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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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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卖了!哎心疼呐那时候农民没牛活不了呀!没办法,我只能绞尽脑汁地赚钱,那年冬天我种了两亩红萝卜,大冬天一个人推着手推车一村一村地叫卖,谁想换了不少麦子赚啦!哈哈哈第二年我种了五亩的红萝卜和白萝卜,又赚了!我又直接买了辆手扶车当时我可是村里第一个买手扶车的人呐!”老马皱着下巴点点头,彷如被回忆里的自己惊艳了一般,等着众人的赞美!

    “了不起呀爸!”

    “呵呵呵”仔仔哼笑。

    “第三年我种大葱,三亩大葱还有两亩萝卜!陕西人过年、吃饭、下面条啥的,可以没有菜但不能没有葱!哎!那年真是倒了大霉了!”老马说到这里摇着头拍了下桌子。

    “我这三亩大葱是秋天种的,十月初长得特别好,谁想着有一天半夜被人偷了偷了我一亩半的!地里有车印,开着车大晚上来偷的!冬天大葱能放,放到过年能拿去贩卖,他偷了一半还给我糟蹋了不少!啧咝哎呀心疼地滴血呀!桂英她妈坐在地里嚎啕大哭!好几天瘫在床上起不来!我们不像人家那样种的是麦子油菜,全家只靠着这几亩葱和萝卜过活!啧哎他要给我用镰刀割了还好,他是拔的连根拔,没根了啥也没啦!”老马说得一脸愁容,好像自己回到了那一年的光景。

    “那后来怎么办?”致远问。

    “能怎么办?当时十月中时间还早,我想着让大葱长得壮实一点,晚一点收它不重一点上称嘛!害怕再有人偷,我天天晚上推着车带着铺盖去地里看葱,还从村里借了一条狗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养狗的!现在老黄的上一代的上一代啊再上一代,正是当时地里那条狗生的。当时冷得呀,狗都打哆嗦!你想想北方深秋那天气!没法子,我在地里专门搭了个茅棚!其实那时候我也怕,所以每天晚上带着家伙呢一米多长的擀面杖、铁锨、镰刀、手电筒啥的。哎你说,那年天气也怪旱得没水,地里的葱叶子黄了,我心疼呀!最后每天晚上去地里拉两桶水,一瓢一瓢地浇葱,怕水浪费了我用个小铁锨把水挡住只让水渗进葱根里,这样天天浇、天天浇,一直浇到收割的那天!幸好当时没有下雪,要真有一场大雪那我这葱也完蛋了!”

    “最后卖得怎么样?”致远问。

    “哈哈哈卖得不错!我那葱又粗又大,美得很!一根顶人家两根呢聊咋咧!”此时的老马沐浴着当年的兴奋:“我和你妈开着车,一天只去一个村卖,换了不少麦子收了不少钱,哎呀净赚了好几百呢!”

    “爷爷,那偷的人后来抓住没?”

    “呵呵抓啥呀!报了案派出所的一看走了,没后了!你说说这怎么查呀?后来腊月底我听村里的范娃说的,那年蒲城县跟我们挨着的镇上年前有大集会,那里面有个卖大葱的,他那葱很细很小,范娃说看着像!我和你小爷爷两个人骑车专门去看,那人是隔壁村的,他见了我赶紧躲闪这一躲我认定是他了!往后几十年路上碰见了,他岂有脸见我!可憎又可怜!其实后来这些事大家谁不知道呀?他为这个弄得一直抬不起头!仔儿你说划得来不?”

    “嗯。”仔仔点点头。

    老马接着说:“反正后来不停地种这种那,自己种了自己卖,谈不上有多富,那比别家只种油菜麦子可好太多!我当时也是村里第一个有果园的,种了三亩苹果,哎呀我的老天爷呀!累死了!天天看果园,务果园的日子我睡地里比睡家里还多!幸亏有几条狗帮忙!后来我第一个批量养猪养了十头猪,猪生崽子后赚了大几千元呢!再后来当了村长,开始领着大家一块务果园、养猪养鸡啥的,这一忙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村里一片一片的葡萄、冬枣、苹果、梨子还不是规划好的大家商量着一块儿种,只有一家种村里人他不敢,怕人偷怕人惦记!整个村全种了,好了大家全放心了!”

    老马见致远和仔仔听得认真,又说:“现在马家屯的平均家庭年收入要比周边几个村子好太多了,他们学也学不来的!县农林部的那几个专家我熟得很,果子有什么毛病我不懂的,马上给他们打电话!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我告诉你们:这人呐,你要把务农当混日子,傻子也会种地,那他种一辈子穷一辈子,种三代穷三代;但你要把农业当成正儿八经的工作来看,那可不是谁能做就做得好的!你说一亩葡萄,怎么人家卖了三万元你家只能卖八千呢!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种地这事儿,且磨人着呢!我看做啥事差不太错,你不好好过日子日子肯定折腾你!人家越是好好过日子的这生活也越好!”

 12下 四岁女名列探花 古稀汉把玩微信

    老马边吃边说,桌上的小蛋糕一大半被他吃了。漾漾迷糊了,致远神情恍惚若有所思,除了大葱的故事有意思后面的仔仔听不进去了,没有高质量的听众,老马不想再讲了。

    “吃完了那我收拾了!”仔仔站起来收拾桌上的垃圾。

    “别收拾了,仔仔你去取相机,我们几个拍张合照吧!你们两和爷爷没有一张合照呢?”致远站起来提议,顺便拍拍手惊醒漾漾。

    “要拍照呀,那我得去换衣服!”

    “爸,不用换,自己看的!”

    “那不行!这短裤不适当!”

    老马进屋换上了他刚来深圳时的那一身长袖长裤新腰带新皮鞋,致远给漾漾换了一身红色的小唐装,顺便理了下头发,仔仔脱了校服穿上一身靓丽的运动装,四个人前后脚到了客厅。他们以沙发和书架为背景,一会致远拍一会仔仔拍一会漾漾拍,老马扇扇子的、睡躺椅的、拄拐杖的逍遥姿势照了不少,站着、坐着、抱孩子的合照也拍了不少,老马高兴地了不得,憋笑的脸从头撑到尾。

    晚上十点,漾漾睡了,仔仔在玩手机,老马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翻来覆去地摸,他像是在用这固定的可触摸的图像,来弥补过去在亲情上的疏忽和漏洞。这一晚拍的合照圆了他很多的心愿,至于究竟是什么心愿,他自个也说不清,只觉圆满。

    “爷爷,相机看太费眼,这相片可以拷到手机上,你在手机上放,图片大好看。”仔仔见老马一双老花眼瞧得难受,如是说。

    “哦是吗?你会弄吗?”老马递过相机问。

    “当然会啦!太简单了!”仔仔三分钟弄好了。

    老马躺在床上笑着翻看手机里的那些照片,一会指指点点一会点头微笑,他在细细打量那个被称为自己外孙女的小女娃,也在认真观察这个被称为自己外孙子的小伙子,他在抚摸他们的青春和丰满,在欣赏他们身上遗传的一丝一毫的自己的痕迹。

    “爷爷你要不要发微信?我给你发几张好看的,这样你手机丢了相片不见了也不怕,微信里的照片永远丢不了!”仔仔不太能理解老人为何那般稀罕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合照。

    “好好好,你弄!”老马又把手机递给仔仔。

    仔仔从那些相片里找了九张最好看的,发在了老马的朋友圈上。发完各自睡了。

    致远想着岳丈四十多岁的人生经历,无不充满着风险和挑战,反观自己这多年来的安逸,他有愧有悔。四十不惑他有惑,五十知天命他不知,他的人生从当下来讲是不及格的。若将自己放在岳丈四十五岁的那个年代之下,恐怕他更是失败得一塌糊涂。如此混下去,一晃又是五年,那时他便是五十岁的人了。他完全不能接受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但生理年龄已然五十岁的何致远!难眠。

    自己的父亲一生软弱,被母亲像皮影一样拿捏了一辈子,致远骨子里遗传的柔和让他惶恐,他怕自己将来会重蹈父亲的悲剧人生特别是在桂英的收入越来越高的这几年。妻子朝着她人生的高峰在火速前进,而自己停在这漩涡里克制不住地往下沉。他得走出这个困境,他需要像老丈人在葱地里守夜一样守着自己的希望,更需要像老丈人浇葱根一样有力地、精准地浇灌自己的希望,可他的希望在哪呢?中年跌落的致远,虽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但他的身体似乎有了力量来自榜样的力量,或者说,来自父亲的力量。

    半睡半醒的老马忽惦起一桩事来,他唤醒刚睡着的仔仔:“仔儿,你知道你妈的生日是哪天吗?”

    “农历十一月二十四!”仔仔说完翻个身接着睡,而后又大喊:“爷爷,你这个父亲当得太奇葩了吧!你孩子哪天生的你自己不知道?哪有父母不知道孩子生日的!”

    “我孩子多记差了!我只记得她冬天生的!”

    “冬天三个月将近一百天你记得好准呀!我觉得你这个父亲太失败了!”

    仔仔抱怨完自己睡了,老马被怨得不顺气儿,只一个劲儿地默默重复十一月二十四这个日子。惭愧!从小到大他从没给这个小女儿过过一次生日,自己老了英英倒从没错过他的一次生日,每年掐着点寄东西回来什么手机、鞋子、泡脚桶、按摩椅、羽绒服大到家具小到袜子鞋垫,周到得很!

    多年来,老马沿袭着他爷爷、他父亲的那一套,他总以为自己重男轻女薄待女儿是人之常情,也总以为英英给她买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他从来没思考过自己对女儿如何,那些父亲应该的事情他有没有做到!同样是父亲对女儿,这些天从致远对漾漾的细腻中,他并没有反思到什么,只隐隐觉得自己没有致远做得好。

    仔仔批评得对!他似乎亏欠了自己的小女儿很多很多!怎么他到这一刻才发现这个事呢?老马被这个事实惊得有些揪心。

    周五一早仔仔先走了。致远给漾漾收拾好以后,带着漾漾来到老马跟前。

    “漾漾给爷爷作个揖!”致远在旁边教漾漾。

    “干啥呀?”老马坐起来问。

    “今天考试,你说爷爷给我点福气和运气,让我考试考个第一名!”

    “给我点福气和运气让我考第一名!”漾漾一边作揖,一边跟着致远学这句话。

    “好,爷爷祝你像咱地里的入伏高粱一样天天向上!不成不成!这样说,今天爷爷祝你考个女状元回来,好不好!”老马将合住的扇子在漾漾脑门上轻拍了三下,致远拉着漾漾便上学了。

    吃完早点,村里又打来几个电话,老马不耐烦,能赶快挂的赶快挂了。他忽地想起一个人来,觉得他才是马家屯村长的不二人选。这人叫马承恩,四十来岁,专科毕业,在外面混过很多年,父母走后他把家里的地组织起来,全部种成果树,很能干也勤快,脑子活泛人也朴实,这几年承恩还从他老丈人那村里承包了二十亩地种五谷杂粮,每年赚不少钱。此刻老马特别看好承认,人不是非也不势利,只务实不务虚,且正值壮年年富力强的。谈领导力是差了点点,可说到对村民的带动或榜样影响,那承恩绝对不差想到这儿老马拨通了马承恩的电话。

    聊了半个小时,先是一通夸,然后问他村长选举的看法,接着老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又把村长的便利之处给他列出来承恩没拒绝也没应承,只说考虑考虑,老马急得敲拐杖,他倒风轻云淡的。

    挂了电话,手机提示没话费了,老马给致远打电话,果然打不通了。不知道这里的移动营业厅在哪儿,正用手机的时候没费了。他喊来致远,谁知致远站在那儿不到三分钟的功夫,便给他手机充了两百元话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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