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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四周那轰然倒下的域外天魔，顾七绝依然平静前行，悠然的诵读声回响在荒原上，如同在为那曼妙舞剑的身影而唱和——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轰！剑光呼啸而过，大批域外天魔愤怒吼叫着，不由自主的倒下，连同铠甲都被撕碎。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嘶！剑气狂爆射出，撞进密集的魔潮中，顿时清空了一大片区域，让这魔潮为之一滞。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动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砰！数百只域外天魔满脸惊恐，扔下武器转身逃离，但苍白剑气还是呼啸而至，将它们撕成碎片。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等到这四句诵读出来的时候，整个魔潮早已经溃不成形，残余的数千只域外天魔惊恐颤抖，全都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哪怕天魔将再如何愤怒催动，都不敢再向前。

　　　　就在这魔潮之中，顾七绝悠然行来，转眼间已经到得小山下，迎着昏黄月色，他面无表情的仰起头，望向那虚空中盘踞的天魔将……

　　　　双方的目光，在此刻碰撞，天魔将不由自主的后仰，却又立刻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愤怒，骤然爆发出残暴的咆哮声，猛然张开蝠翼，势如山岳的俯冲而来：“该死的书灵！本魔绝不会畏惧于你！”

　　　　就当没有听见，顾七绝很平静的转过头，看着那曼妙舞剑的身影，就在这昏黄月色中，悠然诵读出这首诗的最后一句——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331　你不是老顾

　　　　昏黄的月色，突然在此刻，变得冰冷。

　　　　当顾七绝诵读出最后那句诗的一瞬间，四周的虚空就如同突然凝固，以至于那正狂暴冲来的天魔将，顿时陷入月光转换的囚笼中，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在这刹那间，那虚空中曼妙舞剑的身影，骤然素手一张，昏黄月色凝聚成一柄剑刃，被她握在手中，紧接着纵身一月而出。

　　　　看到这姿态优美的跃来，被困在月光囚笼中的天魔将，却骤然神魂惊骇，几乎是疯狂咆哮着，硬生生的挣脱出来，神情扭曲的踉跄后退。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曼妙舞剑的身影，早已经跃到它的前方，剑刃带起狂暴威势，如同雷霆般轰然斩落，月光迸裂如狂暴怒潮，轰中天魔将的庞大躯体。

　　　　如同被怒潮轰中，天魔将筋断骨折腾空而起，倒飞出数百丈远，轰然砸落在小山脚下，无数剑气仍然在它体内横冲直撞，带起弥漫的血色武器，更将周围的域外天魔都撕成碎片。

　　　　“好强！”乐五音在山上看得瞠目结舌。

　　　　“怎么弱了？”阿九却是微微皱眉，“感觉，老顾连平日的五成修为都不到啊。”

　　　　“呃？”乐五音很无语的转过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此刻，就在那无数天魔的惊恐视线中，顾七绝已经悠然上山，即使身后的曼妙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那些残余的域外天魔仍然满脸惊恐，丝毫不敢接近。

　　　　没有任何阻扰，顾七绝就这样平静的到得山上，乐五音早已经激动难耐，冲上来就是一个热情拥抱：“啊啊啊，君上，你怎么才来？”

　　　　“迷路了。”顾七绝一本正经的回答，“中间还有点感冒咳嗽，耽误了一点时间。”

　　　　阿九微微愕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等等，五音你怎么会认识老顾……嗯？不对！”

　　　　突然愣了愣，这姑娘突然借助着鱼尾，活蹦乱跳的凑过来，又贴近顾七绝的脸颊，皱着好看的小鼻子，嗅了嗅：“不对，不对，老顾你身上的味道……你不是老顾！”

　　　　“我是……”顾七绝伸出手，揉了揉阿九的脑袋，微微垂落的目光中充满了宠溺，就像是多年以后，又遇到了那个总跟着自己的邻家小姑娘。

　　　　乐五音在旁看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回到数千年前，又见到那时候的同伴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却又偏偏不能说什么，这种感觉……

　　　　阿九被他揉着脑袋，原本茫然的眼神倒是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还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嗯嗯嗯，你不是老顾，但好像又是老顾……”

　　　　“这不重要。”顾七绝继续揉着她的脑袋，“重要的是，阿九你快要陨落了，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吗？”

　　　　“愿望吗？”阿九微微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着虚空，“我特别想吃烧鸭。”

　　　　呃，这是什么神奇的对话？

　　　　乐五音在旁听得一脸茫然，特别是看到顾七绝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墨汁烤鸭，阿九还很开心的啃啊啃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弱弱举手：“君上，为何你说阿九大人快要陨落了，那个天魔将不是已经被你给解决了？”

　　　　轰！

　　　　就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那只被轰落在小山脚下的天魔将，骤然在此刻爆发出巨大轰鸣，一颗赤红血滴爆发出惊人魔威，从他体内缓缓腾空而起。

　　　　“魔君之血？”乐五音惊骇变色。

　　　　是的，就在这刹那间，这赤红血滴在虚空中突然转动，周围的数千只域外天魔顿时齐齐爆裂，残魂全都化为汹涌魔气，灌注到赤红血滴中。

　　　　下一刻，看似已经奄奄一息的天魔将，鼓起最后力气，猛然将这颗赤红血滴吞入口中。

　　　　轰！

　　　　无穷无尽的魔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来极为可怕的力量，原本奄奄一息的天魔将，在此刻满脸狰狞，怒吼一声身躯暴涨，如同野蛮凶兽似的冲天而起。

　　　　“蝼蚁！”几乎快要丧失理智，天魔将睁开通红魔眼，发出狰狞残暴的怒吼，如同雷霆轰鸣震动虚空。

　　　　在乐五音的惊愕目光中，这只巨大天魔将的身躯还在不断爆炸，渐渐从数十丈扩展到数百丈，又从数百丈扩张到千余丈，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穹。

　　　　刹那间，两只蝠翼猛然挥动，带起狂暴的飓风，它就这样从虚空之上俯冲而来，仿佛要将整座小山都撞得崩塌，更有无穷血色闪电疯狂闪耀，不断轰然攻击，如同雷暴似的。

　　　　“你们走吧。”阿九扔开啃剩的鸡骨，若有所思的一招手，九洲鼎再度爆发青光，挡住轰然攻击的血色闪电。

　　　　“好。”顾七绝回答得言简意赅，直接抓起乐五音，跳上那艘已经装满百姓的楼船。

　　　　“阿九大人，一起走。”乐五音抓着船舷急迫问道。

　　　　“我走不了，也不能走。”阿九轻轻的摇头，却又从怀里取出一片青铜，递给乐五音，“五音，你前面说想知道我的残页会落在那，你用这片青铜，就能找到我的残页下落。”

　　　　“这，这是？”乐五音微微愕然的接过青铜片。

　　　　轰！

　　　　几乎在同时，那虚空中的巨大天魔将已经怒吼着，狂暴撞在青光屏障上，无数闪电从它利爪中迸发而出，几乎将青光屏障都要撕碎，攻击到躲在后方的楼船。

　　　　“挡不住了啊。”阿九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楼船上的顾七绝，若无其事的扬起鱼尾，“老顾，保重。”

　　　　“知道。”顾七绝微微点头，“阿九，以后见。”

　　　　“如果有以后……”阿九露出明亮的笑容，鱼尾轻轻一挥。

　　　　刹那间，青色楼船骤然腾空而起，乘着呼啸狂风，带着满船百姓，越升越高，渐渐融入到高空云雾，几乎都要望不见小山上的情景。

　　　　乐五音抓着船舷，竭尽全力的低头望去，只能模糊望见那伫立在山崖上，轻轻挥动鱼尾的渺小身影，而就连这渺小身影，也很快被山间迷雾吞没，再也无法望见。

　　　　“阿九大人……”即使知道数千年前的结局，即使只认识不到半日，但乐五音此时此刻，却还是不由得眼眶微红，哽咽着说不出话。

　　　　轰！

　　　　在她泪光模糊的视线中，最后能够看到的，就是那渺小的身影，在此刻举起九洲鼎，带着最后的力量，轰然撞向那俯冲而来的巨大天魔将

　　　　青色光芒和血色闪电，疯狂撞击，吞没了整座小山，即使是天魔将的疯狂咆哮声，也无法掩盖那悠悠回荡在虚空中的微弱声音——

　　　　“我灵书宫，长存……不灭！”

　　　　然后，小山崩裂瓦解，巨大的天魔将也好，九洲鼎也好，都在此时此刻消失在迷雾中，只有那回响的余音，仍然回荡在虚空中，也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我灵书宫，长存不灭，长存不灭，不灭……”

　　　　“阿九大人……”乐五音哽咽着，第一次如此充满了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弱小。

　　　　“我们还会见到她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君上，是真的吗？”乐五音哽咽着转过头。

　　　　“是真的。”顾七绝很平静的回答，却又深深吸了口气，望向那前方汹涌而来的迷雾——

　　　　“但现在，我们得回去了……”

　332　魔潮已至

　　　　虚空之中，狂风呼啸，迎着楼船袭来。

　　　　但即使如此，顾七绝的平静声音，仍然能让乐五音很清楚的听到：“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现在？”乐五音还沉浸在刚刚的低落情绪中，眼眶湿润的抬起头，“我们要怎么才能……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她来得及说完，早就被顾七绝揽着腰肢，直接从楼船上跳出去。

　　　　要知道，这可是在数百丈高的虚空中，两个人直接来了个高空坠落，楼船上的那些百姓都看得惊呆了。

　　　　“啊啊啊……”乐五音只来得及张口，就被狂风灌得几乎说不出话，整个人都进入到失重状态。

　　　　“做好准备。”顾七绝很好心的提醒，“有七成的概率，我们能够回到时之逆流中。”

　　　　“那还有三成呢？”乐五音真的很想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也不需要她问了，因为仅仅一瞬过后，下方的荒原已经越来越近，估计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很期待的啪叽一声，然后整齐粉身碎骨。

　　　　“唔，算错了？”顾七绝在急速坠落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泪流满面啊，乐五音已经泪流满面了，没想到，没想到银家好不容易躲过域外天魔，到最后居然会很无辜的……

　　　　轰！

　　　　就在这刹那间，四周虚空中突然掀起汹涌气浪，仿佛狂潮海浪，将他们卷了进去。

　　　　乐五音大吃一惊，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觉得整个人在急速漂浮旋转，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重新回到了时之逆流中。

　　　　“我们得回去了。”顾七绝轻轻抓着她的肩膀，“放松，这一次没有那么惊险。”

　　　　是的，正如顾七绝所描述的那样，回程之旅比起之前来的时候，完全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两人在时之逆流中漂泊前行，将近半个时辰后，就看到前方竖立的数十丈青光浪潮。

　　　　乐五音抓着顾七绝的手臂，稍微有点紧张的闭上眼，仅仅几秒钟后，就觉得身体突然失重腾空，紧接着耳边突然就传来了雀鸟的轻鸣声。

　　　　“回来了？”她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寂静无人的松林，身后的时之逆流正化为青光散去，这一趟回程之旅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