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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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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在床边,有一个在门边。这样吹进来的风,也能没那么凉”,他说着,又瞥了卫红一眼,“而且他怕卫红发疯,搁个火盆子在门口,她来了,那也推不开门。”

    “朱三爱喝茶,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小炉上也没有断过茶水。”

    池时若有所思看了来人一眼,根据卫红先前的话,这个腿脚不便的,应该就是他们一行人中,那个崴了脚的秦之。

    她想着,站起身来,又朝着朱三郎的尸体走了过去,在他的身上验看起来。

    朱三郎畏寒,他穿得却很单薄,只穿了中衣,外头披着一个件薄薄的红色外衣。他生得细皮嫩肉,手脚上都有一些新鲜的淤青,应该是今日被卫红弄得摔倒了的时候摔的。

    ……

    “这朱三郎做什么?你们一群公子小姐的,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带?我看他生得十分好看,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周羡朝着楼梯看过去,小二去报了官,官差还没有来。池时看上去,还需要一会儿。

    他转眸一动,手中的扇子摇了摇,温和的笑了笑,对着那卫红问道。

    卫红真在气头上,正想骂人,可一仰头,就瞧见周羡一张俊美的脸,她呼吸一滞,红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看到了吧,这才叫好看的人。那朱三郎,算做什么?”

    她说着转过身去,气鼓鼓的对着众人说道,然后转过身来,不自在的对着周羡行了个礼,“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一行人,本居住在京城。家中都是行商的,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自有安身立命的产业。”

    卫红惯常口无遮拦,这话匣子一打开,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一行一共七人,祖籍都是杭州人。杭绸苏绣在京中十分受贵人喜爱,因此那一代做南北绸缎生意的人,格外的多。

    他们家中,都有生意往来。那卫红,秦之家中,都是做丝绸的;罗言家中有绣庄,高小姐家中有能在运河里行走的商船,柳亦卿家中有商队,擅长走旱路。至于朱三郎,他家中以前倒是在漕运上头做官的。

    行商的再富有,哪里压得住做官的?是以虽然朱三郎是个庶出的,但这六个人当中,还是以他为首,众人处处都恭维他。

    他这个人,做事行为都矫情得很,任性善妒,对其他的人,总是颐指气使惯了。

    可一切,都在去年,突然变了。朱三郎的父亲,做的是肥差,手脚难免不干净,被御史查了个正着。陛下大怒,将漕运上头彻底清洗了一遍。

    朱家虽然有人作保,没有落下个满门流放的厄运,但是朱三郎的父亲,却是落了大狱。

    这一下子,落草的凤凰不如鸡。

    “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恶心人。我家的布坊,以染红色闻名,所以我才叫卫红。我皮肤白,最适合穿的就是红色。可是朱三也爱穿红,他便不许我穿红。”

    “当真是太好笑了!”卫红说着,抬手一指,“他家都落了难了,还当自己是个厉害玩意儿呢!就如今他身上穿着的这件,用的还是我家布庄新出的落日红。这是染出来的第一匹,我给了罗言。”

    “第二日,便穿在了他身上。”

    卫红说着,又恼了起来。

    他们几人日渐长大,因为感情好,家中一早就有联姻的打算。也是在去岁,卫红同罗言定了亲,高小姐同柳亦卿也有了婚约。若非朱家出事,这一辈子,几个人也算是在骂骂咧咧中过了一辈子。

    像他们祖辈一样,虽然有各自的小九九,但还是互为联盟,在这商海之中,共乘一舟。

    “秦之前几日,刚定了亲事。我们几个,明年都要成亲了。就想着,在成亲之前,几个人一道儿出来耍上一耍。若是知道罗言同秦之也叫了朱三,我便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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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八章 各怀鬼胎

    他们几家是世交,从小一块儿长大,男女大防并无那般讲究。

    卫红说着,又哼了一声,“朱三郎从小就女里女气的,天天穿得花里胡哨的,又作又爱撒娇。罗言同秦之,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若是能下蛋的母鸡,那哪里还我们什么事儿?”

    “卫红!”罗言愤怒的站了起身,“你再口无遮拦,休怪我无情。”

    卫红眼睛一翻,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去了,她靠在一根柱子上,百无聊赖的扯起了衣服上坠着的小珠子。

    就在周羡问完的时候,池时已经从窗子口,跳了出来。

    她目光炯炯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向了众人,“在朱三郎死之前的一个时辰,你们都在做什么?”

    这回说话的,是那个高小姐,她看了一眼卫红,好似怕她又胡言乱语似的,抢先说道,“天气很冷,我同卫红早早的就下到一楼去,选了一个离门口最远,离大火炉子最近的地方。”

    “小二说可以在炉子里烤芋头,于是柳亦卿就跟着去后厨选芋头了。早上朱三郎摔倒的时候,秦之为了护着他,崴了脚,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他跟罗言的屋子,一个在朱三郎左边,一个在右边。”

    “我同卫红是住在三楼的天字三号房里的,就在朱三郎房间的正上方。罗言一早出去看马了。我们六个这回出来,没有带下人,这么冷的天,他担心小二看顾不好看,到时候咱们回城就麻烦了。”

    “于是去马厩里看马了。我和卫红在下头坐了很久,因为不太好意思,还点了好些菜啊,点心什么的。朱三郎没有下来,我们也不好动筷子,茶都续了好几次。”

    “大堂里坐了很多人,都瞧见的。”

    池时点了点头,那么卫红同高小姐,表面上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大堂里人很多,万一有人起身出恭,旁的人也未必会注意到他们。

    上个楼就能杀人的事情,

    “柳亦卿,你去拿芋头,拿了多长时间?可是一直同小二在一块儿?”

    柳亦卿闻言,摇了摇头,他一直扶着高小姐,看上去同其他人并不是很熟络,脸色煞白的,看上去十分的不悦,“我去了,可是后厨太乱了,那小二领着我寻了很久,也没有寻到芋头。”

    “因为洮娘,也就是高……很想吃,我便去马圈牵了马,想要去附近的庄子,寻农家买上一些。农家很远,我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没有瞧见罗言,回来的时候,他也还没有回来。”

    罗言闻言脸色一变,“卫红同朱三不和,一路吵得厉害,我趁着去喂马,在外头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待了一会儿,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下,这也不行么?”

    “你不要话中有话的,我们回来的时候,朱三身子弱,走得特别慢,你还说要将他丢掉呢。当我不知道,高洮的姐姐新嫁贵门,朱三日日缠着高洮,想要走这条门路,救他父亲。”

    “高洮以前喜欢过朱三,差点结了亲,你心中早就怀有怨愤不是?”

    池时听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好家伙,这朱三郎简直就是风暴中心啊!

    那柳亦卿一听,果然变了脸色,“你浑说什么?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卫红怎么会成这副性子,不全怪你?你在柳叶巷里给朱三买了宅子,当我不知?”

    罗言嘴张了张,快速的看了一眼卫红,到底没有接着说什么,他把头别到一边去,没好气的说道,“秦之你在做什么?”

    秦之蹦跶了几步,扶在了两人中间,“不要吵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朱三以前虽然过分,但他已经死了,人死为大,以前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

    “卫红你别生气,柳叶巷的宅子,是我同罗言一起买的。朱三的父兄都流放了,他无处可去,我们做兄弟的,总不能叫他流落街头。还有高洮哪里喜欢过朱三,你不要在气头上胡言乱语,污了人家小姑娘的清誉。”

    “亲事也是子虚乌有的事。亦卿,你认识高洮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人品?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之说完这些,对着周羡拱了拱手,又蹲下去,脱了鞋袜,露出了自己又红又肿的脚。

    “我的脚崴了,行动不便。又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便自己个在屋子里抹药油。我早同他们说过了,就不下楼用饭了,叫小二给我端了,送到了房间里。”

    “这期间,我没有下过楼,也没有出过房门。我的屋子就在朱三的隔壁,但是什么奇怪的声音,我都没有听到。还是罗言喊朱三死了,我才从房间里出来的。”

    “若说人证,那也没有,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池时听完所有人的话,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认真说道,“不管他们说得有多么天花乱坠,朱三郎的确是被人杀死的无疑,而且,凶手就是他的这几个同行人之一。”

    卫红,高洮,柳亦卿,秦之,还有罗言均是脸色一变。

    “我适才粗略的给朱三验过尸体,他的锁骨上,有一个明显的吮吸的红痕。他穿着中衣见客,外袍都没有掩好。被杀之时,是正面相迎。”

    “凶手是他很熟悉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情人。”

    池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可是,这是密室,凶手难不成能飞天遁地?”说话的人,是先前那些打赌的镖师。

    池时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很容易破解的密室而已。门框上,还有炭盆下,有很多水。按道理,在门拴底下,放在一个炭盆,门应该很烫才对。”

    “但是,并非如此,我在触摸的时候,不但没有觉得烫,甚至有些冰冰凉的。而且,大家先入为主的以为,地上的水,是茶壶里的水煮开了,喷出来的。”

    “但是茶壶里的水,不会打湿那么多。我瞧过了,里头的水,还满得很。而且,炭盆里的是黑灰相间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盆子里的木炭还没有烧完,便熄灭了。”

    “灰也被打湿了。这一切都说明,这个炭盆放在门口的主要作用,不是来煮茶挡风,而是伪装密室。”

    “客栈的房门,乃是木头雕花镂空门,用纸糊了窟窿洞,那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门栓也很简单,就是两扇门的中间处,各放一个门托,然后在中间放上一根棍子,门便不能随便推开了。”

    “那么凶手是如何出去之后,将一个屋子变成了密室呢?很简单,他利用了天气,用了冰。”

 第六十九章 凡事讲证据

    “道理很简单”,池时说着,伸手一捞,从周羡的腰间抽出了他的长剑。

    周羡下意识的要捶将过去,见到是池时的手,又堪堪的忍住了。

    “假如这是栓门的棍子。凶手在其中一头,冻好了一坨冰,让这个棍子,变得像是一把斧头的形状。然后将有冰包裹着的那一块,放在门托上。”

    “这样,他出去的时候。由于冰将棍子顶高了,棍子其实是并没有挨着门托,门也没有拴住的。但是,在门的下头,有一个炭火盆子。冰融化之后,棍子便慢慢的落了下来,掉进了门托里。”

    “这样,等有人来寻朱三郎的时候,门已经拴住了,整个屋子,就变成了密室。这也是为什么,炭盆里的炭黑灰相间,并没有完全烧完,火便熄灭了。”

    周羡恍然大悟,“冰块融化,流下来的水,将炭火浇灭了。还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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