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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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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晚上还在纳闷,怎么他的小探花吃完饭不跟他抢电视了,悄默默地回屋里,有点反常。

    仔仔回来后没和老马打招呼,还在置摔琴的气呢!老马多少觉知一些,无心理睬罢了。临睡前老马去查仔仔洗澡,还是那么浪费,从头到尾半个钟头不关水龙头!老马听得心在滴血,面上只不言语。

    回屋后仔仔见老头面色古怪,故意把白天在学校用完的草稿纸带回家,为了当老马的面把它扔掉这是仔仔能想到的最高级别的对抗方式。老马捡起纸,不说话,将纸又放进自己抽屉里。

    十点半了,致远见老的小的各自没动静了,于是把大大小小的灯全关了。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致远问桂英。

    “好像是!我听的又像是楼上的!”

    “这么晚了谁会”致远疑似听错了。

    咚咚咚咚咚咚

    “英英,致远,有人在敲门呢!”老马在屋里大喊。

    致远赶紧起来,开灯,去大门口,从猫眼一看,原来是包晓棠!致远低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睡衣,然后开门。

    “晓棠啊!来来来,进来!”致远赶忙把包晓棠请进来。

    “我去找漾漾妈,你坐在这,别客气!”致远打眼一看包晓棠那神色,特别不对劲,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屋里找桂英。

    “赶紧起来,包晓棠来了,不太对劲!”致远急火火地在桂英耳边小声说。

    “谁呀?”老马在屋里大喊。

    “自己人,爸你赶紧睡吧!”桂英穿着宽松的睡衣从屋里出来。

    “晓棠啊,我昨天还找你来着!”桂英走进客厅来,一边走一边打量包晓棠的样子。她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捂着下巴,头低得看不见脸,头发乱得一团糟,只见石榴花红的连衣裙左边袖子那儿撕开了一个口子,那口子里露出了白花花的臂膀开。

    “你怎么了?”桂英知道出事了。

    晓棠缩着身子,不敢抬头,也不说话,只上下微微抖着,那模样好像天塌在她身上一般。

    “是不是出事了?姐看你这样子不对呀!”桂英坐在晓棠身边,把手放在晓棠的肩上,只见晓棠激烈地轻闪了一下。桂英没有放弃,直接将晓棠轻轻搂住,抱了她一会儿。

    “英英姐,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几天?”许久后,晓棠开口,一开口哭了起来。

    “可以啊!可以啊!你又不是没住过!原来仔仔小的时候你不是跟我们住过一段时间嘛!”

    包晓棠始终没有抬头,捂着脸哭了几分钟,方才缓缓停下。桂英拍着她的背,知道她一定是受伤了,又不敢跟姐姐包晓星谈,这么大的城市,也只能找她了。

    “那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整床。”桂英说完去了漾漾屋,先把漾漾抱到他们那屋里,然后把漾漾屋里收了收拾,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最后走到客厅。

    “屋子整好了,你去睡吧!不管是啥事,睡起来了就过去了。”桂英帮晓棠整理头发。忽瞧见了她的脸,一片红肿,桂英吓得身子一颤,然后使劲掰过晓棠的脸,将两边的头发别过去,晓棠呜咽着阻拦,桂英全然不顾,直到她看见包晓棠那张完整的脸。右眼红肿得只剩一条缝隙,嘴角、鼻子全伤了,额边还流着血,桂英用右手五指只轻轻地理了几下,指缝里竟挂上了一撮一撮的长发。桂英见被拔掉的那些头发,揪心得不行。

    “晓棠你到底怎么了?”桂英拿来一盒纸,一边给她擦泪擦血,一边流着泪问她。

    “被人打了!”晓棠挺着脸任由桂英擦弄,只淌着泪啜泣。

    “谁打的?”

    “公司副总的老婆!”

    “怎么打的?”桂英咬着牙问。

    “她今天一早来公司,一来就冲着我打!当着所有人的面”晓棠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又低下头捂着脸哭了许久。

    当初晓星跟钟理先来深圳,在农批市场做员,后来桂英投奔晓星,姐妹两住在一块,直到她和钟理结婚。没几年小她们好多岁的包晓棠也来深圳了,桂英便与她合住,直到自己二十三岁和致远结婚。那时候晓棠才十几岁,母亲去世了,种地的父亲认为女娃上学没用,小学毕业后让女儿帮衬着务农,晓棠不愿意,于是千里迢迢跑来跟姐姐混。晓星见她年纪小,先送她去学手艺,七七八八学得很杂,好歹后来学会了记账的本事。如此一步一步地,她从小店的收银员做到了大公司的会计,对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她哭得声息了,桂英递过一张纸,问她:“你是不是给人家做小三了?”

    晓棠不语,只点点头,刚晴的天又阴雨连连。

    是她自己迷糊了?还是这座城逼得人打转儿晕圈?桂英自个儿说不清楚。卢梭说得对: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人生之路,弯即是直,直即是弯。包晓棠至今依然不习惯自己那条磕磕绊绊的泥路,也不习惯注定弯弯曲曲的人生。在拐弯抹角的人生路上,她选了一段捷径,往往一段捷径后面是更长更硌脚的弯路。

 15下 女人有心叹孽缘 女孩无意比麻雀

    两小孩睡得死死的,任打雷下雨也搅不动他们的梦。致远听得哭声,睡不着亦不出来,从床头拿起一本书,等着桂英一块睡。老马憋不住了,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被女人稀稀拉拉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睡不着觉,他开了台灯,穿好背心短裤,拄着拐杖出来了。七十年来,什么也挡不住老马那颗好奇又多事儿的心。

    “谁呀?”老马问桂英。

    “爸你别管了,去睡吧!”桂英朝老马摆摆手。

    老马站立了片刻,料定有事,好奇驱走了睡意,无奈一人挪步至阳台,点燃了一锅水烟,在烟雾里消磨消磨夜色、偷听偷听八卦。桂英最了解老头了,见他不走,没法子。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桂英问晓棠。

    “今年三月,我得了优秀员工奖,他跟我在一桌吃饭。”

    “他主动还是你主动?”

    “他。他主动加我微信的。”

    “你知道她有老婆吗?”

    “知道,也猜到了。”

    桂英长叹一口气:“孽缘呀。”

    少顿,接着问:“他多大了?”

    “四十五。”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五月中。”

    “你姐知道吗?”

    晓棠摇摇头,一阵抽噎。

    桂英站起来去取药箱,而后给晓棠脸上的伤口消毒、包扎。

    “呐你明天上班吗?”桂英见她情绪稳定了方问。

    “不知道。”

    “这个样子怎么上班呀?在家休息吧!那份工作算了!”

    晓棠垂泪不语。

    桂英把嘴唇的伤疤包好后,继续劝:“你有会计这本领,在哪不一样地工作?何必在这家公司呢!听姐的,直接离职吧!”

    晓棠如十月霜后的秋花一般,寂静不语。

    “你为什么不早来呢?我工作你清楚的,可以随时出来,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去接你!你说你这一整天在哪里待着呀?要出个什么事怎么办?让你姐怎么办?”桂英嗔怪她不早来,不知她蓬头垢面、一身是伤地在哪里藏了大半天。

    想到自己在公司的,包晓棠又低下头,涕泪一番。

    桂英见她平缓后问:“那个今天他在公司吗?”

    “在。”

    “呐他老婆打你的时候他出来帮你没?”

    晓棠愣住了,继而梨花带雨地又是一波。

    “被打成这样,公司也没人帮你吗?你平时那些要好的女同事呢?”

    桂英不问还好,一问晓棠哭得更喘了。

    老马在远方忍不住地长吁短叹腹内嘟囔,虽不清楚事实,也大致猜到了分。想参与又不能参与,急性子的他如同被夹住尾巴的蝎子一样,手脚动个不停,心里一通干着急。

    “那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你听我的吧,从那家公司离职,跟那个人断了!你办不了离职手续我替你办!”桂英帮晓星包好伤口,取来冰块为右眼消肿。

    那只右眼看不见白眼仁看不见黑眼仁,只有滚烫的泪不住地往外涌。父母不在了,姐姐成家了,像晓棠这样的女子,在外无依无靠的,为营生辗转多年,为感情守候多年,如今怎是这么个结果呢?桂英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当初,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观望眼前的包晓棠,她十分了解她,许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人生一绊,桂英不住地叹气同情。女人到了她这岁数,喜缘也好孽缘也罢,但凡有人疼爱,便把那人当天一般看待。桂英懂她,更可怜她。

    一番安慰之后,桂英照看晓棠睡下,顺便拿了几身自己的衣服放在床头,弄完了回屋睡了,老马也睡了。

    第二天六点,老马起来。老年人的生物钟简直比日月还准,到点了怎么也睡不着,即便前一晚是凌晨一点多才睡下的。

    早饭后他打开超大高清的电视在找台,实际上是等漾漾过来和他争电视。谁想漾漾起床后似乎忘了家里有电视这回事,吃完饭直接回屋了。老马无奈,找不到昨天的三国演义,孤家寡人地看起了新闻。漾漾见爷爷十分专注,于是再次偷偷溜进老马屋里,又从箱子里、格子布、鞋帮里抽钱,这次她抽了两张红票子,然后假装没事人一样去找周周玩。

    两孩子把昨天的行程成功地再实施了一遍,临近午饭,周周奶奶送漾漾回来,小儿抱着个更大的飞机,美滋滋、傲娇娇地回来了。致远问飞机从哪里来,狡猾的漾漾说是周周的,还添油加醋地刻意补充周周只让她玩几天就送回去,致远信以为真。

    老话说跟着裁缝学不成铁匠,跟着屠夫学不成皮匠,老马身上那些许民间流传的小道行,悄无声息地染着了漾漾,以前温柔敦厚的小姑娘,自从老马来了以后悄然精怪起来!曾经虽迷迷糊糊的,但小人儿静如处子一般;如今性如脱兔野猪,到处撒欢。

    身揣赃物的漾漾不知如何善后,她偷偷打开自己的屋门,只见自己床上蜷着一个庞大的人。她屏住呼吸东边看看西边瞧瞧,认出是晓棠阿姨。她悄悄扔下玩具,然后将裤兜里大把厚重的零钱扔到床底下,硬币、一块、五块、十块里还夹着一张没用过的红票子。漾漾不管,只用脚把碎钱踢到床里面。

    “漾漾,赶紧出来!”致远怕小孩打搅晓棠休息,在门外悄悄说。

    漾漾提溜着黑黑的眼珠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关上门以后人立马变了,跟吃了唐僧肉的小妖精一样,东西南北地奔走欢呼,就差举个大旗上面写着“我有钱”了。致远当她放假了兴奋,老马以为小儿天性如此。

    午饭后,漾漾本应睡午觉的光景,还在客厅里亢奋地学各种动物叫,老马看电视的兴趣也没了,只管睥睨小儿在那儿耍各种把戏、作幺蛾子。致远好不容易劝她午睡,世界才得以清净。老马也安闲地在躺椅上睡了个午觉,补上了昨夜看热闹缺的觉。

    午睡起来,漾漾见爸爸在工作,自个跑到客厅里,又开始和爷爷争电视。老马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乐淘淘地赢了,接着看昨天的三国演义。漾漾无奈,再次溜进老马屋里,没想到刚溜进去还没作案,被出来上厕所的致远训了出来。无聊至极的小娃娃,极其忧伤地回自己屋里了。

    晓棠早醒了,躺着不愿起来。漾漾爬在床边上,不停地呼唤晓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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