎并不多余。

　　　　跟在他身后的倒霉蛋闪避不及，把自己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结果被天上落下的两根长箭射了个透心凉。

　　　　他倒地哀嚎、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运载的灵石车已经有人接手，跟在杜寻后方继续向城门进发。

　　　　战争如此残酷，人命这样卑微。

　　　　又有几根杂羽箭射在运石队身边的屋檐下、柱子上，杜寻就听到后方传来的咒骂：“该死的叛徒！”

　　　　绿洲的城墙，高度厚度都很惊人，城外的进攻者满引弓、高射箭，才能隔墙伤人。

　　　　而这种箭，只有人类能射出来——

　　　　城外，妖怪排成的先锋军后方，有整整数十排人类弓兵，弯弓仰射的动作整齐划一，手一松就掀起一阵密集箭雨。

　　　　这些弓兵都曾是妖怪们攻掠其他城池留下的俘虏，畏死投降，帮着妖军进攻人类最后的生命堡垒。

　　　　他们纵然无奈，手上的动作可丝毫不能停顿。

　　　　箭雨纷飞，城内的物资和兵员调派遭遇很大困难，更不用说巨大的火球常常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内城的土地和建筑上。

　　　　若被这玩意儿砸中，就算躲在屋里的人也瞬间变作烤肉饼。

　　　　人类发明的攻城军械，妖军现在运用起来同样娴熟。就连元老会也不得不感叹，世界已经易主，人类的文明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妖怪们所继承。

　　　　现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躲避来自天空的飞来横祸。绿洲城关矗立不倒，把大部分战火隔绝在高墙之外，以保护城内繁忙的战地运输。

　　　　元老会很清楚，绿洲今次要打持久战。为了节省资源，护城大阵只保护城关和高墙，并不能阻挡外物入城。现在，城头争夺战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杜寻等人就听着墙外无止无休的轰隆声，感受地面一轮又一轮颤抖，自己埋头往前线运送军资。

　　　　护城大阵就是绿洲的生命线，连绵不绝的高强度进攻会损耗阵法强度，须用灵石作为补充。

　　　　妖军挟毒火岭大胜之余威而来，战力强横、士气高涨，前期发动的攻势必定如惊涛拍岸。

　　　　只看绿洲能不能化身沉默的坚坝。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白热化了。

　　　　杜寻接连又避开几阵乱箭、几颗飞滚的火球，身前身后的同伴倒下了四五个，他连油皮都没碰破。

　　　　最近的一个离他不到二尺，被滚石迸飞的石片削破喉咙，鲜血喷红了杜寻半张脸。

　　　　他只伸手抹掉眼前的一片血红，神情淡定得很。

　　　　就像烈木所说，他这人命大。

　　　　好不容易运到城门底下，前方来交接的人就大声呼喝：“快快，运上来填满！”

　　　　杜寻抬头，望见一组巨大的符文正在城门侧边的高墙上闪闪发光。

　　　　整个护城大阵，就是由这样的若干组符文构成战阵。因为战争中充满变数，这个阵法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的结构异常坚实，偌大的符文阵有两、三个处受损，甚至多达两个符文阵全部损坏，只要数儿不过三，也不影响护城大阵的整体运行。

　　　　若是燕三郎在这里，定会称赞这是了不起的创新。人间也有战阵，但破一发就动全身，远不如这里的稳固。

　　　　众人将车子推上半台，一倾、一倒，把颜色驳杂的灵石堆摞得更高。

　　　　这就是护城大阵的“燃料”，也是燕三郎和杜寻参加的抢运队，冒着损失数千条人命抢救回来的宝贝。驻在这里的守军，会把灵石添入大阵，为它持续供能。

　　　　倒好灵石之后，守兵就挥手：“散开，别挡路！下一批，下一批！”

　　　　杜寻很乖巧地躲开，目光顺势扫过整座城关。

　　　　雄关高矗，仿佛永远不会被攻破。

　　　　他还在瞥见铠武重傀“暴徒”的身影，宽阔的墙头让它能够大展拳脚，专挑最大最强壮的妖怪，成批次扫去城下。

　　　　在争斗最激烈的城门区，有它在，人类就有定心丸。

　　　　不过，操纵者不能离重傀太远。

　　　　也就是说，它的专属重傀师印扎就在附近。杜寻抬头看了几眼，唔，在墙后的小室里？

　　　　绿洲在高墙后头建造一些石室，专用于存放物资、战械，以便快速供应城头，危急时也可当作运兵道。

　　　　杜寻举目眺望，至少看到了六个石室。

　　　　印扎会在哪一个屋子里呢？

　　　　攻防战这样激烈，士兵和修行者如同工蜂，往来穿梭于城上城下各处，人员要流动，物资要调派。

　　　　可是重傀师在工作期间不能动弹，因此要尽可能免受打扰。

　　　　反过来说，长时间不受打扰的石室，很可能就是印扎的藏身之处。

　　　　因为那几间石室装配物资，所以不时有人员进进出出。

　　　　除了……

　　　　杜寻又观察了一小会儿，直到边上的士兵推了他一把，很不客气：“别站在这里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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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晶长老等人探头出去，恰好见到村落一秒就被岩砂流吞没，数百妖怪哀嚎，虽然四散奔亡，可多数在劫难逃。

　第1588章　变生肘腋

　　　　祠庙首当其冲，而众人都瞧见，妖帝方才已经走回庙里。

　　　　尘土飞扬，禽妖受惊上天，但乱作一团，都看不清地面情形。

　　　　时机稍纵即逝，晶长老低喝一声：“走，轮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