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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地狱里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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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他是自己爬出来的。

    他却告诉戎关关:“程及说的都是骗小孩的,不是真的。”

    才四岁,不用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阴暗,他只要知道格林童话都是真的、撒了谎鼻子会变长、圣诞老人会把礼物藏在袜子里就够了。

    戎关关安静了,耷拉着脑袋没有再说话。

    夜风吹着路边的树,落叶窸窸窣窣。深秋的风总是冷的,刺骨而凛冽,能把寒气带到骨髓里,像一根根尖锐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刺进去。

    下台阶的时候,戎黎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戎关关哭腔都被吓出来了:“你怎么了哥哥?”

    戎黎不出声,下颌绷得很紧。

    “是不是腿疼了?”

    戎黎松开了戎关关的手,扶住了灯杆,他睫毛低垂,盖住了眼里的情绪:“坐一会儿再走。”

    木椅就在灯杆的后面,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走得很慢,微微跛脚,一瘸一拐地过去,坐下后点了一根烟,一口一口地往肺里抽。

    戎关关坐在旁边,红着眼睛抠木椅。

    戎黎咬着烟,回了头,他看得不太清楚,只能看见轮廓,像虚晃的影子。

    那个孩子还在街边,爬得很慢很慢。

    不会有人来找他,不会有人来接他,不会有人救他,幸运的话,他会苟延残喘地继续活着,若是不幸运,会死在某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等到身体僵硬,等到尸体发臭,也不会有人去找他。

    “戎关关。”

    戎关关很难过的表情:“嗯?”

    戎黎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才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你去徐檀兮那里,让她带你回家。”

    徐檀兮的店就在前面,里面有灯光,她还没打烊。

    “那哥哥你呢?”

    戎黎起身,将他从椅子上抱下来:“我去杀猪。”

    戎关关点头,乖乖往街尾的店里去,戎黎看着他到了店门口才调头走了,他看不清路,就沿着边上走。

    “徐姐姐。”

    门很重,戎关关推不动:“徐姐姐。”

    徐檀兮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绣绷,搭在腿上的薄毯落在了地上也没管,她跑去开了门:“关关,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戎关关指给她看:“哥哥在那。”

    戎黎已经走远了,徐檀兮站在店门口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他很高,在人群里总是格外的显眼。

    “是哥哥让你来的吗?”

    “嗯。”

    “外面风大,快进来。”

    徐檀兮牵着戎关关进了屋,她隔着玻璃门,看戎黎越走越远。

    怎么也不带手电筒,要是摔到了怎么办?

    晚上九点,戎黎还没有回来。

    徐檀兮不放心戎关关一个人在家,就让他留下了,他说要看一会儿电视,马上就睡,徐檀兮带他去卧室,把电视开好,让他坐在床上看。

    她出了一趟门,去给外出打牌的银娥婶送落家里的手机,回来时看见戎关关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

    “关关,”她走过去,“你怎么还没睡啊?”

    戎关关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望着门外:“我哥哥还没回来。”

    她把灯笼放在地上,拂着裙摆蹲下:“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关关得睡觉了。”

    他还不困:“我想等我哥哥。”

    外头风大,徐檀兮摸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怕他受寒,哄着说:“我在这里等,哥哥回来了我就叫醒你好不好?”

    戎关关很冷,打了个哆嗦:“那好吧。”

    徐檀兮带他上楼,等把他哄睡着了,才披了风衣下来,她将门口的灯打亮,走到院子外面的走廊,眺望着远处的巷子口。

    有晚归的村民路过,跟她打招呼:“小徐啊,等谁呢?”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

    月朗星稀,灯笼放在脚边,风吹着她芭蕉绿的裙摆,她从万家灯火等到了夜深人静,等到了邻里都熄了灯。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原本乱吠的狗突然安静了,她骤然抬头,模模糊糊的远处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来。

    是戎黎回来了。

    她提着灯笼,走进巷子里,近了才看清,他满身是血。

    ------题外话------

    ***

    顾总:“戎黎,以后不可以使坏哟。”

    戎黎看向徐檀兮:“很难。”

    顾总:我思想不干净,我脏了。

    。

 040 你会对我做什么坏事

    她提着灯笼,走进巷子里,近了才看清,他满身是血。

    “先生。”

    她喊得慌忙急促。

    戎黎听闻声音,抬了头。他脸上毫无血色,皮肤在灯下苍白得接近透明,眼角泪痣旁晕着一团殷红的血渍。

    他像在梦游,像没有灵魂,眼神空洞洞的,呆滞了很久才慢慢凝出光影,恍然梦醒似的,呓呢了一句:“是你啊。”

    他漂亮的皮囊沾到了血,白的白,红的红,有种迷人的危险,伶伶一把骨,摇摇欲坠。

    摇啊摇,摇得徐檀兮整颗心都坠下了,手里的灯笼也掉了:“你伤哪了?”她手足无措地伸出手,碰到了他血迹斑斑的袖子,“给我看看。”

    戎黎后退,躲开了。

    “很脏。”

    他衣服上都血,连鞋底也是。

    “我送你去医院。”徐檀兮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可是手指不听使唤,按了几次都没有按到号码,“等我一下,我让程先生把车借给我。”

    戎黎手脏,所以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摁在她哆嗦的手背上,混沌而阴沉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清明:“不用去医院,都是别人的血。”

    他指尖有血,是半凝固状,蹭到了她皮肤上,本该白皙无暇的手被他给弄脏了,很奇怪,她一向能勾起他的破坏欲,可看着她手上的血,他竟不觉得赏心悦目,反而觉得无比刺眼。

    他指腹一抹,给她擦掉了。

    徐檀兮稍稍愣了一下,才把手规矩地放在两侧:“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徐檀兮很明显得松了一口气:“你没受伤就好——”

    她还没说完,戎黎就往她身上倒了,撞得她往后推了一步。

    她心慌地喊:“戎黎。”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很无力:“让我靠一下。”

    双腿像踩在了锋利的针尖上,密密麻麻刺痛着他的神经,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刚刚好,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下巴、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

    “你哪里不舒服?”

    她身体很僵硬,一动不动地让他靠着。

    她身上有股很淡的药香,冲散掉了他浑身的血腥气,他鼻间全部都是她的气息,让他放松、让他恍恍惚惚。

    “徐檀兮,”他脑子不清醒了,说了一句他活了二十六载都没有说过的话,“我腿很疼。”

    可能是从小挨打挨多了,他有一身硬骨头,从不向人示弱。

    这么一句话,让徐檀兮红了眼睛。

    “去医院,”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温声细语地哄,“好不好?”

    “不去。”戎黎合上眼,“我歇歇,歇歇就好了。”

    耳畔,他的呼吸越来越轻,徐檀兮迟疑了很久,抬起手,放在了他腰上。

    不会很久的,他只是短暂在她这里躲一躲,等风不刮了,等腿不疼了,等他不累了……

    他再睁开眼,目光已一如平常,淡漠又随性。他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抱歉,刚刚冒犯了。”

    他又拿出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社交距离,就好像刚才那个疲惫示弱的他没有出现过。

    “我没关系。”徐檀兮仍不放心,“你真的没受伤吗?你衣服上好多血。”

    他不再谈论这件事:“关关呢?”

    “在我那边睡了。”

    “要麻烦你一晚了,我明天再去接他。”

    徐檀兮明白了,他不想说他怎么染来的这一身血,她也不问了,只关心一件事:“腿还很疼吗?”

    戎黎撒谎:“不疼了。”他说,“我回去了。”

    徐檀兮捡起地上的灯笼,递给他:“天色太暗,先生路上小心。”

    他接过:“谢谢。”

    他打灯离开,走路时脚步微跛,踉踉跄跄,走了一小段过后,忽然回头:“徐檀兮。”

    徐檀兮站在原地:“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做了什么?你就不好奇我身上的血是谁的吗?”

    若是寻常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他吓跑了。

    她安静又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问吗?我好奇的。”

    戎黎被她看得心里发堵:“别问了。”

    她便不说话了。

    他突然觉得她太过听话了:“你就不怕吗?”他脸上的血已经干了,呈暗红色,“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徐檀兮眼神很干净:“那你会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她把戎黎给问住了。

    “走了。”

    扔下这么两个字,他扭头就走。

    身后,女孩子温温柔柔地叮嘱:“若是腿还疼,就用热水敷一下。”

    戎黎没有回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徐檀兮站在巷子里,一直目送。

    为什么不害怕呢?她应该怕的,她不喜欢暴力,不喜欢血腥,不喜欢黑暗与罪恶,她分明都不喜欢的,可为什么这些不喜欢在戎黎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了呢?

    她想了很久,没有想出答案,那只能归咎于四个字了:色令智昏。

    后半夜,月亮被乌云遮蔽了,四周静悄悄的,若是细听,能听见白滇河里浪打浪的声音。

    祥云镇的派出所在老车站对面,门口亮着灯牌

    值班的民警小葛出来抽根烟,这抽到一半,他突然定睛一望,惊得烟都掉地上了:“刘哥!”

    “刘哥!”

    一同值班的老刘打着哈欠出来了:“叫我干嘛?”

    小葛指给他看:“那袋子里的东西好像在动。”

    对面垃圾桶旁边有三个麻袋。

    路灯有点远,刘哥看不大清,走过去,对着最前面的麻袋踢了一脚,那麻袋立刻倒了,原本立着的地方有一滩湿漉漉的东西,老刘用手电筒一照——

    后面的小葛先叫出来了:“是血!”

    麻袋里都是人!

    老刘掏出警棍:“葛子,快连线市警局。”

    ------题外话------

    ***

    前面写了戎黎184,杳杳跟他差了20厘米,多高晓得了吧~

    年龄好像还没交代,戎黎26,杳杳24

    。

 041 十岁的戎黎八岁的杳杳

    夜里,万籁俱寂,风声呼啸。

    戎黎把沾了血的衣服和鞋子扔进院子内的铁桶里,倒上汽油,点了火,砰的一声,火光炸开了。

    戎黎捏着根烟,凑近火,点燃后吸了一口,火是黄色的焰,烟是白色的雾,他眼里倒影灼灼,轮廓却笼得模糊。

    母亲在世的时候,喊他阿黎。

    阿黎十岁的时候,母亲没了,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戎海掐“死”,扔进了河里。

    他命大,没死,流浪了几天,被人贩子抓去了,那些人是专门干“乞讨”的,是团伙作案。

    阿黎被带到了南城的一个窝点,负责人是一个叫姚姐的人。

    姚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长相很清秀,像个良善的邻家姑娘,她正在调教新来的孩子们。

    “跟着我念。”她念一句,“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孩子们跟着念一句:“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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