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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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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张大姐与她迎面相遇,双眼满是泪花的晓星来不及打招呼,低头大步逃走。张大姐瞧着远去的晓星,再瞅瞅店里的老头,料想钟家要散了。悲欢离合,一声轻叹。继而低下头继续挑拣有瑕疵的薏米,将坏掉的豆子齐齐扔进了垃圾桶里。

    “来,宝儿再吃个肉丸子!”晚上六点多,老马带着漾漾在一家牛肉粉的店里吃饭。今天桂英给他转了三千元做老小俩的伙食费,老马不想浪费,带着孩子多绕了二里路专门吃牛肉丸来了。

    一大份牛肉汤,里面一把细细的粉丝、三五片青菜叶子、七九个牛肉丸、一老碗清淡鲜美的牛肉汤,再点了份炒牛河,这便是他爷俩的丰盛晚餐了。见漾漾吃得慢腾腾地又不太会用筷子,老马要了个小碗小勺给她拨出来一点一点吃。

    “这丸子真是劲儿劲儿的,以前咋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呢!”老马嘟囔完以后,捞了一个送进自己嘴里。

    “啊呀!”忽地漾漾娇嗔呢喃。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牛肉丸从小孩的小勺子里擦衣服而下,而后跟个玻璃球似的在地上弹跳了三五回合,最后滚到了三米开外的一个垃圾桶边。爷俩目送那颗牛肉丸找到归宿以后,漾漾无声地望着爷爷。老马故意闷哼一声,无奈地抽来卫生纸给她擦衣服。擦着擦着,见娃儿脖子后面一片红。老马纳闷,不好在店里撩起女娃娃的衣服细看后背,只得藏着问号继续吃饭。

    晚上,待漾漾过了躁动期以后,老马拉她去房间照例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话说,有个巫师有个小鬼,他俩为了抢老百姓的烟火钱争着显灵。有一天巫师暗地里把小鬼的像掀倒了,小鬼不知谁干的,就在那个地方胡作非为惩罚那里的老百姓。有一天,一个老人去庙里祭祀,拜完了以后他看见神像倒在地上,好心把它扶起来了,结果被小鬼看见了,小鬼误认为这老头就是把自己雕像掀倒的人,他于是在老人身上作法,把这老人给弄死了。”

    第一个故事讲完了,漾漾咬着头发不见睡意。老马从小娃娃迟钝的表情中判断,自己讲的这个故事不好听,或者说很难听。

    小孩见爷爷停了,开口央求:“爷爷,可不可以给我讲格林童话,就是灰姑娘的故事,还有小红帽的故事,还有小天鹅的故事。”

    “啥?你说的爷都不晓,咋给你讲?”

    “可是我爸爸就给我讲那些故事呀。”

    “那你爸爸现在也不在呀?”老马此话一出,后悔至极。

    “我要我爸爸还要我妈妈”漾漾带着哭嗓央求。

    “哎呀呀!爷又不是泥匠给你捏一个泥爸爸泥妈妈出来!他俩还有你哥待会回来!他三个不回来晚上睡哪里大街上?”老马又被带进了每天晚上最头疼的死循环里。

    见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漾漾不知如何还嘴,老小僵持了十秒。

 59下(1)凉皮店村长被坑 饺子宴姐妹倾诉

    见娃儿无辜且着实忧伤,老马服软了:“那爷给你讲个女娲补天的故事?”

    “我不想听”漾漾灰心丧气,如被雨点打蔫的花苞一般。

    “那爷给你讲彭祖的故事?”

    “也不想听”

    对峙了十来秒,老马忽问:“宝儿,你胳膊、还有这儿,红红的地方是咋回事?被虫子咬的吗?”老马在漾漾身上指了指。

    小孩家一愣,仰望爷爷失神五秒似在追忆,望着天花板痴痴呆呆又是五秒好似灵魂出窍,半晌望着床里面的卡通墙沉默、蜷缩。四岁小孩的脸上竟有了成年人的忧伤隐忍的、伤心的、委屈的老马细观漾漾的整个神情,有点反常。

    不!相当反常。

    “被老鼠咬的是不?”老马故意下套。

    漾漾忧伤地朝墙点点头,而后紧抱粉色的小兔子布偶,整个人静如空气。

    果然有事。漾漾从没见过喘气的老鼠,即便见了也跟疯子似的大喊乱叫,怎么会说自己是被老鼠咬的。无论幼儿园还是家里,处处铁锁铜墙,蚊子且没有哪来的活老鼠有猫腻。

    老马心下一沉,将这件事儿的等级提到了紧急而重要的地步。

    见小人儿忧伤,老马再一次屈服折腰:“好吧好吧,爷爷这回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你妈妈以前也听过,她像你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可喜欢听爷爷讲的这个故事了,你要不要听?”

    漾漾听爷爷提到了妈妈,缓缓翻过身来,点了点头。

    又上当了。

    老马装腔作势:“好!听好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叫小人国,也叫靖人国。那里的人长得跟巴掌一般大,他们的脑袋核桃大,手指像牙签那么细,腿长也就爷这一根手指那么点儿。他们拿咱这儿的茶杯当水翁,拿宝儿的铅笔当大树,拿你的玩具当汽车火车看。这个小人国几十万人全长成这样子,他们因为身子小,所以胆小多疑,走路时害怕被雀儿鹊儿叼走了,出门时永远三五成群且各个带着武器。小人国的人有个习惯,他们爱说反话,小的非得说成大的,大的非得说成小的,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甜的他们说咸,光亮的说成阴暗的”

    老马十指胡乱比划、唾沫星子乱飞,见漾漾眼皮扑闪知快睡着了,于是加紧想了另一个:“小人国西边几百公里是另一个国家,叫大人国。那个国家的人可大得了不得呀!哎呀呀,大人国的人个个身子高得入云了,所以咱们普通人去大人国只能听见他们在头话,看不见他们的脑袋。他们那儿的人一只脚咱瞧着像山一样,一只手能拍死一头牛,一条腿跟楼房那么高那么粗!这个大人国的人也有个毛病,个个脚上带云,好人脚上带的云是彩色的、香的,坏蛋脚上带的云是乌黑的、臭的”

    此刻斜眼瞟漾漾,小不点儿已憨憨睡去,跟刚出生的阿黄一样,睡得死沉死沉,捏下耳朵和脸蛋也不动弹。老马喜忧参半,只因想到了桂英这般大的时候英英这般大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个当爹的人根本不知晓。

    老头这时得机掀起了漾漾的小衣服,定睛瞅了瞅后背,腰上一处红,脖子上一处红,昨天胳膊上的红还在。这是咋弄的呢?老头摸了又摸。不像虫咬的,没疙瘩、没痕迹;也不像剐蹭的,没口子、没道子。老头牙缝里进进出出好几口冷气,奇了个怪。老马整好衣服,给娃儿盖上薄毯子,关灯出去了。

    是幼儿园老师打的吗?不能啊。难不成是仔仔打的?老马存疑。

    说曹操曹操到。周五晚上少上一节自习课,九点多放学到家的仔仔推开门以后,直奔自己屋里,跟吃饱的猪似的咣当一下倒在窝里。老马后脚跟来,坐在他的小床上,和仔仔斜对面互瞟。

    “你这两天打漾漾了吗?”老马一边装烟叶一边试探。

    “嗯?”仔仔丈二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老马大手一摆。忆起仔仔近来每天回来除了刷手机没其它事情了,屋子且不出何况去漾漾那儿。

    爷孙对坐,两分钟后老马用烟头指着仔仔说:“少看手机!你眼睛离手机七寸不到,搁那么近不怕成瞎子吗?”

    “呶!现在可以了吗!”仔仔把手机挪到了距离双眼二十厘米的位置。

    老马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咕噜咕噜抱着水烟袋抽。爷孙俩如此僵坐着。周五补了一天作业的仔仔右手腕早酸了,回到家只想玩会手机放松放松,此刻被爷爷盯着,捏着手机索然无味。少年一动不动,心里火速算盘。

    “诶爷爷,你觉得你是一个好家长吗?”仔仔直勾勾地问。

    “哼哼!问这干啥嘞?”老马双眼眯缝,惊笑又不屑。

    “没啥!看你现在一天天的带着漾漾还顺带管我,感觉像别人家的爷爷一样,我妈可从不这么认为。”仔仔憋着坏水。

    “你妈咋地?”

    “没咋!就说你以前”显然,城里的美少年还不会说这个“咋”字。

    咳了咳,少年继续:“我妈说我大舅像我这么大时,为了朋友卷进一场架,他压根儿没怎么动手,学校也没仔细查把他开除了,你嫌我大舅丢你人,不让他上学了,有这回事吗?”仔仔挠着头发、两眼直愣愣的。

    “哎呀”老马一声长叹,继而吐了一口烟,眯着眼斜睨小儿:“有是有!你妈说的也不对!”

    “现场对质对质!让我看看你俩谁说的是正确的。”仔仔挑衅。

    “哎过去了!老早的事了,有啥子好说的?”老马从胸兜里掏出一根牙签,蜻蜓点水地戳水烟袋的烟仓。

    “拨乱反正啊!”挑刺的少年眼白瞪了个大。

    “哼!你大舅打架是事实,这咋拨?”

    “难道学校一定公允吗?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会为了朋友和对方打架,如果是我爸和我妈处理,我觉得他俩的处理方法和你的一定不一样!在任何时候,他俩优先信任我,考虑尊重我的态度。如果我想继续上学,他们可能会帮我转学;如果我想留在那所学校,他们可能会想一切法子跟学校谈;如果我想像我大舅那样去当兵,那也一定是我自己提出的想法,而不是被迫的。爷爷你看,同样的事情换在别人身上,结果天差地别吧。为什么我妈他们仨儿的任何事在你那里没有余地可商量。”

    “你考虑过年代吗?三十年前的环境和现在的环境有可比性吗?年代变了,所有的条件一一得重新谈。能送你大舅去部队,已经不容易了,爷没少动关系、求人家、送礼物!”

    “那结果呢?你按照你的方式,最后搞得两头不讨好!”仔仔落井下石。

    “几十年过去了,说啥讨好不讨好的!白费唾沫!”老马蔑视又冷漠。

    “我妈说的一点没错!你们这代人呀嘴硬,死不认错,自己错了从不给孩子道歉,家里根本没有平等和尊重可讲”仔仔伸在空中指指点点的食指还没摇完,被老人打断了。

    “你妈、你妈、你妈你妈是谁生的、谁养的、谁教育的?你现在吃的喝的玩的上学用的,全是你妈赚来的,你妈是谁教育的你爷我!”老马一指自己的鼻头,继而大拍桌子,离开小床。走时口中依然愤愤:“你妈?你妈就是个炮仗,一天天瞎咋呼,嘴碎得很!”

    “切!果然果然!果然是个杠精!说不过人就发火、甩脸、摆臭架子不讲理我妈说得没错!果然是来自革命年代的老杠精!”仔仔小声嘟囔。见老头干净彻底地走了,少年得机火力全开,疯狂地刷起了小视频,直刷到十二点。

    一切如旧。致远回来去了趟漾漾屋里,开着房门说了几句话出来了;桂英回来醉醺醺的,也去了趟漾漾屋,在屋里亲了几嘴出来了。老马坐在摇椅上摇着鹅毛扇观望,两口子这德行,恐怕漾漾再受十几处更严重的伤,当父母的也发现不了。

    快十一点了,老马收拾睡觉,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见她夫妻两口的房门开着,两人在房间唧唧哝哝地谈工作。老马进去了,想说说两孩子的问题,背对他的桂英愣是叽叽呱呱地没停嘴。站了半晌,无趣的老头又出来了。他俩眼下确实忙,能不打搅便不打搅吧。

    周六早上六点,老马抽完两锅烟,去撕老黄历。今天是阳历十月十二号,农历的猪年甲戌月壬午日九月十四日,宜造车器、嫁娶、订盟、纳采、会亲友、祭祀、出行、开市,忌上梁、开光、造屋、架马、合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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