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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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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时雍走近摊位,她将嘴里的瓜籽壳吐掉,咂了咂舌头。
“买瓜子吗?”
时雍低头在她的提篮里抓了一包。
“好吃吗?”
小姑娘嘴巴一扁,还没说话先笑了起来,“你尝尝,好吃的。”
时雍真的抓了一包,递了些给娴衣,自个儿闷头磕了起来,好半晌,在抬抬眼皮,见小姑娘盯住自己不动,又朝她一笑,“香。”
小姑娘拢了拢提篮里的瓜子,“买吗?”
“怎么卖?”
“一包,五文。”
她从下面拿出包好的瓜子,“你要几包?”
“我不要那个。”时雍指了指提篮里的,“这个。”
姑娘愣了愣,“一样的。”
“不一样,那个我没尝过。”
“一样的瓜子。”
“没尝过不知道。”
姑娘为难了,“那你尝尝这个?”
她说着就要去拆,时雍问她,“都是你自己称的吗?”
姑娘愣了愣,“不是。”
“你不会称秤?不会算?”
姑娘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畏惧,“我不会。”
“谁帮你称好的?”
“阿爹。”
“真是幸福,一家人都住镇上吗?”
“啊,是的。”
“你几岁了?”
“十五了。”
“有人家了吗?”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
“没,没呢。”
“生意好么?赚的钱能不能养家呀?”
“可以的,青山镇很好呢。”
“你们来青山镇几年了?”
“……”姑娘愣住。
时雍笑着点点头,大方地掏了钱。
“不用尝了,给我两包吧。”
姑娘开心起来,将两包瓜子塞到她手上。
时雍问:“我吃得好了,再来,你也在这里卖吗?”
姑娘又想了想,“这几日应当是在的,钱家门口唱堂会。”
“那你平常在哪里卖?”
“我家有杂货铺。街口袁记就是。”
“你家开几年铺子了?”
“很多年了。”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时雍眨了下眼,“袁记我常去,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我要见过肯定记得。”
小姑娘盯着她的笑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夫人以前来过青山镇吗?”
时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很朴实的一套,不会有明显的身份标识。
“你认得我?”
“那日你和裴将军一起回来,我看到啦。”
小姑娘话音未落,旁边货担卖果子的汉子过来了,他长得五大三粗,看了小姑娘一眼,不高兴地说:“米雅,将军夫人要吃瓜子,你还要收她的钱吗?”
米雅看着手上的钱,有点不知所措。
那汉子又笑了,从自己摊上装了果子,连同篮子一起递了过来。
“夫人要是不嫌弃,带回去尝尝?”
时雍笑着将手上的瓜子递给娴衣,摇头。
“无功不受禄。”
“裴将军英雄盖世,是我们青山镇的荣耀,几个果子算得了什么?”
时雍朝他无声地笑了笑,“有瓜子就够了,多谢大叔。”
“这么客气的,夫人这么客气的。”
那汉子挠了挠头,一个劲儿地笑,目送时雍和娴衣走远。
————
娴衣一头雾水的回到裴府,照常将时雍的行为向赵胤汇报了。
“出了茶肆,她去见了戏班那个姑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我站得远,听不见两个人说了什么,但看两人应是旧识,很是熟悉。回来后,夫人变得极是奇怪,她去买瓜子,和卖瓜子的小姑娘扯了好些闲话。”
一字一句,娴衣概无遗漏的汇报。
但对时雍的称呼,从最早的“阿拾”变成了“夫人”,自然得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赵胤似乎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一包瓜子,半晌抬头问娴衣。
“你看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娴衣愣住,看了主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对阿拾的观感。她手指微微卷起,思考了片刻,低下头,不敢看赵胤注视的目光。
“夫人好似在怀疑什么,但奴婢认为,夫人对爷没有异心,很是看重。”
“看重?”赵胤抿起嘴唇,轮廓越发清俊凌厉。
娴衣喉间微微一动,紧张地看向那包瓜子。
“一共买有两包,夫人就让奴婢拿来一包给爷呢。”
赵胤注视她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不见阴霾,也没有笑容。
“你被收买了。”
第126章 人不如狗的一天(二)
娴衣一惊,扑嗵一声跪下。
“奴婢没有,望爷明察。”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头顶的目光像把刀子,要把她看透。
同时,心里又有些后悔,爷是多睿智敏锐的人物,她以前说什么事从不带主观判断和感情,而这次情不自禁为阿拾说话,爷肯定是有察觉的。
娴衣想到了婉衣和妩衣的下场,心里生出恐惧。
“起来。”
那平静清冷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娴衣抬头,不见他眼里有责罚的意思。
“出去吧。”
“是。”
娴衣松口气,慢慢退出书房,却听赵胤突然又吩咐,“叫谢放来。”
赵胤的手上拿着一个用火漆封固的书信,娴衣没有多问,应声是走了。
谢放就在门外,一动不动,像樽门神。
这是娴衣眼里他最平常的样子。
只要不主动招呼,他便不会说话。
娴衣走到他的面前,“爷找你。”
谢放看她一眼,点点头,一声都没有,径直进了书房。
娴衣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想到了昨日阿拾说的那些话,静了静,出门。
书房里,赵胤将两封一模一样用火漆密封的书信摆在书案上。
“急送京师。”
谢放低头走近,双手拿起书信,姿势不变地看了一眼,见赵胤神色凝重,“爷,裴府侍卫、兵丁和杂役统共只得一百三十五人。要不,从永平卫调兵?”
赵胤沉眉,半晌不语。
谢放安静地等待着。
书房里沉寂许久。
“不要。”
赵胤的目光落在那包瓜子上,手指慢慢伸出去,拆开包装,从中揪出一颗,看了片刻,又放回去,拧了拧眉头。
“送信去吧。”
“是。”谢放不再多话。
这位爷向来有他自己的想法,谢放从不认为自己的智慧可以和他一较高下,因此从不对他的决断产生疑惑。赵胤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只要把赵胤的命令落到实处,就一定不会有事。
“天黑前,黑煞要是没有回来。派人上山找。”
在谢放离开书房前,赵胤又吩咐了一句。
谢放有些意外,抬头看他,没有动弹。
“有事?”赵胤问。
谢放:“没有。”
这个时候人手本就不够,去找一条来无影去无踪的狗,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既然是主子的交代,谢放也无法违抗。
他数着时辰,等着天黑。
晚饭吃罢,黑煞果然还是没有回来。
时雍的焦灼已到了极点。
她回房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衣裳,将长发挽起用头发包了起来,拿了架子上的长剑,准备上山。
出门时,她走到书房,看灯亮着,觉得还是有必要支会赵胤一声。
“将军!”时雍的手指刚叩上房门,那门就打开了。
门里是赵胤冷峻异常的脸。
两人对视片刻,时雍沉着嗓子。
“我必须去找大黑。请你不要拦我。”
赵胤目光一转,看到她手上提前的长剑,还没开口说话,外头正在整兵准备出发的谢放就急匆匆进来了,满脸兴奋,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回来了。”
“大黑回来了。”
“在哪儿?”时雍按捺不住激动,心脏怦怦跳,话音未落,脚步已经朝外面奔了出去。
谢放看了赵胤一眼,转身跟上时雍。
“累坏了,瘫在院子里。”
怪不得没有进来找她,时雍兴冲冲地奔出去,在院子里看到黑漆漆的“一坨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大黑!”时雍冲过去想把它搂在怀里。
大黑挣扎一下,缩回爪子。
时雍这才发现它不仅是累坏了,是受伤了。
后腿上有一处在淌血,大概是拼着力气奔回裴府院子,就没有力气再走了。
时雍心疼不已,想把它抱起来,带回屋子里看伤,可这狗子实在太沉了,而且它似乎不愿意,爪子刨了刨时雍,舔了舔舌头,嗷嗷叫唤两声。
“怎么了?”时雍纳闷,将它挪开。
大黑的胸脯下压着一只大红的绣花鞋子。
刚才它往那儿一瘫,把鞋子压住了。
时雍将鞋子捡起,看一眼,“娴衣!”
她心跳很快。
听到脚步声回头,发现是赵胤站在背后。
“看看这个。”时雍说:“是不是怀宁公主的鞋子?”
公主是穿着嫁衣出的京师,鞋面上的绣花,宫中绣娘的绣品与市井人家是不一样的。
赵胤无声地看她一眼,“是。”
时雍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从怀里摸出爪子塞它嘴里,又看着赵胤笑。
“公主的脚,将军还真是清楚。”
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啊?瞧的是嫁鞋,怎么就扯上脚了?
谢放一脸疑问。
娴衣默不作声。
赵胤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低头问大黑,“还能走吗?”
大黑趴地上没有动,认真地嗑着瓜子,不抬脑袋,只有尾巴甩了甩,表示听见了。
大黑叼回了怀宁公主的鞋子。
只可惜,它不会说话。
公主是死是活,发生了什么,也说不清楚。
不过,它可以再带他们前往。
这简直就是一只狗祖宗了。
“先治伤吧。”
————
时雍信不过镇上的郎中,亲自为大黑包扎了伤口,还用银针为它止了血。
她使用的银针,正是为赵胤做针灸的那一副,在她为大黑施针的过程中,谢放和娴衣死死盯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欲言又止,到是赵胤没有什么表情。
“伤得如何?”
时雍只当看不到他们表情的异样,平静地道:“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这也是万幸。
大黑的复原能力是很强的,生命力旺盛。
可若是伤了筋骨,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用。
大黑若是瘸了,还怎么做让人惧怕的恶犬?
时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为大黑治疗和扎针都十分小心,至少,她眼神和神态的专注和慎重,是在为赵胤扎针的时候看不见的。
谢放和娴衣的目光渐渐有些变味。
即使不想,也忍不住时不时看看主子的表情。
他们敢想不敢说,可——赵云圳不管。
赵云圳其实非常怕狗,但这并不妨碍他过来凑热闹。小小的身子蹲在时雍的背后,他看得十分认真。一时兴起,就口无遮拦了。
“你对大黑,比对阿胤叔好多了。我看你给阿胤叔扎针,都是这样……扎,扎,扎。你给大黑扎针,是这样子的,扎,扎,扎。”
赵云圳边说边比划。
那神态、动作,很是传神。
谢放和娴衣瞧着,心都缩紧了。
赵云圳也不看他们的表情,更不管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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