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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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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已经人到中年、无夫无子、挣扎为生的妇人,每日里打照面时,你却并不觉得她有丁点晦暗、伤感、焦虑、茫然的模样。
她的积极昂扬的精神,显然也渗入了她赖以为生的美食事业中。她做的炙猪肠、卤猪心、油呛腰花、莲子猪肚羹,口味的确诱人,不仅年节,便是平素里,众人也没少尝到她家小婢女送来分享的好物什。
因而,邻居们很快就接纳了沈馥之的融入,他们甚至隐隐地还为本巷里有这么一个鲜活有趣的妇人而自豪。今日,本能般的奇心渐渐退潮后,再次领教了沈馥之坦率风格的邻居们,晚膳后谈起沈馥之和她那同样有些传奇的小外甥女时,口吻几乎都是敬佩和体恤的。
沈馥之站在天井里。
日暮时分的流霞,燃烧起来,倒映在天井花圃中那方小小的鱼池里,旖旎好看。
沈馥之只观赏了片刻,便转身进了姚欢歇着的西厢。
这一个多时辰,姚欢又哪里真的在休息。她竖着耳朵聆听厅堂里的动静,但闻沉酽酽的男声与调门略高的女音,交替响起,听来倒无气急冲突之像,只是辨不清谈话内容。
同时,她又在脑中检索着知识储备。好在穿越之前,确切地说,是在前世缠绵病榻之时,她习惯各种历史章打发日子。
她至少知晓,后人口中积贫积弱的宋朝,在边患问题上,也并不是一直处于挨揍的态势。
先头那出面主持公道的白发老将军,提到了“洪德城”一战,很有些大涨宋军士气的赞颂,姚欢于是意识到,自己穿来的,应是北宋哲宗赵煦做天子的时代。
至于老将军、官媒娘子和姨母沈馥之都说到“曾枢相”,“枢相”,乃指国朝枢密院一把手。在北宋,枢密院与中书省并列为朝廷顶层的“二府”,中书省指掌国事行政权,枢密院则把控军事统御权,中书省和枢密院的长官,都是宰相级别。
而“曾枢相”,必是指的“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弟弟,曾布。
姚欢记得,与史大家曾巩不同,曾布在后世的记录中,是以资深政客形象出现的。
曾布早年拜在王安石门下,堪称熙宁变法和新党集团的得力干将,不久却因新党集团的内部矛盾而被排挤出京。神宗死后,继位的哲宗赵煦年幼,神宗的母亲高太后垂帘听政。高太后起复旧党司马光等人,全面废除王安石新法,曾布作为曾经的新党骨干,自然无法进入高太后把持朝政时的政坛顶层。
元佑八年1093年,高太后去世,十七岁的天子赵煦亲政。赵煦一心继承他爹宋神宗的遗志,早就对祖母高太后不满,亲政后果断铲除旧党,重新任用章惇、曾布等人。
因此,基于宋军洪德城战役已结束、曾布已在枢密院当权的信息,姚欢判断,现下是绍圣二年或三年,也就是1094或者1095年。
姚欢不由下意识地去枕头下面摸手机。
好想百度一下各种历史细节呐!但显然是空想。
在历史上,宋哲宗,现在十岁,但活到二十四岁就驾崩了。其后是宋徽宗在位二十余年,再然后就是金兵南下、攻取汴京,靖康之耻,徽、钦二帝和皇家宗室三千余人悉数被俘北上,北宋灭亡
姚欢掐指算了算,一阵寒意。三十年后,我,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应该,大概率还活着吧,若还住在汴京城中,岂非要经历一场大灾难?要不要,慢慢积攒些钱财,早点搬去南方?
继而她又自嘲起来。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还不知道那个先到来,怎知我接下来就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活到更年期?穿越前的我,不是连三十岁都没活到么?
她正凝神间,姨母沈馥之走了进来。
“曾家要认你做义女。”
“啊?”姚欢诧异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情里应该掺些不屑甚至恼怒,要与这副躯壳原来的主人保持对曾家的抗拒态度嘛。
但她又不知如何组织言辞,只得低头盯着床沿。
沈馥之的面上,却并未染上对曾氏夫妇讥讽不屑的神情,倒是带着严肃的斟酌之意道:“曾家这样快地上门,不是来绑你去继续拜堂,而是请你点头做曾家长子曾缇的义女,必是与章老帅的掺和有关。章老帅章捷,京城谁不知道他是宰相章惇的人。曾枢相和章相公不合已久,在对西夏用兵之事上,曾枢相主和,章相公主战,偏偏你心上那人,是在打西夏人的时候殉了的,章惇必要抓住此事,去官家跟前,好好说叨这则城中新闻”
沈馥之一分析,姚欢又想起了一些史料。是了,北宋时,曾布和章惇这两个宰相,从哲宗朝斗到了徽宗朝,彼此交恶是汴京朝堂公开的秘密。
姚欢决定做好一个穿越者的本份,干脆地交出话语权,再慢慢摸索着前行。
“我,不知道,我,听姨母的。”她嗫嚅着简单的句子。
沈馥之叹气,沉默须臾,方开口道:“欢儿,你宁可去死,也不愿被人强迫,姨母年轻时何尝不是如此心性。但有些事,躲,不是办法。姨母想来,曾家没往姚府去与你那继母理论,而是寻到此处,便是认了你与姚府已没有瓜葛,这作派好歹是个明理的态度。至于提出认义女,虽是出于曾枢相老于宦场的本事,占先机认个错,莫教章相公捏住今日的把柄去官家御前夸大其词、趁机攻讦,但于你实无甚后患,反倒免得章相公再拿你被逼婚之事作章。你看,可是这个道理?”
姚欢听明白了。她眼神于茫然中又透出依赖,冲沈馥道:“姨母说的是。”
沈馥之疼惜之念又起。姐姐没了以后,外甥女将她这个姨母当作能说些闺中心事的至亲。外人只道这孩子当街寻短见,该是多么倔强的性子,但其实沈馥之心中清楚,姚欢本性温和,只要不逼急了她,她什么都能忍。
沈馥之于是追了一句:“欢儿,姨母不是怕事的人,你莫担心若不应允曾家,会给姨母带来祸事。你,真的,愿意应承下这桩认亲?”
姚欢舌头梗了梗,尝试着说道:“若我能仍住在姨母处,认便认吧。”
沈馥之似仍未觉察出她口音怪异之处,只坚决地点点头:“自然还是与姨母作伴,那曾府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以求平息风浪之音而已,想来也不愿假戏真做。不过,你既然允了,姨母还有个条件须去与曾府提,这是姨母临时所想到的,但不能不说与你知。”
“姨母请讲。”
“这条件便是,由曾枢相出面,为一位故人之子留条后路。”
第六章 苏沈旧事
“苏迨?”
苏轼的第二子?
听到沈馥之提到“苏迨”这个名字,姚欢一下子提起了精神。这么快,才穿越来半天,自己就开始接触到苏门父子的故事了?
沈馥之正起身去掩一掩窗户,以免向晚的凉风吹到姚欢的头,因而并未看到姚欢双眼中突然闪过的异色。
再回身后,沈馥之缓缓道:“今岁出了正月,扬州来人报信,沈公怕是撑不到阳春。我即刻搭船南下,所幸在扬州见到了沈公最后一面。他除了将他归隐后所写的梦溪笔谈的刊印本赠与我和族中其他子弟,还提到世人冤他陷害苏学士之事。沈公是将去之人,气息奄奄,却泪染前襟,观之叫人心酸。”
姚欢刚刚稍许压下的兴奋,又如林火般噌地窜了上来。
沈公,梦溪笔谈,原来母亲和姨母,竟然是沈括的族人!
紧接着,姚欢反应过来,姨母提到的,恰是千年后史家依然争论的一桩无头公案。
王安石熙宁变法时,当世两大才子,苏轼和沈括,苏轼反对新法,而沈括支持新法。苏轼通判杭州时,恰逢沈括由神宗皇帝安排,察访两浙。沈括向神宗辞行时,神宗让他在杭州善待苏轼。不曾想,沈括却在与苏轼交往唱酬之际,将苏轼在杭州所做的诗上呈朝廷,告发苏轼在诗中诋毁新法,被认为是点燃“乌台诗案”导火索的第一人。
当然,上面这些,是部分史家援引元祐补录中的记载所得结论。不过,亦有史家指出,元祐补录作者王铚虽然生活在南宋高宗年间,离北宋神宗年间比较接近,但他对于细节的记录明显有疑。
沈括察访两浙是在1074年,乌台诗案发生在1079年,前后相差五年之久,怎能因为沈括曾经在杭州与苏轼相处过,就认为苏轼的诗是沈括献上并加以诋毁的呢?再者,乌台诗案是苏轼一生中所遇到的最危急、险些丧命的,苏轼虽总的来讲是豁达潇洒的性子,但后来提起新党中欲至他于死地的人时,行中依然能看出清晰的记忆和鲜明的恨意。然而,苏轼提到过李定、舒覃这些刀笔吏,却从未提过沈括陷害过自己。
姚欢一时之间的感慨无以言表。
一个历史爱好者,突然穿越到连史料都有争议的事件里,能身临其境地弄明白原委,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令人激动呢!
姚欢咂摸着姨母的言外之音,这么说来,莫说是后世,便在当今,沈括也是一定程度上背负了污名?
人们为何这么做?是否因为数年前的宋夏“永乐城之战”中,沈括对宋军的全面溃败负有责任。
沈括这样一个未能如期引发大宋官民战胜者狂欢的臣子,便会在其他方面也被尽情地抹黑,从而满足成为一个成色更足、骂起来更爽的出气筒?
只听姨母沈馥之又道:“我从扬州带回来的,不止梦溪笔谈,也不止沈公的辩诬自语,还有苏学士元祐年间写给沈公的信,信中可看出,先帝驾崩、苏学士重回京城复职后,看到朝中重新当权的旧党,与当年王党中的卑劣者竟如出一辙,不免黯然。沈公恐他西去后,此信又落入不堪之人手中,却也舍不得烧去,便托我带回汴京,亲自送到苏公次子苏迨府上。”
“姨母,为何不送到苏公手里?”姚欢脱口而出地问道。
沈馥之一愣:“苏公去岁就被贬去惠州了。”
姚欢赶紧装傻充愣地“哦”一声。
没有百度真是太难了,一个穿越者处处容易说错话。
沈馥之想的却是,外甥女到底是个闺中少女,岂会如她这般天天迎来送往、消息灵通地知晓京城大事。因而,她倒也并未对姚欢这份糊涂,更多地表示出诧异。
沈馥之说了一番来龙去脉,意思很清楚,因枢相曾布与宰相章惇政见不合,章惇对于苏轼等元祐党人的清洗毫不留情,沈馥之便恳请曾布去官家跟前说情,至少将苏轼的次子、中过进士的苏迨留在京城,不予贬斥。
“沈公归隐之前,自朝中所领俸禄,拨了不少去到族中,修建私塾,聘请先生,即使如你母亲与我这样的女子,孩提时亦可得到诗赋章的启蒙。沈公省亲时,常来训导族中子弟,拷问章功课,但严厉之余亦不失温和有趣,还与你母亲谈论过膳食之道。他临终前赠我梦溪笔谈时,还说起,你母亲若还在世,亦可写上一本钱塘食单我与你母亲,何其有幸,能生在沈家,纵然成年后命途坎坷,却因懂得正道在哪里,并未过得龌龌龊龊,这般造化,皆拜沈公所赐。沈公与苏公惺惺相惜,如今沈公不在了,姨母得了这个机会,略略扶助一把再度落难的苏家,也算告慰泉下的沈公。只是这般行事,毕竟好似拿你的劫难去做了笔买卖,故而姨母须如实相告。”
听沈馥之言及此,姚欢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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