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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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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案说得很精彩。但是,凡事得讲究证据。林森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你并不能证明,在土地庙里,侮辱并杀害张梅娘的人就是她。”

    他相信池时的能力,他说凶手是林森,那就八九不离十。

    可是,相信归相信,律法归律法,不能混为一谈。

    池时点了点头,“邓秀才死了,可是孙占还在流放。以前是林森审他,他如何敢出来指证?可有楚王撑腰,他便是人证。”

    “五彩绳攒着带香味的木雕莲花,这种配饰十分的独特,但凡懂风雅的人,都带不出门。他是县令,一举一动,都被人瞧在眼中。”

    “十年在县衙当过差的,祐海同林森相交过的贵夫人们,定是有能够认出来的。不然的话,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根手绳,杀死张梅娘。”

    “还有”,池时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十年前,第一个从土地庙搬开神像的人,定是像我今日一般,看到了梅娘的骸骨。”

    这些,都是现如今没有,可一去查,处处都是的证据。

    ……

    池时从县衙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不请我喝酒么?托你的福,我在祐海走不了了,已经让常康,去办这个案子里。消息传得快,我们不先带走孙占,有人就要杀人灭口了。”

    “至于其他人证的呈堂证供,就全靠你了。毕竟祐海是你的地盘。”

    周羡迈上前一步,同池时并肩走了起来。

    兴许是今日这驴子罐罐立了大功,池时并没有骑它。

    “你帮了我什么大忙?”池时惊讶的扭过头去,疑惑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周羡以扇掩面,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一扇子将眼前这厮给扇飞了!什么叫做用过就弃,过河拆桥,穿上裤子不认人!

    这就是!

    “你执掌清白印,为冤死者查明真相,让罪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不然的话,陛下将这大印赐予你,是用来证明你的清白之身的吗?”

    池时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羡。

    周羡身子一紧,脸微微一红,“你看什么?我比梨花都清白。”

    “你生的是什么病?”池时突然问道。

    周羡一愣,放松下来,“哪里有什么病,天生体弱罢了。”

    池时摇了摇头,“你撒谎的时候,喜欢翘起小拇指,像狗要如厕之前,先撩起腿一般。”

    周羡一梗,拿起扇子的手已经举起了一尺高。

    却见池时在袖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小纸包来,“这是我外祖家祖传的秋梨糖,能润喉养肺,给你了。膏有用一些,不过不方便随身带着。”

    周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头的糖切得方方正正的,像池时这个人一样。

    他拿起一颗,塞进了嘴中,不甜,像是喝了一口西北风似的。

    “我只是一个仵作而已。剩下的事情,许县令同陆锦,会办好的。”池时说着,住了脚,往左边一拐,到一个小摊面前坐了下来。

    这小摊的主人,是一对老夫人,瞧见池时,热情的迎了上来,“九爷还是要吃卤肉米粉吗?再加一块辣干子,一碟兰花萝卜?”

    池时点了点头,指了指周羡,“他也照着来一份。”

    周羡颇有意味的看了看池时,这人嘴中说不感谢他。这不又给他送秋梨糖,又请他吃粉,当真是口是心非。

    “据我所知,林森顾念当年同你二伯一道儿在祐海相识的情谊,对他多有看顾。此番你重翻旧案,你二叔怕是也闹不着好。”

    “不说他力证孙占是凶手,整出了冤假错案;就说那林家,家族势力盘根错杂,抓了一个林森,怕不是要寻你报复回来。”

    池时像是看傻子一眼看向了周羡,“清白印是谁的?翻案的人是谁?”

    周羡无奈的笑了,结果老妇人端来的米粉,吃了起来,“等你去了京师,我请你吃阳春面,卧三个蛋。”

    池时没有说话,直到吃完了一整碗米粉,用帕子擦了嘴,她方才说道,“这个案子,简单,因为是有人十年间已经调查好了真相,送上门来等着我们翻案。”

    “但又不简单。你可以仔细查查林森,他对张梅娘的所作所为,绝非临时起意。像这种采花贼,通常都是惯犯。”

    周羡听着,心头也沉重起来。

    他看过很多卷宗,的确像池时说的一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就是贼心难改。

    池时没有过多纠缠这一点,她皱了皱眉头,“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林森有很多种处理尸体的方法。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要将骸骨藏在土地庙的神像之中。”

    “甚至,要用木棍将骸骨缠起来,让它完好的立在那里。”

 第二十六章 祖母惩罚

    在土地庙搬开神像的第一时间,她便感觉到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凶手大费周章的做出这等有背常理之事,内里定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绝非是偶尔。

    “等我回去京城,一定会查清楚的。”周羡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在那个地方,就挂着清白印。

    他想着,迟疑的片刻,到底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块令牌来,轻轻地放在了桌面。

    “祐海水浅,迟早有一日,容不下你这条大鱼。我不日便要回京,你可愿与我同去?”

    池时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块令牌吸引了。这令牌大约鸡蛋大小,形状看上去,像是燃烧得火焰,在那令牌中央,镌刻着一个楚字。

    仔细一看,在楚字的周围,布满了菖蒲。这是楚王府的招贤令。

    “观澜真的能够一眼看穿百毒吗?”池时并没有回答,却是问起了旁的事情。

    周羡一愣,“民间又是如何说观澜的呢?”

    他可是记得,池时说他是病秧,说常康是傻缺,那么楚王府的大药师观澜呢?

    “神农在世”,池时轻声说道。

    那观澜姓沈,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出身,打小儿便是楚王伴读。可他对治国治世,都毫无兴趣,一心钻研毒术,虽然在朝堂行走,但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百毒全书。

    祐海多异蛇,池时做仵作的,自是对毒有几分了解,可若比观澜,那自是不如。

    周羡手中的扇子摇得更欢快了,现在将那令牌拿回来还来得及吗?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池时狂妄自大,瞧不上他周羡。分明就是他狗眼看人低!

    他正想着,就瞧见池时将那令牌推了回来,“父母在,不远游。兄长不日上京考春闱,我得留在祐海,看顾父母。”

    池时说完,掏出一把铜钱,放在了桌上,“大娘,我回去了。”

    那摊主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夫人叫我替她腌的萝卜好了,九爷顺带给拎回去。老婆子就不跑那一趟了。”

    她说着,去了灶边,提了一个陶罐出来,“等年节的时候,我再酿甜酒,好煮汤圆吃。夜里头冷,九爷穿得单薄,快些回去吧。”

    池时点了点头,接过那小陶罐,将它拴在了罐罐的背上。

    周羡一瞧,忙又追了上来,将那令牌塞进了池时的怀中,然后翻身上了马,一扬鞭,瞬间便跑得没影了。

    池时愣愣地盯着手中的令牌看了许久,直到罐罐不耐烦的撅蹄子了,她方才将那令牌揣进了袖袋中,朝着家中行去。

    池家的石狮子,被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

    灯笼早早的便挂了起来,映衬得一品仵作的匾额,亮堂堂的。

    “九弟,九弟!”池时刚一进门,就听见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他摇了摇头,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久乐,你带罐罐去歇息,多给它一些好吃的。”

    久乐笑弯了眼睛,“罐罐今日立了大功,小的一定把他伺候舒坦了。”

    池时一听,眼睛柔和了几分,朝着旁边的小凉亭行去,“六姐姐怎么出了二门?”

    池六娘一方帕子搓成了腌菜沫儿,她跺了跺脚,“现在还管什么二门不二门的。家中都传遍了,祖母已经叫了快马,去永州城送信了。现在陶妈妈就在你的院子里坐着,等你回来,便要叫你去问话。”

    她说着,咬了咬嘴唇,“九弟,孙伯父果真是无辜的对不对?我……九弟,谢谢你。若非是你……我……”

    她说着,又跺了跺脚,“你怎生这般快,早上我才同你说了,到了夜里,这案子就结了。我都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

    池时哦了一声,疑惑的看向了池六娘,“六姐姐如何应对,同我有何干系?拦着我说,又有何用?我一不能打你阿爹一顿,逼着他把你嫁给孙浩然,毕竟我一拳会把他打死。”

    “二不能把孙浩然打一顿,让他不怪你爹,再来娶你。我一拳也会把他打死。”

    池六娘呆愣了好一会儿,见池时抬脚往自己个院子里去,脸一红,又追了上去,“九弟,谢谢你,祖母她……”

    池时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行去。

    祖母找她,慌的不应该是她,而是她祖母才是。

    还没有进远门,果然已经瞧见池老夫人身边的陶妈妈,搬着个小凳子,在院子门口坐着了。

    “陶妈妈怎么在门口坐着?挡着我进门了。”

    池时说着,将手中的小陶罐,递给了院子里大丫鬟锦觅。

    陶妈妈的眼皮子跳了跳,就你那屋子里搁着一个大骷髅,她怕有进无回。

    “老夫人派老奴来请九公子,公子既然回来了,便同老奴走一遭罢。”

    池时并非反抗,顺从的跟着那陶妈妈,转身过了二门,去了池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九公子来了。”陶妈妈给池时打了帘子,待他进去,转身掩了门,立在那门前,不动了。

    池老夫人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池时!”

    池时撩了撩袍子,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茶水,拿起桌上的豌豆黄,吃了一口。

    “今儿个不想写字,要不还是罚我跪祠堂罢。这豌豆黄太过甜腻,夜里我要吃绿豆糕,小酥鱼,刚只用了一碗粉,熬不得多时就饿了。”

    “记得茶水要君山银针,不要大红袍。炭盆里用点银霜炭,别抠抠搜搜的,烟味太大我睡不着。”

    池老夫人气了个倒仰,啪的又是一声,“孽障,你当我这是醉花楼?”

    池时惊讶的看向了池老夫人,“醉花楼的掌柜的,以前可是花魁娘子!”

    “池时!”池老夫人咬牙切齿!

    池时摆了摆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嫌恶的将杯盏放了下来,“祖母,高兴的时候,应该拍手,而不是拍桌子。”

    二房乃是老太太的死对头亲生的,她得知二房要倒血霉了,怕不是高兴得在心中翻了十个跟斗,如今这般演着,是给即将回来的池老爷子看的呢。

    池老夫人哼了一声,又骂了一句,“孽障!我那点子好银针,都是你的了。”

 第二十七章 父亲池祝

    池时并不在意的起了身,他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抓了一把花生糖,揣进了自己的袖袋中。

    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对着池老夫人行了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出了门,朝着祠堂行去。

    待她一走,坐上的池老夫人,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低声骂道,“孽障眼中越发无人。商户人家生出来的,无规无矩,眼皮子浅薄得很。”

    “也就是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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