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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妄转身打开衣柜，视线定格在大红色被子上，想起来是上回自己买床时候附赠礼品。

　　　　他拎着被单拿出来，笑着搭在苏敛脑袋上，把人遮了个彻底。

　　　　挣扎了一会儿没弄出来，苏敛脾气上头，语气不善：“你好烦啊。”

　　　　“好像新娘盖头。”池妄掀起被子一角，偏头过去，贴着他嘴角接了个短暂吻。

　　　　只是眼前人实在是不解风情，呼吸逐渐变得平静，一秒入睡。

　　　　池妄拉着被单，哑然失笑，到头来果真被折磨得还是自己。

　　　　他借浴室冲了个澡，顺手拿了件苏敛T恤短裤穿着当睡衣，又套好被子，才慢吞吞躺上床。

　　　　把人结结实实往怀里一搂，轻声说了一声：“苏苏晚安。”

　　　　这人睡得昏昏沉沉，居然还能回话：“池哥晚安。”

　　　　实在是太可爱，池妄偏头靠过去，心脏柔软成一片。

　　　　被子一盖，一觉到天亮。

　　　　早上苏华生忙完回家时候，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很淡酒味。

　　　　想着头一天跨年，苏敛估计跟同学聚餐喝了点儿酒，没当回事。

　　　　只是一直等到十点，都没见人起，于是推开房门准备叫人起床吃饭。

　　　　时隔几个月，眼前画面格外熟悉，相当刺激，只是比上一回更是让人震惊。

　　　　两个少年头发凌乱，手脚缠着抱在一起，他儿子嘴角破了道口子，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咬伤痕迹。

　　　　关键是他妈身上还盖着绣着两只鸳鸯阖金灿灿双喜大红被单，整个一副洞房花烛夜即视感。

　　　　此情此景，给活了四十年中年男子造成了极大冲击，久久不发一言。

　　　　实在没忍住，苏华生掀开被子，冷冷出声：“你们俩都给我起来，解释。”

　第51章　Chapter　51

　　　　门砰地一声大力关上；　席卷进来一阵凉风，扫过房间，床上两人瞬间清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好样；　再一次被抓奸在床。

　　　　苏敛垂眼看着身上盖着大红被子；　面如死灰：“你从哪儿翻出来？”

　　　　“你衣柜啊；　昨晚不是你让我自己去找么？”池妄抬手理了理他头发，低声说，“你爸听起来好像要发火了。”

　　　　“废话；　我们俩这么抱着躺在这种被子里；　他没当场骂人都算是有素质。”苏敛没好气地扯着被子；　坐起来烦躁地又把头发抓乱。

　　　　时间回溯；　他不敢再用，每用一次，总感觉能使用次数在逐渐减少；　要是真到了关键时刻；　没办法拨动指针，就很艰难。

　　　　只是；　要直接坦白么？他不确定他爸听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　当时就不该把这被子留着；　简直是万恶之源。

　　　　“真有你，谈恋爱第一天就让我出柜。”苏敛叹了口气；　满脸都是焦虑；　早知道池妄这么不靠谱；　昨晚就不应该多喝那一杯。

　　　　池妄勾着他肩膀；　轻轻哄说：“怪我怪我；　我也睡过了，怎么办？直说还是撒谎？”

　　　　苏敛没再说话，只是无声沉默。

　　　　“要不我来说吧，我跟他坦白，要打要骂冲我来。”池妄一脸英勇就义表情。

　　　　苏敛微垂着头，表情痛苦：“你觉得这是你一个人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份。”

　　　　“操，真是要命。”池妄也没辙，陷入两难。

　　　　谁知道这么碰巧，人证物证俱在，颇有一种抓奸在床即视感。

　　　　上回还能说是补课，这回苏敛嘴上还破了个口子，实在是没办法圆。

　　　　外面传来苏华生压着火气声音：“你们俩别串供了，穿好衣服赶紧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无奈。

　　　　慢吞吞下床，穿上外套，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认错似站在苏华生面前。

　　　　“爸，我们……。”苏敛说了个开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苏华生抬起眼，冷冷发问：“被子哪儿来？”

　　　　苏敛扯了扯唇角，老实交代：“上次买床送。”

　　　　“哦，你之前说是抽奖，现在又是买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苏华生表情严肃，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让人发怵。

　　　　池妄捏紧手心，开口解释：“是我买，我本来想他睡觉能舒服一点，他怕您想多才会说是抽奖。”

　　　　苏华生点了点头：“猜到了，所以你三番两次往我们家跑，对我也挺关心，又买这买那，是对小苏有意思？”

　　　　这话问得过于直白，池妄觉得头皮发麻。

　　　　他艰难出声，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我先动了心，我先表白，我要追他，跟他没关系。”

　　　　“那小苏答应了吗？嗯？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实在是让人没法往下接。

　　　　这种时候，池妄才感觉到年少无力，连自己喜欢人都无法保护，只能用苍白说辞去做最后辩解。

　　　　觉得心累，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是对自己很是失望。

　　　　苏敛破罐破摔，一股脑全盘托出：“你别问了，我们俩是在谈恋爱。但之前没骗你，那会儿确实没有。昨天晚上我们才确定关系，谁知道你这么快……”

　　　　“我要没发现，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苏华生抬眼，视线落在两张年轻脸上，长长叹了口气。

　　　　方才等待时间里，他自己也反复想了很久。

　　　　苏敛喜欢男生，他之前就有过这个猜测，但当时只觉得是自己想多，没往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他能跟一个人走得这么近，近到三番两次同床共枕，本来就很不对劲。

　　　　只是，要怎么处理，他也觉得很是为难。

　　　　池妄是个好孩子，在几次相处当中，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本质善良和热心，是真心实意在为对方考虑。

　　　　对于苏敛来说，有一个热情贴心人陪在身边，不是坏事。

　　　　如果硬生生拆散，好像显得很不近人情。

　　　　只是顺着他们去，年纪这么小就谈了恋爱，还是同性恋，未来能受得了其他人眼光和议论么？

　　　　忧虑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感受到房间气压越来越低，苏敛低声说：“没想瞒着你，只是想等再稳定一点再坦白。”

　　　　池妄吐了口气，诚恳开口：“叔叔，我是真喜欢苏敛，也想要跟他一直走下去，不是玩两天就散了，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们才多大？高中都没毕业就谈未来。”苏华生平心静气问，“我问你，你成绩多少名？他现在又考多少？你能保证大学跟他考到一个地方一个学校吗？如果不在一块儿，是准备异地四年？”

　　　　池妄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还有，我先暂且不谈以后结婚生子，现在大家对于同性恋看法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保证你们俩经得起流言蜚语和世俗压力？”苏华生问得字字戳心，让人无法回答。

　　　　一堆问话下来，尖锐现实像是尖刀一样插入心脏，房间内长久沉默。

　　　　两个年轻少年被质问未来，没人能知道答案。

　　　　苏敛打破僵局：“爸，你别逼他现在回答，这很难为人。”

　　　　“叔叔说得没错，这些都是我要考虑问题，是我之前想得太天真。”池妄打断他话，眉心很紧地拧在一起。

　　　　苏敛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平时总是带着散漫笑意脸看上去十分严肃，指节紧紧地扣着手心，用力得几乎是要把自己抓伤。

　　　　看得他都觉得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年纪谈未来本身就很沉重，现在要强加于他，大概一时半会没办法给出满意回答。

　　　　苏敛心情沉了下去，所以，池妄会不会觉得压力太大，想要放弃。

　　　　他没想到昨天还在花前月下，今天可能就要面临分开。

　　　　太多事情没办法解释，没法说他跟池妄早就谈过几年恋爱，没法说这个人把他从丧父悲痛里救了出来，也没法描述现在池妄有多勇敢多炙热，带给他无数快乐。

　　　　这些在现实面前，确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正在胡思乱想，他听到池妄又坚定开口：“但我不会分手，叔叔，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成绩提上来，我是真想要跟苏敛好好在一起。”

　　　　苏华生捏着水杯慢吞吞地喝水，心绪复杂，表情凝重。

　　　　少年表情太过真挚，语气也很是诚恳，他没办法说出太伤人话。

　　　　“真很喜欢？”苏华生不知道在问谁。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喜欢。”

　　　　良久，苏华生才缓慢开口：“好，我不强行让你们俩分手，但是，我是说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一丁点对不起我们小苏，我真会打断你腿，我说到做到。”

　　　　听到这话，池妄终于松了表情，感觉揪在一起心脏缓慢松开，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舔了舔下唇，重重点头：“谢谢叔叔理解，您真是一个很爱孩子爸爸。”

　　　　“你应该知道，小苏妈妈很早就跟我离了婚，我们欠了他很多很多。从小就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导致他性格一直都很是沉默，也很封闭。认识你之后，我能感觉到他在逐渐变得开朗，也能察觉出心情变得愉悦了不少。”

　　　　苏华生一口气说了很多，重新抬眼看向这个年轻少年：“所以你真不可以辜负他，他已经受到足够多伤害了，经不起来回折腾。”

　　　　“爸。”苏敛心里酸得不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俩都是属于性格内向人，平时交流得少，但从很多细枝末节当中，他能感受到无声父爱。

　　　　之前他曾经想过很多如果，如果他和池妄真站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要一时间接受同性恋，不是那么容易事情。

　　　　他看得出苏华生挣扎和顾虑，却还是没能忍心把他们拆散。

　　　　苏敛压下眼睛里酸涩：“爸，真谢谢。”

　　　　“好了，收拾收拾好好过节吧，我去补觉。”苏华生无奈起身，起身朝着屋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小池，昨天你们表演视频我看了，很精彩。”

　　　　池妄头一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您喜欢就好。”

　　　　等到人进了房间，房门关上，客厅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长长松了口气。

　　　　池妄舔了舔下唇，心里情绪乱糟糟，有高兴，也有担忧，五味杂陈。

　　　　他感叹道：“没想到你爸竟然能愿意把你交给我，够开明。”

　　　　“我爸可没这么说，你要是对我不好，他打断你腿。”苏敛脸上露出很淡笑，“所以别得意。”

　　　　池妄也扬起嘴角，信誓旦旦说：“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今天怎么安排，我都忘了是假期，刚醒了还以为翘课了。”苏敛抓了抓有些凌乱头发，“先换衣服吧。”

　　　　池妄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卧室，盯着床上那床大红喜被，瞬间笑出了声。

　　　　一边弯腰帮忙叠着被子，一边笑说：“苏苏，这算不算是下聘？但四件套太寒酸，以后我八抬大轿娶你。”

　　　　“娶你大爷，首先，请你好好学习谢谢。”苏敛白了他一眼，背对着人双手交叉勾着睡衣，脱下来扔到一边。

　　　　从衣柜里随手拎了件衬衣，还没来得及穿，感觉自己被很轻地抱住。

　　　　池妄下巴抵着他肩头，轻轻蹭了一下：“苏苏，能跟你在一起真好，谢谢你给我时间。”

　　　　感觉到呼吸扫过耳畔，苏敛揪着那件衬衣，指尖收紧：“嗯，知道了，你放开我。”

　　　　“不放，再抱一会儿。”池妄收紧手臂，抱得更紧。

　　　　苏敛干涩出声：“你……能不能等我先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