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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腹便便的村长带着几个跟班站在门口，猪蹄一般的胖手上下摇了几下。

　　　　“你们先听一下，觉得没问题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当奶娘。”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心虚，还拿手擦了擦脑门的薄汗。

　　　　乱哄哄的人群立刻静止了，满脸好奇。

　　　　这当奶娘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不是只要能喂奶就行了吗？

　　　　一个看似很有学问的老头从村长身后站出来，接过卷起的薄纸，展开，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要求不多，只有如下几点。

　　　　一，居心不良，趁机勾引男主人者，杀；

　　　　二，品性不佳，惹哭小祖宗者，杀；

　　　　三，粗手粗脚，扰人清静者，杀……”

　　　　老头从村长手里接过文书的时候，还很傲慢，毕竟他是全村的希望，唯一有大学问的人。

　　　　听说村长榜上一个土豪，如今找他搭伙做生意，肯定能狠捞一笔。

　　　　只要念个文书，就有金叶子可拿，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开始念的时候，还中气十足，抑扬顿挫。

　　　　越往下念，声音颤的越厉害，舌头都好像在打结，胡子差点被他揪秃咯。

　　　　等他念完的时候，差点瘫软在地。

　　　　这他娘的挣钱养家糊口果真不容易，差点要了老命。

　　　　新来的土财主不会是阎罗王吧，张开闭口就是杀人。

　　　　村长也太没良心了，请他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老命差点交代在这儿。

　　　　老头双股战战，从村长手里接过金叶子，一溜烟跑了，看那残影，绝对是返老还童。

　　　　原本站在门前乱哄哄的人群目送着他离开，瞬间安静如鸡。

　　　　之前盯着眼前的宅子，两眼放光，怎么看怎么闪，仿佛是金子盖成的。

　　　　如今听完这些要求，再看眼前的宅子，总觉得阴森又恐怖，笼着寒气，像地府。

　　　　有些胆小的女人已经哭着跑了。

　　　　可到底是一笔大钱，此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一想到家里男人累死累活也挣不到这么多，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娃娃，双腿怎么都不忍离开，就像是在地上扎了根。

　　　　村长看出大家的犹豫，把帕子一收，顶着一脸的五花肉，努力挤出一抹笑。

　　　　“大家听我说，虽然上面写的有些吓人，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你们进院子后，不乱看，不乱说，不该有的念头不要有，就没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挣钱机会，我把好消息告诉大家，还不是为了咱们村早日成为富裕村啊。”

　　　　这么一鼓吹，剩下来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点头如捣蒜，全都留了下来。

　　　　村长满意点头，舔着一张笑脸，命令两个跟班把人带进去。

　　　　“你们排好队，进去之后，还要让大老爷过过眼才行。”

　　　　至于什么样的能留下，他也不清楚。

　　　　金元宝大爷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办。

　　　　众人战战兢兢地走进门，全部低着头，不敢乱看，也不敢窃窃私语。

　　　　没多久，到了一处花厅，村长的婆娘正站在那里，像一尊煞神。

　　　　“大家一个一个进去，等我喊名字。”

　　　　“梅花儿，你，第一个。”

　　　　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踩着大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哭着走了出来，捂着帕子跑了出去。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变了，心里不住地打鼓，这是咋了？怎么就落选了？

　　　　村长婆娘河东一声吼。

　　　　“太胖，下一个。”

　　　　一个身形纤瘦的妇人面露喜色，原本还以为自己没机会，毕竟她家最穷，吃的不好，身体瘦巴巴的。

　　　　此时听村长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像吃了定心丸，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瘦巴巴的妇人哭着跑了出来，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那么瘦也不行的吗？到底要找个啥样的奶娘啊！

　　　　村长婆娘摆手，示意下一个赶紧进去。

　　　　“太瘦，下一个。”

　　　　下一个妇人身形不胖不瘦，脸色红润，精神面貌十分不错。

　　　　看着之前两人落选，她虽有些同情，可更多的是喜悦，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同样没过多久，妇人捂着脸出来，哭的声音震天响。

　　　　众人目送着她离开，心里开始打鼓。

　　　　这到底是在选奶娘，还是在选婆娘，要求未免太高了吧？

　　　　村长夫人摇头叹息一声，大手一挥。

　　　　“太丑，下一个。”

　　　　众人：……

　　　　落选的妇人心理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好歹也是村里一枝花，怎么到了土财主跟前，都成了多看一眼想吐的货色？

　　　　最重要的是，她们连土财主的面都没见到，隔着屏风，只隐约听到奶娃娃的哼唧声，还有浅浅的轻声细哄。

　　　　声音那么温柔，谁能想到，吐出的字眼那么恶毒呢。

　　　　奶娘选拔，从大早上开始，到晌午方歇，最后只勉强留下两个。

　　　　两个入选的奶娘激动地手足无措，低着头也不敢乱搭话，就站在外间等着。

　　　　村长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朝她们递过去一只玉碗。

　　　　两人活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碗，一看就价值连城，双手不住地颤。

　　　　不是说给金叶子吗？怎么给了个玉碗？

　　　　两人激动到无以复加，双眸闪着金光看向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瘦削带着褶子的脸没什么表情。

　　　　“开始吧，把奶水挤在这里面。”

　　　　两个奶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原来不是直接给孩子喂奶么？

　　　　村长夫人好似猜出她们心中所想，轻嗤一声。

　　　　“别白日做梦了，你们也不想想，就你们这粗野妇人，也配给小祖宗喂奶！

　　　　喝你们两口奶水，是你们祖坟冒青烟，其他的想都别想，也不怕撑着。”

　　　　两个奶娘唯唯诺诺地点头，转过身，在准备好的屏风后，把奶水挤出来。

　　　　村长夫人朝两个丫鬟摆手，她们脚步飞快地走过去，端起玉婉，又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去。

　　　　过了好大会儿，两个丫鬟走出来，手上端着红木托盘

　　　　，上面摆着十多个金叶子，递到奶娘手上。

　　　　两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叶子，眼睛都直了，身体僵在那里，半天没敢动。

　　　　村长夫人站起身，走到近前，低声嘱咐。

　　　　“其中三个金叶子是赏你们的奶水钱，记得每天按时按点来挤奶。

　　　　剩下的金叶子，是贵人赏你们买补品用的，喂奶这段时间粗茶淡饭就不要吃了。

　　　　让你们男人去镇上买最好的人参鹿茸老母鸡，一定要保证给小祖宗的奶水是最好的。”

　　　　两个奶娘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带着金叶子，双腿颤着走了出去。

　　　　村长夫人处理完这事，跟村长一起走到里屋门口，恭敬地垂手。

　　　　“贵人，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们。”

　　　　里面传来几声奶娃娃哼唧的小奶音，伴随着男人喑哑暗沉的嗓音，也不知在干什么，最后才听到一声极浅的“嗯”。

　　　　夫妻俩对视一眼，如临大赦，转身相携而去。

　　　　屏风后。

　　　　百里夜殇一手抱着奶团子，一手端着玉婉，眉头紧皱，脸黑如墨。

　　　　想他杀人从不手软，取人命不过须臾之间，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可自从抢了个奶团子，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弱点，竟然不会哄孩子！

　　　　奶团子嗓门极大，哭的时候震天响，中气十足。

　　　　好几次他的手都放在那细嫩的脖子处了，想要一把掐死，就再也没人能烦他。

　　　　可每次看到那张肉乎乎粉嫩嫩的脸儿，就下不去手，缩回，伸出，再缩回。

　　　　他被折磨的没了脾气，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克星。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让他把孩子送回去，那是绝不可能的。

　　　　最让他崩溃的是，这奶团子认准了他，只要换个人抱，她就哭个不停。

　　　　百里夜殇根本不懂怎么带孩子，刚掳回来就花钱找了个奶娘，让她帮忙带孩子。

　　　　谁知刚接到手里，那奶团子就扯着嗓子哭，哭得眼儿红红，脸儿红红，可怜巴巴的。

　　　　没办法，杀了，他下不去手，丢了，他不舍得，只能自己抱，自己哄。

　　　　嗯，大概就是，自己抢来的孩子，哭着也要养大。

　　　　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他竟习惯了带着奶团子。

　　　　看那软糯糯的一团对着自己咯咯笑，任那莲藕般的小胖手拽住自己的手指头。

　　　　一切，都慢慢地成了习惯，占据了他生活的所有，也夺走了他的所有视线。

　　　　百里夜殇把玉碗放到奶团子的嘴边，老父亲一般惆怅地诱哄。

　　　　“乖，把奶喝了。”

　　　　奶团子咕噜噜地转着眼珠子，小胖手放在嘴边咬得香甜，像是在砍猪蹄。

　　　　听到他的声音，看了一眼碗里的奶，眼看着要喝，却吐起了泡泡。

　　　　咕嘟嘟——

　　　　百里夜殇额头青筋欢快地跳着舞，有种想把碗砸了的冲动，双目赤红如血。

　　　　“再不吃，今天都别想吃了。”

　　　　奶团子好似完全没看到他眼里的威胁，也不怕那双赤红的眸子，咧着嘴朝他咯咯笑。

　　　　但，就是不愿意喝奶。

　　　　百里夜殇仅有的耐心告罄，将玉碗往桌上一搁，气得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去。

　　　　奶团子躺在床上，甚是无辜地看着他走出去。

　　　　待那抹白色消失在视线里，小嘴一咧，扯着嗓子开始哭。

　　　　哇哇哇——

　第1331章　不想杀人了回家奶孩子

　　　　百里夜殇衣袖轻轻一扫，把院子里的梅树削成木片，满地的树枝残渣，十分狼藉。

　　　　滚烫的血还在身体里翻腾，想杀人。

　　　　他狠狠心，假装没听到哭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若是再不见点血，他能疯。

　　　　身形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再出现时，是在一处农家院子。

　　　　夜黑风高，他站在窗前，正想着该如何把人弄死，才能消了他心头的怒火。

　　　　里面忽然传来男女的对话声，嗓门十分大，不知道还以为在吵架。

　　　　“孩儿他爹，你会不会哄孩子啊，我才把他哄乖咯，怎么你一碰，又给弄醒了。”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粗手粗脚的，只会抓兔子猎鹰，哪儿会哄孩子啊。”

　　　　“你不会，那你倒是学啊，家里三个娃呢，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臭不要脸的，哄我生孩子的时候，花言巧语，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老婆，别这么大声，给我留点面子，什么叫不行啊，怪让人误会的，若被人听去，还以为我那啥不行呢。”

　　　　“臭不要脸的，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骚话，赶紧给我哄孩子，把老小给我哄睡咯，否则休想上床。”

　　　　“老婆，你给支个招呗，我这真没辙，这臭小子根本不让我碰。”

　　　　“你给他变个戏法啊，就像看皮影戏那样，小孩子都可喜欢了。”

　　　　“……”

　　　　山野夫妻也不会吵什么架，就算是大着嗓门，也夹杂着喜悦，嫌弃中带着疼宠。

　　　　百里夜殇站在冷风中吹了好大会儿，无声无息，像暗夜中的幽魂。

　　　　他听到女人的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眸光轻闪。

　　　　抬头看了看天，月色清辉，星辰漫天。

　　　　嗯，今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