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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芸一曲唱毕，眨了眨如水般的大眼睛看向了正在闭目的墨问天，眼见一曲唱完，墨问天依然闭目不动，苏芸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笑道：“墨公子、墨公子？你睡着了吗？”

　　　　墨问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苏芸笑道：“没有，是你唱的歌声太动听了，我还没有从你的歌声营造的世界里出来。”

　　　　苏芸笑道：“墨公子，你不是在故意夸我吧？”

　　　　墨问天摇头道：“我这个人说一不二，是什么就是什么，苏姑娘，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再来见你吗？”

　　　　苏芸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墨问天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你长得很漂亮，歌声也很美，但这并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你将我吸引住的……是你的孤独。”

　　　　苏芸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墨问天淡淡地道：“我也很孤独，我们是同一种人。可能是同类相吸吧……我总想跟你认识一下，多接触一些。”

　　　　苏芸低下头轻声问道：“你、你也很孤独吗？”

　第九十八章　孤独

　　　　墨问天叹了一口气凝视着天空之中的月亮喃喃道：“我也很孤独……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苏芸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墨公子，你说吧。”

　　　　墨问天接着道：“我从小是在森林中被墨家村的一个村民捡到的，因为是被遗弃的缘故，村子里所有人的从小就对我冷眼相待。按照他们所觉得，一般被遗弃的孩子，多半都是野种。然而将我带回家的樵夫，也就是我的义父，他为人很老实，因为相貌丑陋没有老婆，只会在附近的森林之中捡些柴火卖钱糊口，村子里所有人的笑话他。”

　　　　苏芸皱了皱眉头道：“你们的村子的里人怎么都这样子啊？”

　　　　墨问天叹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与其他人稍有不同，都会被视作异类。不过我的义父对我很好，有他吃的，就有我一口饭。我们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尽量不去招惹别人。直到我十岁左右的那一天的到来。”

　　　　墨问天仿佛极为不愿回忆当时的情景：“那天我义父向平时一样砍柴回来，却被村子的人给抓了起来。”

　　　　苏芸有些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啊？他们就这么野蛮吗？”

　　　　墨问天苦笑道：“当时据说村长的儿子患了一场大病，什么药都试过了，都治不好，而去，那种病还有一定的传染性。村里已经有不少人跟村长的儿子一样有了同样的症状，村长在请来了一个道士观看了之后，说是墨家村的这种怪病，是因为村子里有邪气所导致的。”

　　　　“村民都询问那邪气到底在哪里，那臭道士询问近年来，墨家村有没有进入过什么原本不属于这个村长的东西。后来他们都就把目标指向了我，那臭道士当时就提出了要将我祭给山神，才能消除掉村子里的这种怪病。当我义父听说这个消息后就将我藏在了家里的地窖里。”墨问天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苏芸道：“你义父肯定是不希望你被人抓走送到山里的。”

　　　　墨问天点了点头：“村民找不到我，就只好将砍柴回来的我义父给抓了起来，逼问他我的下落，然而我义父他抵死都不肯说出来，正当村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它出现了……”

　　　　墨问天说到这里面色露出一股狠戾之色，苏芸缓缓伸出柔嫩的小手按在了他的眉毛上轻轻揉了起来道：“你这个样子有些可怕。”

　　　　墨问天连忙放松了一下眉头对苏芸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是附近山中暗中修炼的狼妖，好像是被村长的儿子一次入山的时候偷走了自己留在洞里的丹药，那丹药原本就是狼妖通过多种异草炼化，普通人接触到这种东西，便会染上怪病。”

　　　　苏芸默然道：“原来是这样，那他们可是大大地冤枉你啦。”

　　　　墨问天点了点头接着道：“但当时也已经来不及了，狼妖愤怒之下，顺着线索来到的墨家村，开始了肆意屠杀，我当时躲在地窖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后来，我听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了才爬了出来。出来之后，我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那狼妖竟将全村的人全都给杀了！我出去的那一刻正看见，那尖牙利齿的狼妖用他巨大的爪子将我义父的头给扯了下来！”

　　　　墨问天说到这里声音之中已有些愤怒，苏芸连忙将手轻柔地放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安抚他。

　　　　墨问天接着道：“我当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当时想也不想就拿着旁边的一柄匕首冲了过去，那狼妖转头看见我后，也朝着我扑了过来。”

　　　　苏芸颤声道：“你当时只有十岁，怎么能这么冲动呢？”

　　　　墨问天淡淡道：“我当时什么也不顾了，一心只想杀了它给我义父报仇，当时说来也怪，我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奇怪的气体操控着我，让我躲开了那狼妖的爪牙，然后在他朝下扑的时候对准了他的心窝刺了进去！”

　　　　墨问天喃喃道：“我被那狼妖压在了身下，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爬起身来，当时正见道一个手握拂尘的老道士正惊讶地看着我，我以为这道士就是当日陷害我的那个臭道士，结果就朝着他冲了过去。然而那老头儿厉害的紧，只是随便动了一下拂尘，我就被他给困住了。”

　　　　苏芸想了想道：“那老头儿，难不成就是你师父了？”

　　　　墨问天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他就是蜀山派掌门人天门道人。”

　　　　苏芸惊道：“你是天门道人的亲传弟子？”

　　　　墨问天扬了扬眉毛笑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苏芸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修为高深的蜀山弟子，却没想到你竟是蜀山派掌门人天门道人的亲传弟子，据说他老人家只收了四个亲传弟子呢。”

　　　　墨问天眉宇之中露出几分愁色道：“我义父死后，我师父就成了唯一一个待我好的人了，因为我性格暴烈，出手又没轻没重，经常在跟师兄弟切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下死手。师父也没有因为这样而放弃我，他总是在叱责我之后，常常被我诵读道家经文。我也没有让师傅失望，开始尽力克制自己乖张的性格。”

　　　　墨问天说到这里声音发颤道：“只是眼下……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师傅……他老人家寿元将终，只怕也要离我而去了。”

　　　　苏芸沉默了片刻后安慰他道：“墨公子，人生老病死，都是世之常情，天门道人他老人家能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对他来说已是不错的安慰了。”

　　　　墨问天缓缓看向苏芸，摇了摇头长叹道：“师父他老人家一走，这世上只怕便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义父和师父那样能够理解我、谅解我的人了……一想到这里，那股孤独的感觉就像一把尖刀刺进了我的骨髓，让我说不出的疼痛。”

　第九十九章　另一个故事

　　　　苏芸看着满天的繁星，纵然那些星辰看起来仿佛相隔不远，但她却知道，那只是视觉上的差异而已，实际上它们相差着何止十万八千里……

　　　　“墨公子，你的师父即便是能够突破天境，他也不会自我们这个世界待很久了吧……”苏芸轻轻地道。

　　　　墨问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时间，哪怕只有一瞬之间，相隔又是长远了不少，我听说步入天境的修士，都已得道而去，他们去往何处，我们又何尝能知道呢？”

　　　　苏芸淡淡道：“这时间皆是如此，墨公子，明日晚上你若还在岸边等候，我也有一个故事想要说给你听呢。”

　　　　此时不觉之间，天边已然先露出鱼肚白来，仿佛下一刻，太阳就会照常升起，墨问天知道，虽然每一天都会像往常一样升起来，但每一天的人和事都会在无端的循环之中，略有不同。

　　　　墨问天看着旁边纤弱而温柔的女孩儿淡淡道：“我等你。”

　　　　苏芸笑了笑，对着墨问天点了点头，然后在墨问天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翘起来双腿，一瞬间，那双腿竟然就这么化作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鱼尾，苏芸上半身并无其他变化，对墨问天道：“墨公子，我已在你面前做出了原形，你当真不会嫌弃我么？”

　　　　墨问天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鱼尾，仿佛早已在预料之中，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道：“苏姑娘，莫说是明日，今后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了……”

　　　　苏芸面上付出一丝惊喜之色，点了点头，然后一个腾跃朝着眼前那波光嶙峋的海面跃入，墨问天看着她投入了无边的海面，站起身来：“苏姑娘，我会等着你的……”

　　　　苏芸用浑厚的鱼尾拍了拍海面给了墨问天一丝回应，然后一个腾身潜入了海底，此时阳光依然上升起来，墨问天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困意，兀自躺在沙滩之上，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睡了又多久，饶是那些白日里前来打渔或是捕鱼的海民见到他，也只是微微地呼喝两声，见他并非是一具无所举动的尸体，便也不再多问。

　　　　就这么一直直到第二天夜里，苏芸将他缓缓唤醒，莫问天才端坐起来，用那冰冷的海水洗了洗脸庞道：“我在等你的故事……”

　　　　苏芸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肩头淡淡地说起了另一个故事。

　　　　鲛人族，从出生那一刻就被认定了，要做海域的主人，它们有着这个世界最长久的寿元，有着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期许的那个最为珍贵的宝藏——鲛珠。

　　　　每一个鲛人都对海岸之上的人们随时抱着警惕和警觉的心理，他们知道，每一个想要接触自己的人，所为不过是那颗被世间奉为珍奇之物的鲛珠。

　　　　传说中，鲛人的鱼油可以燃灯而千年不灭，那颗鲛珠更是时间难得的旷世奇珍，不但可以增强修行中人的修为，更是有着磅礴大海之中无尽的灵气的极品。

　　　　苏芸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族人灌输了这种思想，然而，直到她一百岁的那一年，她已经成长为了普通人十多岁的年纪，那时候她在岸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少年。

　　　　那少年也看到了她，无知且年幼的苏芸就这么被那个少年的渔网所捕获，那个少年将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却被她那惊为天人的美貌所震惊了。

　　　　那个少年决定放了苏芸，他虽然听说过有关鲛人的传闻，但却不忍心，眼前这个女孩因为自而被世间那些人们所视为一种物品的存在，他曾经眼睁睁地看见过，村民曾捕捉过一个男性的鲛人，为了取得他的眼中流出的鲛珠，而对他用尽了一切折磨的手段，然而，那个鲛人到死都只是带着怨毒的神色凝视着众人，丝毫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将渔网从苏芸身上放开，然后冲苏芸笑了笑，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苏芸虽然已经活了有一百多年，然而此时她还只是普通人岁的心性，只是伏在他的船头，好奇地张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因为这个少年，与一直以来鲛人族里老一辈所说的情况并不一样，他不但不像那些渔民那么手段狠辣，反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开了自己……

　　　　少年劝她赶紧离去，苏芸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可以告诉自己，自己一定满足他的要求。少年只是笑了笑，然后荡开了船桨对她道：“我很喜欢听海浪的声音，如果你想要回报我的话，我每天晚上子时以后会来到海岸边，听说鲛人一族的歌声非常动听，我希望听一听你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