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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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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世子他,徒手将一只麻雀给捏死了。”

    ***

    碧梧传完讯后,沈沅和陆之昀便以最快的速度敛饬好了衣发,等二人进了陆朔熙和乳娘所在的偏房后,却见那缠枝花卉的绒毯上,果然躺着一只死状凄惨的麻雀。

    陆之昀知道沈沅害怕这种死物,即刻觑着眼目,命下人将那死雀清了出去。

    红木支摘窗被窗棍抵着,支开了些缝隙,好让内室的空气能够更好的流通。

    那只麻雀应是为了避雨,便从那窗缝中飞了进来。

    乳母站在一侧,面色骇然地瑟瑟发抖着。

    沈沅赶忙走到摇床旁,将小衣沾血的陆朔熙抱到了怀里,本想温声哄哄他,可三个月大的陆朔熙却丝毫都不畏惧他衣袖上浸着那刺鼻的血腥味儿,还在咯咯地笑着。

    肥嘟嘟的小脸儿上,也是婴孩独有的烂漫天真。

    乳娘却觉得陆朔熙的笑声格外的阴恻,忙颤着声音,将适才发生的一切同陆之昀和沈沅描述了一遍:“公爷、夫人,这雀鸟飞到小世子身侧后,他…他就自己坐了起来,握着拳头就砸了那鸟一下…头一下没砸死它,却也将它砸晕了,再然后…再然后……”

    婴孩的气力是没有多大的,但是那麻雀的翅膀上许是沾了些雨水,所以飞行的速度就受了阻碍。

    陆朔熙若是抡拳将那雀鸟给砸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陆之昀面色发阴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想起前世的陆朔熙也曾做过类似的暴戾之举,丁点儿大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做这种恶事的时候,也是不甚走心,说明骨子里就深深地刻着嗜杀的一面。

    前世他豢的那几只鹰,也被陆朔熙徒手撕死过几只。

    只在沈沅的面前,陆朔熙便如变脸似的,立即就能换上一副乖巧听话的孩童神情。

    沈沅将婴孩竖着抱起,语气微严地批评他道:“朔哥儿,你这么小,怎么就能因杀生而开心呢?”

    母亲柔柔的话音甫落,陆朔熙肉嘟嘟的小脸儿上,蓦地就没了笑意。

    沈沅又沉着声音斥了他一句:“朔哥儿,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她这次的语气更重了些。

    陆朔熙被训斥了后,小脑袋伏在母亲的肩处,哇地一声,就嘤嘤呜呜地哭了出来。

    男孩一生下来就很康健,哭声也格外的嘹亮。

    沈沅边哄着陆朔熙,边对陆之昀道:“官人,您之前说的真对,妾身是得好好地留意朔哥儿的一举一动了。”

    沈沅觉得,陆之昀毕竟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所以也应当有识人之能,说不定就是看出了陆朔熙性情中顽劣的一面,才在之前对她叮嘱了数回。

    陆之昀走到了妻子身侧后,阴脸将小小的婴孩抱到了怀中。

    陆朔熙甫一被父亲抱住,便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连看都没看陆之昀一眼,转瞬的时当,便阖着眼眸睡了过去。

    陆之昀凝睇着陆朔熙的小脸,脑海中,亦蓦地浮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十岁大的陆朔熙手持着长刀,眼都未眨地便将一个跪地女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了少年华贵的蟠龙圆领袍服上,陆朔熙微眯着双眸,眼角眉梢间都浸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狠戾之色。

    而他则站在陆朔熙的身后,却并没有阻拦他的行径。

    “你害死了孤的母后,砍你十次脑袋,都不能泄孤心头之恨!”

    陆之昀的思绪渐止于此。

    他一直觉得沈沅前世的死因有些蹊跷,按说沈沅虽然不幸流产,但太医院的人却对身为皇后的她竭尽所能的照拂,还用最好的补药吊着她的命。

    沈沅的身子弱归弱,却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离他而去。

    害死她的人,应当就是他记忆中,陆朔熙杀死的那个女人。

    只是陆之昀亦不能完完整整地想起第一世的全部回忆。

    现在他只想尽快地弄清楚,陆朔熙亲手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

    休沐日。

    却说梅花书院招进来的生员们年岁相仿,资质和经历也都相差无几,陆之昀已经命人将沈沅书院中所有生员的底细查清。

    他们中,以富商之子居多,官家子弟亦有伶仃的两三个,他们的父亲官阶普遍不高,基本上都是京中七品以下的官员。

    而梅花书院袁掌院的兄长,也不知被何人传成了,是在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任着八品提举一职,官阶不大,但是好像能捞到不少的油水,所以周遭的街邻们对沈沅的看法也有些微妙。

    及至申时时分,日光犹很澄澈充足,生员们却快散学归家了,有几个孩童的家舍离书院很近,便可自己走着归家,无需父母或仆人专雇车马来接。

    林编修还在学堂给那两三个好学的生员耐心地解惑。

    沈沅为表对他这位前翰林学士的礼重,还特意命人专门腾出了一间斋舍,将其改造成了书房,供林编修休憩之用。

    这斋舍中有方矮塌,还有一个大漆红木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置有灵璧石和矮松的盆栽为内景平添了几分野趣,被立在了虬曲的根雕上。

    书案后,挂了幅巨大的山水泼墨画,画上还悬着用截竹所制的此君联。

    书房内熏炉渐燃,登时间篆香缭绕,亦响起了浑厚旷远的琴音。

    沈沅听见琴音后,颇感诧异,林编修正在学堂端坐,整个书院里,还有谁会弹琴呢?

    她循着声音来到了书房处,见轩窗外载满了修竹,恰时一阵清风拂过,竹叶击合微蹭时,亦泛着飒飒的瑟鸣之音。

    却见端坐于琴桌之后的人,竟是陆之昀。

    他穿着一袭淡灰色的阔袖鹤氅,衣摆微微曳地,风亦将他方士巾后的两条垂带吹起。

    男人的身形挺拓峻然,气质依旧深沉内敛,面容亦比寻常的士人多了些冷峻,薄唇抿起的弧度略显孤傲。

    陆之昀抚琴抚得格外专注,他并没有发现沈沅已经站在了斋舍之外。

    得见此情此景,沈沅的眼眶却于蓦然间,变得微微湿润。

    她少时幻想中的云先生,竟于此时陆之昀的身影渐渐重合。

    在她的想象中,云先生就应该是这副模样,虽然不一定有同陆之昀一样英俊且优越的外貌,但他身上那副傲骨铮铮,落拓不羁的文人气节,就当是如眼前人一样。

    沈沅十岁时,便觉得云先生,应当是位刚过而立的年长男性,这个年岁的男人,虽与年迈这词毫不沾边,却又足够的成熟稳重。

    就连陆之昀此时弹奏的琴曲,都与沈沅少时所想的一样。

    是嵇康善弹的那曲《广陵散》。

    此曲与常曲不同,并不恬静致远,反是处处透着戈矛杀伐之气,风动之时,更添萧瑟肃杀之意。

    比起沈沅想象中的云先生,陆之昀的气质要更衬此曲。

    云致鹭、陆之昀。

    沈沅噙着眼泪,默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亦觉自己属实是太过迟钝了。

    她的官人,会是云先生吗?

    正此时,琴弦发出了利落的刹音,广陵曲音随之顿止。

    陆之昀瞥首看向了站在门外的沈沅,低声问道:“怎么不进来?”

 第65章 科举舞弊

    陆之昀侧首看向她时; 指骨匀亭分明的大手仍垂在琴弦处,纵是沈沅同琴案后的他隔了好一段的距离,心脏却因着他那道格外深邃的目光; 仿若被什么物什抓挠了一下似的; 跳动的格外急快。

    怦、怦、怦。

    男人仍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沈沅却蓦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不断地往后退着步子。

    随即; 斋舍内便响起了墨玉扳指遽然蹭过琴弦的呲音。

    陆之昀见沈沅往后躲; 山一样峻挺的身子也从琴桌前站了起来,抿着薄唇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

    沈沅因着适才的那道声音倍感头皮发麻,一想到日夜与她同枕共枕的官人很有可能就是云先生; 她就更慌了阵脚。

    陆之昀将文人的淡灰鹤氅穿出了凛然刚正的气质; 擒她手腕的动作也格外的利落飒然; 待将一袭青衫的沈沅桎梏住后; 语气也沉了几分; 不解地问道:“你躲我做甚?”

    沈沅的周身渐渐浸上了他身上乌木沉香的气息,东坡巾下的鹅蛋小脸儿,也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她艰难地挣了挣陆之昀攥她手腕的大手; 温软地唤了声:“官人; 您先松开我。”

    陆之昀缄默地上下看了沈沅一眼,还是将她的纤腕松开; 微粝掌心还存着她肌肤的柔腻触感。

    沈沅强迫自己将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些异样压下,亦觉却如陆之昀适才所说,她也没什么好躲他的。

    现在是他骗了她。

    也可说陆之昀他竟然又骗了她一次。

    此前她在陆之昀的面前; 也提起过云致鹭其人数次; 可这男人总是一副面色淡淡的模样; 沈沅也就一次都没往深处想过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脑海中亦蓦地浮现了在扬州时; 二十出头的陆之昀信誓旦旦地同她说,会带她去见云先生的种种画面。

    沈沅越想,心中的滋味越是难言。

    自己竟是被陆之昀骗了十余年。

    “哑了?话都不会说了?”

    陆之昀的问话打断了沈沅的思绪,他亦如寻常般伸出了手,一下又一下地捻揉着沈沅最为敏感的左耳耳垂,深邃的眼睛还在观察着沈沅面上流露出的情绪。

    “官人,妾身都不知道,您竟然会弹琴。”

    说罢,沈沅亦挣开了男人的大手。

    陆之昀的手悬停在了半空,倒也没有显露不耐,只淡声回道:“年轻时学过一些琴技。”

    男人这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令沈沅心中积着的气更多了。

    这回再问向陆之昀时,语气也全然没了平日的温软和娇柔,竟还带了些许的质问:“官人,您还有多少事情是一直瞒着妾身的?”

    话音刚落,陆之昀冷峻的神情明显复杂了许多,落在沈沅身上的目光也格外的幽深莫测。

    沈沅她这是…想起来了?

    这么问他,是不是想起来他前世对她做的事了?

    陆之昀负手而立,站在沈沅的面前。

    故而她并没有看见,男人的指尖亦因着她的一句问话,竟在微微地发颤。

    只他的面容依旧平静,淡定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啊!哪来的恶犬,怎么就突然闯进书院里了!”

    沈沅刚要脱口问他,到底是不是云致鹭时,书院的栅门处,却突然传出了生员们凄厉的喊叫声,这其中还夹杂着恶犬咆哮似的狂吠。

    出了这些动静后,沈沅和陆之昀也顾不得再继续对峙,忙循着声音奔向了栅门处。

    几个即将自己归家的少年生员被侍读护在了身后,可那通体墨黑的细犬却仍在对着众人吠叫着,它呲牙咧嘴,圆眼怒睁,一副凶态毕露的模样。

    侍读还拿了根长棍,不断地敲打着地面,想要将那突然闯进书院内的恶犬驱赶出去。

    可那恶犬却丝毫都不畏惧侍读的棍棒,而且反应还及其迅速,三番五次地势要扑上前去,生员们怕被恶犬咬到大腿,有个年岁同廖哥儿差不多大的还急得哭了出来。

    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江丰和其余的侍从已经赶了过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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