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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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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她决定爱他,是他爱真实的所有。

    周弥说完,半晌没有听见谈宴西回答,几分困惑地去瞧,他却瞬间伸手,将她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按。

    沾染几分雾气般低哑的声音,“……好了。睡觉。”

    周弥就笑出声,“好啊。晚……不。早安?”

    …

    睡到上午十点多,周弥才起。

    身畔是空的,不知道谈宴西什么时候起床了,却没叫醒她。

    周弥找了一件针织开衫披上,穿上拖鞋走出房间门。

    听见外头有人声,从厨房传过来的,走过去看一眼,吓一跳。

    那里有汩汩的热气扑过来,在玻璃的推拉门上,形成一层雾气。

    谈宴西站在流理台前,手机搁在一旁,开了免提,那里头的声音,是姚妈的。

    他嘴上叼了一支烟,手里拿着一柄长杓,正在一只砂锅里头搅拌。

    谈公子眉头拧成一座山,那不耐烦嫌麻烦的神情,已经处于下一秒就要撂挑子不干的边缘了。

    电话里头,姚妈正在指导:“可以舀一点尝尝,熟了没有。”

    兴许是在打电话,兴许是情绪烦躁,谈宴西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走近。

    周弥有点犯难,要不要赶紧逃离这“案发现场”,给谈宴西留一点面子。

    然而,谁想到这时候周鹿秋起床了,打开了房门,抓抓蓬松的头发,说:“你起来啦!退烧没有?”

    直接暴露她的行踪。

    周弥笑笑,“早就退烧了。”

    “谈公子呢?他不是到家里来看你了吗?”

    诡异地沉默一瞬,周弥说:“……在厨房呢。”

    周鹿秋“哦”了一声,就往浴室去了。

    周弥硬着头皮,踏进厨房。

    里面电话已经挂了。

    谈宴西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周弥觉得,他可能在思考灭口的事。

    周弥只能走过去,故作轻松地笑说,“那个,你在给我熬什么好喝的……”

    她往砂锅里看一眼,顿住了。

    她以为,需要姚妈电话远程指导的,无论如何得是什么花胶老鸭粥这种级别吧。

    砂锅里一锅平平无奇的白粥。

    而明显,谈宴西的不耐烦已经突破临界值,这时候将火一关,将盖子往那上面一丢,扔了长柄杓,走过来抚她后颈往外头带,语气平淡,“走吧。外头吃去。”

    周弥一旋身,躲过了他的手,回到灶台前,一面去接砂锅的盖子,一面说,“哪怕这是终极黑暗料理,我也要尝了再说。”

    谈宴西只叼着烟地看着她。

    周弥洗净了杓子,捞了些起来看,其实差不多已经熟了。

    拿了只碗,盛出来大半碗,端在手里吹凉,用汤勺舀一勺送进嘴里,而后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

    谈宴西还是神色凉凉的,不大高兴的样子。

    周弥放了碗,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低声说:“洗手做羹汤的事,以后还是我来――当然你也知道,我水平确实就那样。你不嫌弃就行。”

    抬眼看,谈宴西终于面色稍霁。

    周弥又说:“真的。我心领了,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为难你。上回提的那些要求,都是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正式全部收回。”

    然而,谈宴西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今天难哄得很:“你说收回就收回?”

 64(逆子)

    周弥笑了; “谈总好难伺候。随你咯,不过下回再这样半路撂挑子,我才不要再哄你。”

    谈宴西扬了扬眉。

    周弥这才说; 反正这粥熬了也是熬了,她感冒了正想尝一尝适口又清淡的,就别浪费了。

    谈宴西也就不说什么了。

    周弥盛了粥,竟幸运从冰箱里翻到一袋爽口榨菜; 端到餐桌那边去; 比吃什么大餐的神情更要乐滋滋。

    她让谈宴西也尝尝,谈宴西说什么也不肯。

    周弥非要夸他; “对你这样第一次下厨的人来说,这已经是超水准的发挥了。”

    谈宴西侧坐身体; 瞧着她,那表情仿佛嫌弃她; 要求怎么能低到这程度――简直如这粥不是出自他手的置身事外。

    周弥笑着喝完了手里这粥,又盛一碗。

    睡足以后,人已经清爽许多。

    中午,周弥换了衣服; 跟谈宴西去外头吃饭。同行的还有周鹿秋; 谈宴西请客性质的一餐。

    谈宴西在这方面客气得很; 凡是谁帮了他,大忙小忙; 都是要还回去。这回请客的原因,自然是感谢周鹿秋对周弥的照顾。

    周弥调侃他:这是大男子主义做派。拜托,露露先和我是朋友; 有没有你,她也会帮我。有了你; 她才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鹿秋看了看周弥,又瞥一眼谈宴西,笑了笑,自觉还是别参与二人这话题。

    她以前是和谈宴西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位公子哥看似随和,其实禁忌多得很,至少,从前从没谁敢拿周弥现下这种口吻跟他讲话。

    而眼前的谈宴西,不过微微地扬了下眉,表情分明是接受良好。

    以前圈里那些姑娘不是没私底下议论过,如谈宴西他们这般的人,一生过得太顺遂,太容易得到女人盲目的崇拜,甚而臣服,对所谓“爱情”这命题,从来是俯视态度。他们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屈就任何人。

    周鹿秋托腮看着周弥,心想,不过呢,有时候倒也可以信一信――

    这世界的利益规则再赤…裸,总也有例外的童话。

    下午,谈宴西待周弥的房间里,开了几小时的电话会议。

    而周弥戴着耳机,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剪辑视频,两人偶尔视线交汇,互不干扰。

    周弥很精神胜利法地想:不管是老板还是社畜,当做的不都一样不能撂挑子。

    到晚上,两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饭。

    再回到家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主题。

    但谈宴西顾忌她还生着病的原因,步调就放慢许多。

    于周弥而言,便是另外一种性质的“要命”,这过程未免像是娴熟工匠在制配烟花,慢条斯理、精准调算火…药,硝…石的比例,缓慢累加到某个程度,只用最后一粒火种,引信点燃,轰然升空炸裂。

    她有灰飞烟灭般的瞬间空白。

    而显然,谈宴西享受她,享受这件事本身,更享受这个掌控的过程。

    周弥神思涣散地被他捞进怀里,沾了汗水的皮肤相贴,凉与热重叠的矛盾触感。

    谈宴西扳了她的脑袋去吻她,还要轻浮的调侃两句,赶紧好起来吧,这才到哪儿,就受不了了。

    周弥几无力气去反驳什么了,也不想推开他。

    在这濒死又复生,满足又空虚的体验中,等待呼吸和心跳平静下来。

    冲过澡,再回到床上。

    谈宴西整个人暖和极了,周弥手脚并用地缠着他。

    他明早很早就要起床,赶早上的航班回北城去,中午还有应酬。当真是专为她而来的忙里偷闲。

    周弥忽说:“你上回提到的那个婚房……”

    谈宴西以为她要翻旧账,警告的一记目光。

    周弥笑说:“不是。我是想说,有时间,你带我去看一眼,我先看看什么样子的,够不够有动力让我愿意跟猎头们聊一聊。”

    谈宴西听明白她的意思了,笑说:“终于舍不得我舟车劳顿了?弥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软。”

    周弥说:“我也只说聊一聊,有没有合适机会还不一定。薪资、工作内容和title都是要挑的,三样都满意了,我才会愿意回去。”

    抬眼一看,谈宴西若有所思的模样。

    周弥揶揄:“谈总这时候是不是在想,麻烦死了,不如随便收购一家媒体公司,给我量身定制一个职位?”

    谈宴西:“……”

    谈宴西接下的动作,让周弥紧跟就后悔了,连连求饶。

    谈宴西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冷酷样,知会她:“晚了。”

    …

    谈宴西回北城后,没多久便去了趟洛杉矶出差,考察合作商,兼出席几个商界的高峰论坛。

    回来征尘未洗,家里头,谈振山一个急电召他回去,说有要紧事要问他。

    一听这语气,谈宴西便知谈振山可能要向他发难。

    然而出师得讲名头,他这两周甚至都不在国内,又招谁惹谁了?

    去之前,便先给卫丞去了个电话,搜集情报。

    谈宴西回家一看,谈振山果真摆的三堂会审般的盘问架势。

    他由来反骨得很,见此,反而更吊儿郎当,当谈振山的面,没个正形地坐下,点了支烟,又去捞几上小壶自顾自斟茶,这才笑问,“父亲找我什么事?”

    谈振山面色铁青。

    他是最看不惯谈宴西的这做派,什么严肃的事儿到了他这儿,都能消解得一干二净。

    谈振山语气沉冷:“荒唐也该有个限度。”

    谈宴西故作愕然,“这话从何说起?我这刚出差回来,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又哪里惹得您不高兴了?”

    “谈宴西。”谈振山警告神色,“我不管上回你跟文华那事儿闹到什么程度,那都是谈家内部的事。你既冠了这‘谈’姓,就给我守点规矩。别以为老爷子不在了,没人勒得住你。”

    谈宴西分外的不以为然,这话,放以前说,他说不准多少的会怵三分,可上回跟谈文华争权这事儿,是他赢了,他早就试探出谈家人的底线。

    他面上倒是带笑,问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请您明示?”

    谈振山一下撂了杯子,“你少给我装相!我就问你,那传闻是不是真的?”

    谈宴西分毫未收敛笑意,“是真的,您打算如何?”

    ――先头跟卫丞打听,这两周发生了什么事。

    卫丞告诉他,孟劭宗这一阵是真走投无路了,也不知该不该夸他“急中生智”:

    之前,谈宴西替周弥转交了还给孟劭宗的钱,虽然孟家生意上的那摊子事,谈宴西依然袖手,绝无可能亲自插手,但还是给孟劭宗指了一条别的门路。

    谈宴西的想法很简单,先前,孟太冒犯的事,他已经“教训”过了孟劭宗,一码归一码,那事儿已然了结。

    眼下,自己懒得沾一身泥,但也不至于真要眼观孟家家破人亡。这也有他的三分远瞻在里头,万一孟家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说不准要狗急跳墙地去骚扰周弥。

    不如留人一线,给他指条生路,各自安生。反正,事情能不能真的转圜,还要看孟劭宗自己的造化。

    然而,卫丞说,也不知道姓孟的是不是试探出了周弥对你的重要性,有恃无恐地举着你的招牌去拉合作,谈融资。

    谈宴西问,什么招牌。

    卫丞说,孟劭宗逢人便暗示,谈家三公子,可是要给自己做女婿的人!

    有了谈家这大树给他背书,以前闭门不见的那些生意伙伴,立即又是另外一派笑容相迎的谄媚嘴脸了。

    孟劭宗这么招摇,很快圈子里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了孟劭宗年轻时风流得很,有女人跟他分手后,还不图名不图利地给他生了个私生女儿。

    这女儿更好本事,居然还鼓动得谈三公子为了她跟祝家退婚。

    谈家是这圈里的核心之一,自然比谁都更早知晓这些。

    谈振山由来看不起这些商人阳奉阴违的嘴脸,这回孟劭宗是正正好地戳到了他的逆鳞。

    他一直叫家里低调做事,哪想到,谈三一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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