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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贸公司和电台工作氛围差别挺大的，茶水间，会议室，个人办公桌，每个地方都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相比起来，电台就有些邋遢。

　　　　肖一若当初刚进去的时候，还因为看不下去，帮忙收拾了桌面，结果被说了一通，因为人家找不到东西放哪了。

　　　　“你先在这儿等会。”周琼将他带到自己的位置。

　　　　“好的。”

　　　　估计是周末的缘故，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几个人，都埋头做事，对于陌生人的到来没啥兴趣。

　　　　肖一若也乐得无人打扰，静静地看着合同。

　　　　等了几分钟，门口传来交谈声，几位男女走了进来，径直去向了会议室，带头的男士停下脚步转过头：“你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肖一若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和他说话：“我是和周姐过来的。”

　　　　“周姐？周琼么？”

　　　　“对，她让我来当翻译。”

　　　　“当翻译，你？”男人笑了笑：“周琼，周琼！”

　　　　他喊了几声。

　　　　周姐从边上办公室走了出来：“杨经理，什么指示。”

　　　　杨经理指了指肖一若：“什么情况，老总不是说了翻译的事交给我么。”

　　　　说着拉过身边的同伴：“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特地从湖州请来的翻译”

　　　　两人一通“交流”，肖一若大概明白了咋回事。

　　　　公司老板对于昨天的情况很生气，便让他们去找专业的翻译，杨经理在职位上比周琼高半级，两人同部门，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份工作，事关五千万的生意，要是能办成，好处不言而喻。

　　　　本来是不关周姐啥事，因为她没有这方面的门路，是肖一若给了个机会，于是给老板发了个微信，也同意带过来。

　　　　杨经理顿时觉得受到了挑衅。

　　　　“杨经理，”周琼是个聪明人：“我不是想着一晚上找人太难么，正好遇到了，没想到你从湖州请到了人，要不就俩人都参加，以你的翻译为主，多个保证也是好的。”

　　　　见她服软，杨经理在手下面前找回了面子，看着肖一若：“他看着像个大学生，确定会阿拉伯语。”

　　　　不等两人说些什么，径直走开了。

　　　　“别在意！”周琼将手放在肖一若肩上拍了拍：“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就算用不上，也会说到做到。”

　　　　肖一若勉强一笑，他真的有些失望，到手的鸭子飞了啊。

　　　　“周姐，那就不必啦，中午请我吃顿饭就好。”

　　　　“哎”周琼叹了口气。

　　　　十点钟，会议准时开始。

　　　　偌大的会议室内，肖一若没有资格上桌，而是坐在周琼身后，对面是几个老外，白色的传统服饰，腰间的刀，头巾，手上珠光宝气的戒指，无一不透出土豪的气息。

　　　　在之前，周姐已经和他说了今天的流程，就是针对合同的具体条款进行商讨，一项项过。

　　　　开始，自然是简单的问候。

　　　　什么你们好，今天天气不错，昨天休息的还行云云。

　　　　对于竞争对手，肖一若也在偷偷观察，翻译的还行，虽然口语不太标准，但意思都传达到了。

　　　　一番寒暄，幻灯片亮起，边上的小姐姐起身，手里抱着一沓的件，开始分发。

　　　　“嗯，不对！”肖一若歪着头看着秘书的动线。

　　　　会议室内的长桌是椭圆形的，如果秘书按照现在的方式分发件，到客人那时，正好是左手边。

　　　　要知道，在也门，用左手接触和传递东西是很严重的忌讳，恰巧，小姐姐两个错误都犯了。

　　　　反观那位专业的翻译，一脸笑意，似乎没有发现不妥。

　　　　肖一若也顾不上合不合适，连忙往前，俯身在周姐耳边低语了几句。

　　　　边上的杨经理发现了，投来不满的目光，首位的老板只是淡淡地看了眼。

　　　　周琼也是个聪明人，直接起身：“小邱。”

　　　　她喊住了秘书：“我这份合同打印的有些问题，过来我们换一份吧。”

　　　　“嘶”杨经理压低了声音：“你不能等等么，客人在这里，看笑话呢！”

　　　　周琼不理他，转过身，和来到边上的秘书表面上是在换合同，可实际却低语交代了几句，小邱是连连点头，回去之后，怀里的件已经换了个手，站的右边，传递的手也是右手。

　　　　商业谈判嘛，有些无聊，无非就是给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肖一若听着看着，又有些不对劲了。

　　　　这门生意其实挺简单，也门的土豪要从国内进一批机器，总价值五千万左右，周姐的公司不生产，但有门路，等于是中间人的意思。

　　　　五千万数额不小，双方又是头回合作，为了规避风险，计划先提供一条生产线，等到用好了，都觉得没问题，再谈后续。

　　　　至于哪儿不对，翻译不对。

　　　　过于磕巴了，按理说是对方说些什么，翻译就得立刻传达，再将己方的意思反馈。

　　　　可是这位戴着眼镜的同志是停停顿顿，沟通相当不及时，甚至出现了二次询问的情况，也就是没听明白啥意思。

　　　　老板可是人精，虽然听不懂，但察言观色的功力可不低，很快发觉了不妥，找了个借口喊停了会议。

　　　　带着几个人去到了边上的办公室。

　第七章　救场

　　　　“杨经理，什么情况？”

　　　　老板虽然没有拍桌子瞪眼，但里头几人都看出了他不太高兴。

　　　　“秦总我”杨经理转头看着边上的翻译：“你到底怎么回事，懂不懂阿拉伯语？”

　　　　房间内空调打的很足，可翻译额头上还是冒出汗粒。

　　　　“那位大概是带着口音和我以前接触的有些不一样。”

　　　　老板被气笑了，伸出食指点了几下杨经理：“这就是你办的事，如果因为这个问题丢掉生意，你知道损失多少么？”

　　　　“对不起秦总。”杨经理低头不敢说话。

　　　　“秦总，这会不适合追究责任，”周琼出来打着圆场：“王翻译，我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胜任？”

　　　　“我尽量！”

　　　　一点底气都没有。

　　　　“小周，”老板想到刚才会议室内她的举动：“你后面那小伙子说了什么？”

　　　　周琼就等着他问呢。

　　　　“秦总，那小伙子叫肖一若，昨晚上给您说的翻译。”

　　　　“周琼，你别开玩笑了，”杨经理连忙说道：“我之前和他聊了几句，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哪会阿拉伯语。”

　　　　“你的人倒是有年纪，做的什么事不清楚么？”秦总也不想给他俩留面子了。

　　　　杨经理无言以对。

　　　　“是这样的，”边上的秘书得到周琼的眼神：“周姐和我说，也门那有个禁忌，不能用左手传递或者接东西，那样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众人了然。

　　　　“那小伙子教你的？”秦总问道。

　　　　“对，而且我昨天晚上把合同给他看了，翻译起来很轻松，大家也知道合同有许多关于法律法规的名词，他没有丝毫的停顿。”

　　　　秦总考虑了一会下了决定：“让小肖试试吧。”

　　　　让客人等太久不太合适，很快众人回到了会议室，秦总已经准备好了道歉的说辞，却发现好像不需要了。

　　　　因为里头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冷冰冰，客人们一言不发，气氛降到冰点的样子。

　　　　反而是热热闹闹，三位客人正在和肖一若有说有笑。

　　　　秦总是个聪明人，直接走了过去，明明是头回和肖一若见面，却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这么开心，和客人们聊些什么呢？”

　　　　“我给三位介绍了咱们东安的小吃街那最出名的炭烤羊肉，他们对吃的比较感兴趣，”肖一若说着转头给了也门老板们一个微笑，对方热烈地回应，嘴里说着点什么：“然后说希望中午我带着去试试。”

　　　　“是么，”秦总很是满意：“炭烤羊肉对吧，杨经理等会安排下吧。”

　　　　“可是秦总，我已经在东华订了宴席，准备了烤乳猪，那可是要提前一天筹备，比路边撸串档次要高吧。”

　　　　杨经理的话让秦总有些迟疑，确实，这么重要的客户带到街边，不太合适的感觉。

　　　　肖一若笑了笑：“杨经理对吧，我建议您去东华可以，但别上烤乳猪，要不这单生意肯定黄。”

　　　　“为什么？”

　　　　得罪人不太好，但如果这个人以后都没啥机会见面，那就无所谓了，更何况还能给朋友弄点好处，肖一若无所谓了。

　　　　“我其实挺好奇的，难道杨经理都提前做点功课么，”他戏谑地看着对方：“不懂阿拉伯语正常，但相关的风俗习惯要了解吧，也门是不能吃猪肉的，他们可是正统的国家，顺便提醒一下，喝酒对于某些人也是禁忌。”

　　　　杨经理的脸红到不行，他不用转头，已经能感觉到来自老板的目光。

　　　　心情更是复杂。

　　　　小年轻得理不饶人很气，可更多的是无奈，谁让他请的翻译不争气呢，想到这儿，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的翻译，特么的，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小肖，”秦总主动伸出手：“接下来的翻译工作交给你没问题吧？”

　　　　“秦总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显然，他的尽力而为比之前的半桶水好了不止百倍千倍。

　　　　双方的沟通交流第一时间准确传达到位，遇到矛盾分歧，能够很完善地将争论点表达清楚。

　　　　一项，两项，三项

　　　　合同沟通进程比预计的快上不少。

　　　　刚开始，那位杨经理请的翻译还想将功补过，帮忙说点什么。

　　　　可到了后边，完全闭上了嘴，既用不上他，也说不个所以然，这让杨经理可谓是颜面尽失，他昨晚上可是打着包票，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周琼欣喜不已，肖一若就是她的奇兵，起的效果出乎想象之好。

　　　　很快，时间来到了十二点，暂时休会。

　　　　秦总带着微笑起身和对方握手，肖一若站在边上继续翻译，双方决定吃了午饭后继续。

　　　　说了一通客气话后，秦总提到了对方腰间挂着的刀：“很精致的刀具，我能摸摸看么？”

　　　　也门老板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肖一若。

　　　　后者面不改色：“秦总，在也门刀具是有身份的人装饰用的，同样忌讳其他人碰触。”

　　　　说完之后，叽里呱啦说了一阵。

　　　　没想到也门老板直接解下了腰间的刀递了过来。

　　　　“什么情况？”秦总不了解。

　　　　“我忽悠了他，他决定送给你了，双手接过来就行，然后学着我说，叽里呱啦！”

　　　　“叽里呱啦！”秦总照做。

　　　　边上周琼在忍笑，小伙子可以啊。

　　　　午饭就不去东华了，秦总走开时丢下句话：杨经理，那单你去买了吧。

　　　　对此，杨经理不敢有怨言，对于跟着老板离开的肖一若和周琼也恨不起来。

　　　　要不是他俩，今天就不是买单的问题了。

　　　　到了楼下，秦总招招手，让二人上了他的车，三位客户跟在后边。

　　　　“小肖，你是阿拉伯语专业毕业的么？”老板心情舒畅。

　　　　“不是，我是东安广播学院播音系，还没拿到毕业证呢。”

　　　　“哈？！”秦总很是吃惊。

　　　　“是小肖的妈妈教他的，应该是从小双语教育。”周琼做了她认为最合理的解释：“秦总，我可是花了三千请他过来帮忙，您的报销哦。”

　　　　“三千？”秦总愣了一下：“小肖，我预计会议要开到明天，你都过来帮忙，就不再找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