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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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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营生
黑得泛光的大瓮上面,映出了两双漂亮眼睛。
一样的长睫毛,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你听说过吗?这瓮里面的汤药能治百病,连宫里御医的方子都比不过它。”
“可是,心病呢?它能医得了心病吗?”
漳台。
一轮骄阳挂在天上,明晃晃的,炽烤得天下万物都打不起精神来。连喧嚣的夏蝉似乎都失了力气,一只只躲在繁茂的樟叶下面,只不时发出有气无力的几声鸣叫。
穆瘸子坐在香樟树下的油布棚里,手里捏着把破蒲扇,朝身侧的竹床一下一下地挥舞着,驱赶那些扰人的蚊蝇。床上的人却因此而睡得香甜,还不时砸吧下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美味。
“穆瘸子,这大热天的还出摊子,也不怕热坏了小午。”旁边茶摊上坐着的几个马夫刚灌下去几碗茶,现在正脱了草鞋,一边美滋滋地抠着脚丫子,一边眯眼看向棚下。
穆瘸子没精打采瞪了他们一眼,将嘴里嚼烂的烟草吐到地上,“不出摊子,哪来的钱买吃的?你们给啊。”
闻言几个马夫对视一笑,接着道,“没钱可以先欠着啊,不说远的,光是这茶摊子,你们也赊了掌柜不少铜板了吧?话说回来了,你们爷孙两个来漳台也有半个月了吧,可一天到尾也等不到一桩生意,现在天儿又这么热,何必白白支个棚子在这里。”
茶摊掌柜凑了上来,边添茶边笑,“也不是完全没生意的,前儿西街的王秀才倒是来过,说是梦到了自己去了十年的老娘,想让穆瘸子为他招魂。你们猜怎么着,这魂儿没招来,穆瘸子自己倒是先睡着了,那鼾声,震天动地,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穆瘸子砸吧了两下干瘪的嘴唇表示抗议,“谁让你们漳台的老酒那么香甜,那日我忍不住多喝了一碗,哪知就醉倒了。”
听到这话,满茶摊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马夫更是趿拉着鞋子走到斜插在在棚子旁的幡杆下,伸手把上面那张被仿佛打蔫儿了似的的小黄旗展开。
皱皱巴巴的旗面上画着两个大字:绣灵。
亮白的阳光照在粗犷的黑字上,折射出一层奇怪的光晕。那马夫略略一愣,随即指着幡旗笑道,“文邹邹的,写什么绣灵,你一个粗老爷们,还能穿针引线不成?不如干脆就改成招魂,这生意说不定还能好上一些。”
其他人更是在一旁附和,“穆瘸子,你要是会针线,先把自己身上那件破褂子给补补吧,整日里袒胸露背的,也不嫌丢人。”
穆瘸子被人打趣儿了半晌,早有些恼了,他冲马夫们摆摆手,提高声音道,“你们不懂就不要瞎说,要说这绣灵啊,可是我祖上的祖上的祖上哎,也不知道是哪一辈的祖上从一位高人那里学来的。‘长针立,白线起,万魂归’,这绣灵之法可是拯救了无数孤魂野鬼,将他们送往轮回之地。你们这些乡野村夫,哪里能懂得这个。”
众人不买他的账,只说道,“你别在这里弄神弄鬼的,就你那两下子,我们还没瞅到呢,现在倒把自己说的像是什么高人的传人。”
见没人相信自己,穆瘸子瞬间没了精气神儿,他抽了口旱烟,转过身继续对着竹床扇扇子,哪知方一转头,就看见穆小午的耳朵动了两下,似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爷爷,生意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本来还在竹床上睡得四平八稳的人儿已经一骨碌爬起,她利落地将肩上那根粗长的辫子甩到身后,两手撑床朝前伸长了脖子,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向长街的尽头,脸蛋上的酒窝忽隐忽现,“今天咱们有银子赚了,可以到酒楼里买酥鹅吃了。”
“小午,你哪只眼睛看到有生意来了,我们怎么什么都没瞅着。”见穆小午言之凿凿,正在喝茶的一众人等皆放下手中的茶碗,仰脖向远处望去。可现在是正午时分,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只在墙根下面挤满了乘凉贪睡的人们。
“这丫头耳朵灵,她说有就一定有。哎,掌柜的,来碗茶,喝完我要开始办正事了。”穆瘸子没朝远处瞧,只自顾自地将掌柜递来的茶水咕咚咚灌进嘴里。
果然,他这边茶还没喝完,长街的尽头就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脚步声,紧接着,在一片腾起的烟尘里,几条若隐若现的人影从远处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待到他们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是四个粗壮的男人,他们浑身的肌肉鼓囊囊的,被汗水浸润得黑亮。
四人抬着一块破木门,门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她面色惨白,衣衫褴褛,肚子却微微隆起,似有孕相。
几个人走到棚子前面便立住不动,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长的老头儿朝幡旗看了一眼后,擦擦额角淌下的汗,双手打拱冲穆瘸子行了一礼,高声道,“神仙,请您救救儿妇吧,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眼看就要没命了。”
穆瘸子没有作声,只捋着胡子上下打量了那人片刻,稍顷,脑袋微微朝棚子里一偏,示意他们把人抬进来。见状,几个人忙七手八脚地把门板抬到棚子里,轻轻搁在地上,仿佛生怕惊动了上面那个看起来没有一丝气息的女人。
“这女的看起来好像大着肚子啊。”
“是啊,不过你闻到了没有,她周身好大一股血腥味儿。”
“这么呛人,怎么会闻不到。”
本来还坐着喝茶的众人此时全部围在棚子外面,一边议论一边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不过,那根斜插在地上的旗杆此时却仿佛变成了一条边界,每个人都自觉地站在它的外侧,不敢越界一步。
倒是一直坐在竹床上的穆小午“哧溜”从床上滑下来,走到门板旁蹲下,乌溜溜的眼珠子在女人隆起的肚子上转了几圈,抬头冲老头儿问道,“她刚生过娃娃吗?”
第二章 铜针
老头儿一怔,有些尴尬地看向穆瘸子,嘴角抽动几下,“是,儿妇确实刚生产完,不过老神仙,你家这姑娘还小,生孩子的事情被她听了怕是不好”
穆瘸子大手一挥,挨着穆小午蹲下,“你尽管说便是,我这孙女从小跟我游历江湖,什么世面没见过,哪有这么多好避讳的。”
老头儿见他如此说,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由说了出来。
“我叫孟昌,住在城外的镇子里,出事的是我的小儿媳妇。她三日前生下了一个孩子,没想我那孙儿生下来便没了气息,竟是一个死胎。妇人生产本来就是道鬼门关,再加上伤心过度,所儿妇生产后不久便昏迷了过去,自此再没醒过来。这些天,郎中前前后后也请来了好几个了,药方也开了有十来副,可是她人还是这么昏睡着,身子一天比一天虚。直到昨天,经小儿提醒,我们才想到或许我这儿妇并非是产后虚脱,而是被那可怜的孩子勾了魂儿去。”
“这话怎么说?”穆小午抬起头,看向孟昌爬满了皱纹的脸。
“生孩子免不了要出血的,可是儿妇这次生产出的血却不多,身体也没有别的不适,只是心绪不稳,知道孩子死后泪就没断过。不过那时她还吃得下东西,也能自己坐起身,可没过多久,她却忽然两眼发直,一头栽倒在塌上,再没醒来。据小儿说,她昏迷前,曾拼命扒开窗子,嘴里不停地唤着‘孩儿孩儿’,就像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
孟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仿佛被吞进了喉咙里,咕咕哝哝、含混不清。
听他说完,穆瘸子捋着稀疏的胡须想了一会儿,这才撇嘴摇头道,“不错,你这儿妇应该是被婴灵带走了魂魄。你们是不知道,婴灵虽小,却凶得很,没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这钱嘛,自然也要收得多一点。”
围观的一众人不解,隔得远远地冲他吆喝,“穆瘸子,没开过眼的小娃娃哪里就这么厉害了,你故意这么说,是想多收几个铜板吧。”
“就是因为小,所以执念才更深。”穆小午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歪头看向人群,冲那几个声音高的马夫笑道,“越是单纯,就越是执拗;越是未经世事,就越舍不得尘世。所以老人离世叫喜丧,孩子就只能叫夭折,而胎死腹中的”她砸吧着嘴巴,摇头道,“那戾气可大得很呢,被它们缠上的,可是很难绣回来的。所以我们多收点银子,可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呢。”
“可不是嘛,这是拿命搏的买卖,又不是卖几个瓜几个枣的事情。”听穆小午这么一说,穆瘸子登时多了些底气,他站了起来,手指朝人群指指点点,示意那几个声音大的闭嘴。
“哎呦,神仙啊,我们光是请郎中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只要能救活儿妇,我们多少银子都愿意出的。”孟昌一说这话,他旁边一个年轻的汉子忙朝穆瘸子磕了几个头,嘴里不断说到,“神仙,请您救救我媳妇吧,否则,我们孟家就太对不住她了呀。”
穆瘸子掺他起来,捋着胡子笑,“这倒不必了,我们穆家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是讲道义的,人救不回来,我断不会收你一文钱。”
说完,他朝穆小午一挥大手,高声道,“小午,干活了。”
“得嘞。”穆小午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钻到竹床下面,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拖出一只破旧的木匣。匣子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雕刻着粗陋的纹路,涂染在匣面的红漆不知褪了几层,从里面隐隐透出一点黑棕色。
她气喘吁吁地站起来,拂掉木匣上厚厚的一层灰,这才将它递给穆瘸子。
穆瘸子见了木匣,登时两眼放光,宝贝似地捧在手心,又用袖口将它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眯眼冲围在棚外的众人笑道,“今天啊,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穆家的宝贝,也见识见识我的本事,省的你们成日红口白牙枉说我骗人。”
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嘘声,更有人道,“穆瘸子,出水才看两腿泥呢,你倒是让我们先瞅瞅这木匣中的宝贝再说啊。”
穆瘸子没再言语,咧嘴嘿嘿一笑,将匣子缓缓打开。
匣子里面放着一枚铜针,一指来长,服服帖帖地横在匣子中央。可是,它非但没像众人料想的那样周身放光,相反,针身上绿锈斑斑,俨然许久没有磨过了。
看到穆瘸子装腔作势半天就拿出这么个玩意儿,围观的众人皆笑出了声,就连孟昌都脸色微变,眼中的希望刹那间黯淡下来。
“呦,前段日子下雨,针莫不是被雨淋了吧。”穆小午见众人都在笑,脸上就有些过不去了,伸手想接过匣子看个仔细,可一个没拿稳,匣子便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她的脚面,疼得她抱着脚“哎呦”了半天。
“小午,别把脚扎了,哦,不对,别把你家的宝贝折了,那你到嘴的酥鹅可就飞了。”
取笑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然而下一个瞬间,却像被湿热的空气吸去了一般,戛然而止。因为那枚铜针,那枚沾满了绿绣的铜针,正腾空立在穆瘸子鼻尖前端,针身微微抖动,似是准备飞出去一般。
针眼里面赫然穿着一条白线,亮白耀眼,像一道细细的光束,将整个棚底都照亮了。
明明没有风,白线却左摆右晃,如一条按耐不住的尾巴,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长针立,白线起,万魂归,穆瘸子他他方才是这么说的吧?”
“是这么说的不错,可是这针怎么就凭空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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