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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晚年生活-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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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几条巷我是问遍了,问到后来人家都不搭话了,只朝我笑!你想想人家过大年呐咱请人家抬棺材!哎时机不对!于公于私、于里于外,哪哪时机都不对!”老四说完苦笑。
“咱几个不行吗?”何致远耸着肩问。
“五个人哪够?棺材一起不能落,咱五个累死了也抬不到陵前。”老五摇头喝米汤。
“啊——”桂英张嘴想说话,忽然咽下去了,这些事儿,应该交给男人们去做。
“刚才鼎叔他子说愿意抬,我好说歹说鼎叔才同意的,结果芳婶一出来,老婆子两眼一瞪,凉了!白耽搁我时间!”马兴才抱怨。
“实在不行就你几个!抬不动也得抬!”三婶过来添馒头时说。
“三妈你说得轻巧!这一路上坡下坡的全是土路,又弯又窄,别大哥没埋进土里我弟兄几个再出大事咯!”老四笑着埋怨。
“不至于!你几个全是下地干活的胚子,差这点力?”三婶白了老四一眼。
“还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桂英在旁插嘴。
“可不!”老三也朝老太太瞪了一眼。
“我倒有个人选,前两天在门前还跟我聊了老半天呐!”马桂英吞吞吐吐。
“谁?谁?”弟兄们纷纷朝桂英那桌望去。
桂英放下筷子,舔了下嘴唇说:“马佳迁。”
“谁?”老三皱着眉问。
“佳迁!兴宗哥家的子!”桂英强调。
“哦!呃……”弟兄们一阵沉默。
“咋?你们问过了?佳迁没同意吗?他家不是跟咱家祖上是亲戚吗?三妈,我兴宗哥家跟咱家是亲戚吗?”桂英高声问婶婶。
“是!是!哎呀……你……马兴宗跟你们是一辈儿的,他爸爸的爷爷跟你伯(指老马)他爷爷是堂兄弟!对对对!堂兄弟!”三婶穿着围裙望着门外的星空掰指。
“就是嘛!我小时候记得咱婆说过,她说兴宗家跟咱家是亲戚来着!还说兴宗哥比我三大(三叔,即马兴成父亲)小几岁,见了我三大张嘴要叫叔的!”桂英拍着膝盖喊。
“是要叫,人家可从来没叫过!”三婶说完哈哈笑。
“那你几个问过了?兴宗哥、马佳迁这阵子就在屯里呢。”桂英问。
“哎……我知我知,可是没问……”老三结巴。
“为啥?”桂英问。
“不好意思呗!这些年跟人家又没啥来往,前多年兴宗搬到西安去了,人家是城里人,咱是屯里人,阶层不一样了呗!这次是佳迁他外婆快不行了,一家三口才回来的,借着过年佳迁他妈一直在那边照顾呐。”老四回答。
“问问怕啥!都是一块长大的,本家还沾亲呐,你几个不问我问!”马桂英低头吃菜。
“主要是他家这些年不怎么回屯,来往慢慢断了,英英姐你要是能开口你去问呗!”马兴成说完嘿嘿笑。
“啧!”马桂英原想让三哥去,结果被老五怼了。
“哎算了算了,等会我舔着脸去吧!”老三妥协。
“咱一块去呗,人多面子大!咦!他家能进吧?本家的?”老五回头问母亲。
“他家能进,他家能进!”三婶十分肯定。
饭后,马兴才带着一帮人去了马兴宗家。兴宗开明,直接将众人迎进门,一晚上扯东扯西关系拉近了不少,最后提出帮忙时马兴宗豪爽答应,同意他跟儿子马佳迁两个人明天一早帮马兴邦抬棺埋葬。
原本抬棺至少得八个人,现在凑够了七个,还差一个。马文鹏听说缺人主动上门帮忙,马家兄弟勉强答应,倒不是小家子气计较鹏鹏前几天灵堂闹事,主要是鹏鹏那矮个子、胖墩墩的样儿着实不像能搭上劲儿的主儿。
大年初六,马兴邦头七将尽。凌晨五点,马家人无论男女老少全起了。二婶三婶给孩子们挨个穿孝服戴孝帽,第一次抬棺的男人们烧过纸穿好鞋系好腰带准备抬棺上路,马桂英和媳妇们七嘴八舌地教老五家的小男丁马丹青如何顶瓦盆、在哪儿摔百宝盆,第一次给人抬棺的何致远有点兴奋来回踱步……谈不上万事俱备,熙熙攘攘闹闹哄哄嘻嘻哈哈马马虎虎,七点一到,八个男人抬着棺材出门了。
送葬的队伍稀稀拉拉歪歪扭扭特别长,前方没有自乐班的吹拉弹唱,后方没有家属的哇哇哀嚎,努力想要营造悲凉氛围的两位老太太频频被一群孩子们打断。
“三奶奶,是不是要扔纸钱啦?”马明媚回头问。
“扔!扔!现在扔!”
“哭吗?得哭吧!”老五媳妇林月娥问大嫂。
大嫂见问,哭了几声,回头发现只有自己大声哭丧,忽然不好意思,停了声假装吐痰擤鼻涕。
“二妈,屋里咋办?锁不锁门?”马桂英问。
“不锁不锁,有说法呢!大门敞着!”二婶摆手。
“到村口了,现在摔盆子吗?”七岁的马丹青大声问所有的大人。
“可以摔了!再等等!摔吧摔吧!到路口……”前后人回应。
“我是不是得去最前头呀?”端着酒水糖果点心等祭品的马桂英小声问大嫂。
“是的,男的女的都一样,引路人得走在最前头!给他们抬棺的探探路!”大嫂回答。
路过几家邻居,邻人指指点点笑话他们不成体统,马桂英也不介意,走在队伍最前头也不怕。没有乐声、没有哭声,没有肃穆、没有悲凉,没有规矩、没有模样,这送葬的队伍像极了马兴邦的这一生。
“哦呦!刚才差点崴脚!”老四抬着棺材嘟囔。
“哎呀爷爷呀,我肩膀快不行了!这抬棺真是体力活呀!”老五小声抱怨。
“人家外人没抱怨,自己人先叫唤!一个个这怂样儿,真是没出息!”前排抬棺的马兴才骂后面两兄弟。
“鹏鹏你怎么样?”何致远问书支村马文鹏。
“还行还行!你呢?”
“哎呃……没问题没问题。”何致远抹了下眼睛上的汗珠子。
“迁啊,你撑得动吗?”马兴宗喘着大气问儿子。
“撑不动也得撑啊!”二十七岁混北京的马佳迁回父亲。
“直走是不?”马桂英不确定回头问路。
“祖宗陵的路你都不记得!猪脑子吗!在外面混了几十年混成傻子了吗?”马兴才气得直骂桂英。
“这片子地被人岔开了,前几年改路了,英英忘了!吼什么吼?”大嫂凶大哥。
前面男人们抬着棺材哼哧哼哧,中间孩子们披麻戴孝蹦蹦跳跳,后面老人媳妇个个手里端着东西摇摇晃晃,就这么地,马兴邦被自己人抬到了坟前。
到了祖坟上,一帮人累得哭不出来,二老在祖宗坟头干嚎两声惹得小娃娃们哈哈笑,男人们烧了纸磕了头敬了酒开始下棺材。少带了几样工具,弟兄们在坑外吵了好几轮;人丁不够,下棺时马兴成胳膊受了点伤;实实无奈,最后全家男女老少一起用力将棺材连推带拉送进了墓;埋土时忘了几样流程弟兄们被两位婶婶和上岁数的马兴宗说道了一顿;临了圆墓型时弟兄们相互嫌弃又吵了几嘴。
终于将大哥埋葬了,接下来又是一轮磕头、敬酒、烧纸。磕头时七岁的马丹青不会作揖,被三伯骂得大哭起来,这是这场葬礼上唯一哭得最伤心的人;朝大哥敬酒时酒瓶里没酒水了,马兴盛笨拙又滑稽地用空杯做戏假装敬酒,惹得马兴宗父子、孩子们、媳妇们抿嘴偷笑;最后一场烧纸,因早晨的风太大兴盛好多次点火点不着,倒是把打火机全点没了,弟兄们无奈,将纸糊的小人、房子、车子挨个插在坟墓上,而后拍拍手,完事了。
就这么地,这世间关于马兴邦的故事彻底完结了。
回来时众人三三两两连队伍也不用排了,抽烟的抽烟、拍照的拍照、说笑的说笑、顺便采野菜的采野菜……不知情走亲戚的外村路人瞅见这帮人还当是哪儿来的旅游团呐。回村时屯里人大多起床开门了,见这么一家子个个手捧孝服、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唏嘘的、责骂的、笑问的、不解的不绝于耳。
掌控这场葬礼主节奏的马桂英置若罔闻,她知道屯里人议论完之后急着走亲戚、吃酒席、过大年。与其假装哭哭啼啼地表演,不如真真切切地笑着送别。人们花了太多力气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特别是死后的葬礼,桂英不认同给大哥办场令外人满意的葬礼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全然不在乎。大哥这一生与众不同,他的葬礼也要同他的人生一样——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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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中 观山游谷追溯往昔 有说有笑多情多姿
南北通透的院子、刚刚清理过的牛圈、摆着竹制沙发椅的屋子、堆满翁罐坛斗的灶房、立着一棵香椿的茅厕……不知何时,老马回屯了。客厅墙上的那排奖状在,灶台上的灶神像在,土炕四周用来护墙防虫的老报纸也在……没错,一看便知到家了,老马松下一口气,打算抽锅烟、喝缸茶。
天气太热,正在砍柴的老马撂下斧子,从脖子上抽下毛巾擦了擦浑身的汗,低头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褶子了——返老还童吗?老马拍了拍臂膀、掐了掐大腿,果真一身牛劲儿,回到了年轻时候。兴邦他婆急着用柴火,老马砍完柴用手推车将柴火推回去了。原来今天是小年,家里忙着蒸馒头捏花卷做花馍呐。老马一到家见兴邦在帮他婆端箅子,兴盛在灶上添柴火,英英她妈在房里给五六岁的英英编辫子。老马乐呵呵地坐下来,享受着老小妻儿在身边的天伦之乐。忽地眉头一皱,他听人说兴邦在外面被车碾死了,怎么可能?小伙子正在自己眼跟前麻溜地干活呢!老马不知从哪来的风言风语,越想越气,顿时气得坐不住了,要去跟传瞎话的人理论理论,故而穿好棉袄出门去了。
一出门天早黑了,老马顺着大路不知走了多远,忽见一处灯火通明之地,老农民皱着眉碎步走进去,赫然瞄见里面人山人海,好个空前绝后的气派——现代不锈钢铁架、灰白抛光瓷片墙、琥珀无缝石砖地、长短东西扶手梯、聚点成面白炽灯;还有奇奇怪怪的大树大花、各色各样的凳子椅子、见所未见的雕塑壁画、能说会走的机器人广告人;来往的人有推行李的、溜冰的、散步的、遛狗的、打羽毛球的、带孩子的……似曾相识,老马似乎来过这里,好像是寺庙,好像是商场,好像是车站,好像是庙会……老马一时想不起,只记得来这里找人,可是他要找谁呢?刹那间老头变老了,变成了白发白毛驼背褶皱的老头。古稀老俯望水池里映射的自己,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他变老了。
对咯!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是深圳北站,他要找的人是儿子兴邦,老马一拍大腿,良久终于想起来了。再抬头人群熙攘、物品琳琅,成千上万的人影晃得老头晕乎。揉揉眼,再睁眼时分明看到自己站在渭南市临渭区的大觉寺内,马建国同志彻底懵了。愣了半晌,他隐约想来了,家里人说他今年倒霉运,所以才一下子没了老母、老伴和儿子,屯里人让他来大觉寺里拜一拜转转运。老马本不迷信,可一想自己果真是一年之内失去三人,一时不禁涕泪交加,在大雄宝殿里双手合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该说什么祈祷之语呢?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才磕了两个头便失声痛哭。
娘说猪牛羊要吃草,他每天必须出来割草,割满一篓草才能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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